206 不要看着我

季海蓝整个人缩成一团，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自己身上，咬着嘴唇哭着，眼睛闭得很紧很紧，完全没有要张开的意思。

眼泪汹涌，殷秦北心中担忧，坐在床边，大掌贴住她的背，“海蓝……”

他轻声叫她，季海蓝像是压根听不到外界任何的声音，只顾自己蜷缩成一团哭着，除此之外，却也没有其他表现。

殷秦北和方晴晴同时看向对方，最终也只是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只当守着她。

也不知哭声是在什么时候停止的，方晴晴被殷秦北安排去了客房，夜深人静，殷秦北靠在床头，双臂环胸地闭着眼，他守到很晚，见季海蓝睡着了才累得支撑不住眯了会儿眼。

然而，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却被季海蓝吓了一大跳。

黑暗里，没有灯光，窗外的月色也不明亮，季海蓝木呆呆地坐在床上，两眼虽然无神，但眼睛直勾勾的，乍然看去，也实在是有些恐怖。

饶是殷秦北这么胆大的人也被黑暗里的她吓了一大跳。

俯身过去，试探性地搂了一下她坐起时靠近自己的肩膀，殷秦北低声地问她是不是睡醒了，需要吃些什么还是喝点水。

季海蓝却是默默地开口，一开口就让殷秦北感觉到不对劲。

好像听不见他说话似的，她只是自己说着，“他们都看见了……”

她闭着眼的时候一直在做梦……

睡梦里，她掉进了黑色的无底洞里，一直往下掉，却永远也掉不到底，周围有无数声音嘻嘻嘻，哈哈哈地嘲笑她，讽刺她，鄙视她，声音在空间里乱窜，造成极大的回音。

季海蓝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快要爆炸，那个无底洞竟然在她的脑子里，那里面无数的笑声也在自己的脑子里，那么多撑得她的脑子像是马上就要四分五裂变成碎片。

她忍不住伸手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呻吟。

殷秦北见她突然弓起了身体，痛苦万分地抱住头，心下焦急，顺开床头的灯……

谁知道，灯光一亮起来，季海蓝就“啊……”地大叫，惊慌失措地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只伸出一只手在被子外不停地急切地挥着。

“不要光不要光，不要让他们看见我的脸！”

殷秦北怔愣了一下，心里涌起无限的难过，伸手过去试图把季海蓝身上的被子拉开，好声地哄着，“海蓝，把被子拿掉好不好，这样蒙着会没办法呼吸的。”

季海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觉所有人都在嘲笑她，所以她坚决不从被子里出来，也死死抓着被子不然殷秦北拉开，只是不停地说不要光。

殷秦北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眼中掠过一丝阴鸷。

他掀起眼睑，墨色的眸子在馨黄的灯光下显现出一副忧虑，最终，他还是关上了灯，房间里再度变得黑暗时，他的眼睛还不太适应，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他可以觉察到季海蓝终于从被子中露出了一些……

这一晚上季海蓝根本没有再睡，殷秦北因为不放心她醒着的时候一个人，所以也一直睁着眼陪在她身旁，两人在黑暗中默默地坐了大半个晚上。

早上，方晴晴看着殷秦北好看的狭长双眸下的乌青阴影，再看看镜子里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自己，原本想说今天由她守着海蓝的，但殷秦北只是淡淡地拒绝了她。

他现在不放心把季海蓝交给别人，不管是任何人，他只有自己看着她才多少感觉到她的存在，以及需要他给予的安全感。

◎◎◎

季海蓝一直躲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就连小暖都觉得不对劲起来。

早上去上学前，她忽然拉住殷秦北的衣服，眼巴巴地看着她，说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妈咪……

殷秦北一怔，的确，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母女俩却见不到面，很奇怪。

暂时找了个借口哄完小暖，殷秦北随即找方晴晴商量了这件事。

“你让我把小暖接走？”方晴晴诧异地睁大眼睛。

“对，你觉得适合让她看见海蓝现在这副样子嘛，就算是海蓝，一定也不愿意被宝贝的女儿看到，但是让她们住在一起却不让她们见面，即便孩子还小，也会察觉到什么。”

殷秦北严肃地分析了一下其中的道理，方晴晴听着却也不无道理，便点头说，“那好，我带她去我家住，可是海蓝这边……”

知道她不放心，殷秦北皱了皱眉，“我会照顾好她的，等她恢复了我就把小暖接过来，这段时间，麻烦你好好照顾小暖好吗？”

方晴晴看着他眨眨眼，忍不住说，“你对小暖好像特别关心……为什么？”

殷秦北愣了一下，苦涩地笑了笑，“你会知道的。”

现在的他还不被自己的女儿承认，他有什么脸说出真相，只等着小暖亲口叫他一声爹地的时候他再将这件事公开了吧。

方晴晴见他表情涩涩的，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当天下午，去学校接季小暖的是方晴晴。季小暖人小鬼大，就算跟着方晴晴走了，可还是眨巴着大眼睛问妈咪和叔叔呢？

“叔叔的公司有事要做，带你妈咪去外国了呀。”方晴晴牵起笑意。

“那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要打电话给妈咪！”季小暖有点急躁起来，她总觉得怪怪的，可是不知道什么地方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