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洪荒巨汉
李汨修炼龙虎还虚功,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是外界天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怕不是已经过去了数日。李汨浑不觉得时光飞逝,沉浸于修炼之中。
“咕咕”,李汨在饥肠辘辘中醒来,发觉自己奇饿无比,从未有对食物产生如此强的的渴望,他见屋内无人,推门出去,在走廊中左右张望,也不见半个人影,想起柳媃之曾说有事可唤灵儿来,于是便略微大声的呼唤了几声:“灵儿!灵儿!......”
呼唤声回荡在长长的走廊中,久久不见有人回应,竟显得丝许的落寞。
李汨猛然记起灵儿说过那黄袍少女的三日之约,暗暗忖道:“难道这三日之期已到?若真如此,我这次修炼的时间也未免太骇人听闻了吧。”念到此,也顾不得自己饥饿难忍,奔到走廊的末端,寻得楼梯便冲了下去。
这柳家,东南西北均是楼榭亭阁,而中间开阔,是一块极大的草地,草面平整,边角远缘处,零零散散的饲养着高头骏马,这些骏马数量虽然不多,但高大雄伟,都不是凡品。
以往,婉慈小姐最喜欢骑着其中最为俊秀的一匹白色母马,在这草地之上来回奔驰,自陈玄沧来后,柳婉慈缠着他教了自己很多厉害的骑术,御马的水平得到了大大的提高,除了那把古琴“闺之秋”,柳婉慈的最喜欢之物便是这匹白色的大宛良马“塞之春”了。
云涛楼在西侧,却只有几间客房,向来是柳家招待奇特高贵客人之所,只因这云涛楼之西,柳家之外的不远处,便是那传说中的天水湖。
这柳家虽大,也只有这云涛楼才是最佳的观湖之地,它孤傲高悬,楼底竟只有八根长长的圆木支撑,而圆木之上,竟满满的刻画书写着诗词歌赋,字迹或大或小,或草或正,龙飞凤舞,懂行的人只需一眼,便知书写之人的造诣,绝不在当今任何名家之下。
李汨下得楼来,虽惊讶于这草地之广、骏马之伟、圆木之异、书法之奇,但却是无暇观赏,因他已经看到云涛楼对面楼前的草地上,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怕不有百人之多。
李汨提气向前一纵,竟轻飘飘跃过了数丈,先是一惊,随即大喜。
他修炼龙虎还虚功,冥想多日,从醒来到现在都未曾查视真气的状态,但觉的就算有所进步,也定有限,谁知现在随意一纵,竟飞出如此之远。
他的轻功绝学“鹤逍遥”本不以速度和距离见长,但小范围内的闪转腾挪却是天下独步,和李汨家传的“落梅飞雪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李汨在修炼时更能把二者完美融合,这等躲闪功夫,就是连龙虎真人都自愧不如,所以即使他的武功大退,真气不足之时,黄袍少女音儿也无法立时抓住他。
只不过如果龙虎真人见到他把潇洒俊逸的“鹤逍遥”用成了“鹅逍遥”,怕不会是要气的吐血三升,染红了他那珍如生命的两尺白须。
李汨无意间的一纵,让他发现自己居然内力尽复,消失的真气尽然全部回来了,不由得欣喜若狂,但这真气来的快,恐怕去的更快,忙按捺下惊喜的心情,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的心态,口中念叨道:“真气大哥,真气大老爷,求求你们了,我的丹田住的很舒服的,你们就多待一会儿呗。”
他想到那黄袍少女武功极高,手段又极其诡异,现在自己武功回归,必然可以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帮上大忙,所以才心心念念,祈求这次真气能晚点消散,此乃少年心性,实属正常。
李汨悄无声息的来到人群之后,左右瞧去,发现在人群的北面,一干熟悉的人全部在场,只见那天水娘娘柳媃之与公孙敬声位于中间,灵儿、颠倒蓥、孟不易兄弟、公孙家的侍卫十数人都赫然在列,而画舫上的才子佳人们,也在人群的东面而立。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东南西北四面的柳家家丁护卫们,都全神贯注看着人群围着的草场中间两个正在激烈相斗的身影。
李汨也早就注意到这相斗的二人,居然是陈玄沧和一个从未见过的巨汉。陈玄沧本来身材魁梧,比普通人要高出许多,可在这巨汉的面前,竟然如同一个小小孩童一般。
只见这巨汉头皮晶亮,无一根头发,上身仅仅套着一件黑熊皮毛,左臂有齐肘短袖,右臂完全裸露,露出高高隆起的肌肉。眼窝深陷,嘴唇极厚,鼻孔朝天,两耳如扇,右耳垂挂着一个金刚伏魔圈,更奇特的是,他的脖子上也套着一个金色项圈,项圈之上,竟有一个狰狞威猛的异兽头颅。
李汨见这异兽头颅栩栩如生,竟似真的要咬人一般,也不禁暗暗心惊,为陈玄沧担忧莫名。
......
