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暴戾之气
第十章暴戾之气
“娶不到我就打光棍呗,红旗大队又不是我一个人打光棍。”我执拗的道。
“你以为那笑的是你,人家会笑我们夫妻没能力,不操心。你真的是要气死我,你阿娘一辈子向谁认过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阿娘流着眼泪哭着道。
正说着,梳着大背头,留着山羊须,穿着白衬衣,黑皮鞋的阿爷渡着慢步来了。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但我们家一直和他没什么来往。从我记事起,我阿娘就不允许我们接近他。
阿爷年轻时候在株洲冶炼厂当过工人,但他在******加食堂化的时候因为担心我父亲几兄妹饿死,所以跑了回来。可惜他人是回来了,但心却一直没回来。这么多年,他一直保持着知识分子的体面穿着和封建老爷子的做派,平时不但不喜欢帮忙干活,而且还喜欢指手画脚,发号施令,所以几个儿媳看见他都不怎么理他。
我阿娘看见他来了,就站起身走了。
他脸上有一点挂不住,仿佛老爷子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般。但他还是坐在堂屋门口的椅子上看着我。
沉默了一会,他正准备发言,就看见我阿娘端出一个大搪瓷茶杯,不声不响的放在他椅子边。
阿爷受宠若惊的道:“这可能是你进门后给我泡的第二杯茶吧,难得!难得!”
“你自己有名堂一点就会有人尊敬。”我阿娘气冲冲的说了句转身就走。
他也不生气,端起大搪瓷茶杯吹了口气,看着我道:“火,你还不错,至少比雄有血性。男人大丈夫,很多时候要有狭路相逢勇者胜的血性。”
我内心一惊,这可不像我阿娘一直给我们灌输的好吃懒做的阿爷形象。
“谢家和张家的恩怨,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我年轻的时候,就跟着老支书同他们斗了多少回。但你要清楚,张家缺乏的不是血狠之人,这样的匹夫之勇,张家上千人,多得是。张家需要振作,就需要读书人,需要有权有势的人,老支书死前和我说,只怕眼见的这几辈也难出匹敌谢家的人物。但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出不了权势,我们可以努力出富贵,有了富贵,才能培养人才,人才多了,自然会有这样的人。所以,你们要自强不息,因为这不是一两代人的事情。”他喝着开水茶,语重心长的道。
我是再一次震惊了,以前我只知道他能写一笔算漂亮工整的毛笔字,却不知道自己的阿爷还有这样的见识。
“火,年轻人要心胸开阔,不要着眼于田间地头,争强好胜的小事。你的内心,有很重的暴戾之气,给你改名字的时候,我就向你阿娘提出过反对意见,你虽然五行缺火,但直接以火命名,火的气息就太浓郁了,我只怕你命格压不住。你好好的回想一下,自从你改名以后,你是否感觉越来越狂躁暴戾。”
“有一点。”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从我从五年级改名以后,内心好像一直像有一团火一样奔腾不息,不能安宁。
“你原来的名字是我取的,多好的名字呀!可惜了!但现在你既然改了名字,那就变成了你的命。你想变好,就只能靠你自己修身养性,压制内心的暴戾之气了。唐朝诗人寒山曾经问和尚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置乎?拾得对道: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你记得这几句话,人生就是靠自己慢慢地感悟,慢慢地反省,慢慢地修炼。你的人生路很长,有什么造化,就靠你自己的了。”说完,他放下茶杯,慢慢地走了。
他走了以后,我也向镇上走去,一路上,我都在回味阿爷的话,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家里还有一位智者。
走到村口商店,就看见星呆头呆脑的在路上晃悠,我火气猛然间的上来了,冲着他就是两个耳刮子。
他看着我,眼泪在眼圈里打圈圈,一副欲哭不哭的可怜样子。
“你他妈的怎么说出去了,我告诉你不准和任何人说的。”我看见他一脸可怜,一脸懵逼,便大声的告诉他为什么挨打。
“我没说,我真的没和任何人说的。”他眼泪哗哗的下来了。
“好本事,不是打这个,就是打那个。欺负一个可怜人有意思吗?你咋不上天呢!”姬全程目睹了我打人的全过程,一脸冰霜的看着我道。
我的脸被一个小女孩斥责的红彤彤的,我说不出话来,可谢三是怎么知道的呢!我又看了眼边走边哭可怜兮兮走远了的星,我想跑过去道歉,但自尊心令自己真的移动不了脚步。
我想,星这样的可怜虫,打了也就打了吧,下次等没人的时候,道个歉就是了。
走到街上已经九点多了,眼里还是晃动着星欲哭不哭的样子,他可能是真的把我当成唯一的朋友,唯一没欺负他的人了吧!可我打了他,我动手打了个可怜的人。
下午遇见初中时候关系很铁的同学林,两年多没看见,我们难舍难分的聊了一个中午,他约我去他们家玩,我想起最近的烦心事,便欣然同意了。
在他们家玩了四天,回到村口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迎面而来的老孙头看见我,眼里露出一种惊讶与恐惧,他迟疑了两三秒,然后拉住我道:“火哥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与你阿嗲也算老交情了,你听我的,你不要回去,马上转起身跑了吧!快走,快。”
“跑,为什么,我为什么跑。”我不解的问。
“相信我,快跑,就当我没看见过你。”
“你神经,都不明白你说什么。”我语气中带了一点火气。在村里,我也学着别人,一直打心底看不起这个外来户老孙头。
老孙头叹口气,摇摇头,走了。
我一脸迷惑的继续走,遇见的几个下地干活的乡里乡亲,虽然没人再劝我快跑,但那种看见我惊恐不安的感觉,让我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我在离家不远的地方遇见村委会的几个干部,他们没人和我打招呼,只看见他们几个相互对视了一下眼神,村支书就开着摩托车急急忙忙向镇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