三日之约已到,清晨极早时分,陈玄沧就立在了放马场的正中央。此时天色未亮,而他身穿的麒麟甲通体黝黑,使得整个人融入了天地之中。露水轻轻的沿着脸颊流下来,蜿蜒顿挫,多数流入了陈玄沧的口中,冰冰凉凉的,稍稍安抚着陈玄沧不动如山的身躯中那狂躁的心。
两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在婉慈的琴声中修炼,这琴声仿佛有着天大的魔力,不但对自己的“赤子赋”内力大有裨益,而且屡屡把自己从癫狂的边缘拉了回来。
“情知往事不可追,奈何偏要入梦来?”
婉慈被劫,佳人无影,陈玄沧这才发现原来并不是柳婉慈离不开他,其实更多的是他离不开柳婉慈,可是就在三日前,敌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掳走了如此柔弱的女子,这怎么不让他怒发冲冠却又心灰欲死?
“咚、咚、咚……”大地似乎在微微颤抖,一个巨汉一步一步走近了柳家的正南门,一伸手,居然把门上的大匾摘了下来,置在眼前仔细观看,发现“天水柳家”四个大字全都认识,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他把大匾放回原处,还小心地轻轻拂了拂灰尘,抬起腿,毫不犹豫地迈进门来。
陈玄沧在巨汉摘下门匾时就想出手,正待飞身,肩头按上了一只纤纤素手,陈玄沧一恼回头,却发现是柳媃之,满腔怒火顷刻间烟消云散。
柳媃之向他摇摇头,柔声道:“将军莫急,看看再说。”
陈玄沧对她敬若神明,只得依她,“赤子赋”内力疯狂运转,脚边四处的青草,根根抖的笔直,草尖所指,俱都是那身穿熊衣的巨大汉子。
柳媃之见他如此,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对柳婉慈的担忧牵挂,岂在陈玄沧之下?只是自己是一家之主,再大的悲忧,也不可露于言表,自乱了阵脚。
巨汉的动静实在太大,不一会儿,公孙敬声等人都被惊动,一个个的从屋中跑了出来,每个人都惊讶地看着那高大无比的身影。
巨汉却不以为意,依然一步一步行了过来,步幅极大,貌似走的很慢,速度却是快极。
他走到场中站定,昂首问道:“是谁打伤音儿小师妹的?是谁打伤音儿小师妹的?是谁打伤音儿小师妹的?”
他连说三遍,一句比一句高声,众人离他虽远,却人人耳鼓震动,心惊不已。
颠倒蓥虽然对这个如同洪荒猛兽似的怪人也是极为忌惮,但看到他在场中目中无人的样子,暗暗的不服气,忍不住大声说道:“我说大块头,你说的音儿小师妹是什么人啊?是不是一个穿打满补丁的破衣服的小姑娘?”
巨汉见对面人群中突然传出声音问自己,倒也没有犹豫,摇摇头回答道:“音儿小师妹穿的可不是破衣服,你们都不识货罢了。”
颠倒蓥又道:“大块头吹牛,我看你小师妹都没钱买衣服穿了,是不是都让你吃穷啦?”
巨汉铜铃似的大眼一瞪,目光迅速落在了对面人群中的颠倒蓥身上,愣愣地注视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的武功很高,难道打伤音儿小师妹的就是你?”
颠倒蓥见他不再戏言,便笑道:“告诉你可以,但你也得告诉我一件事。”
巨汉不假思索道:“你问。”
颠倒蓥道:“你的小师妹回去时是不是带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美人儿啊?那美人儿现在在哪里呢?”
巨汉奇道:“哪有什么美人儿?我没看见。”
颠倒蓥没想到这看起来傻傻的大个子竟然矢口否认,竟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陈玄沧突然接着问道:“妖......哼!你师妹什么时候过来?”
他站的位置比较明显,巨汉一眼便注意到了他,看了他一眼,“咦”了一声,说道:“你的武功也很高嘛,难道音儿小师妹是你打伤的?”
陈玄沧见他不回答自己,心想那日杨臤与黄袍女子最后两败俱伤,杨臤现在人不能到场,难道还要与这巨汉纠缠下去不成?既然这巨汉是黄袍少女的师兄,又何必与他客气?于是冷冷说道:“是我打伤的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