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辆马车(二)
话说这陈大浪子也是古槐村独一份的“名人”!
古槐村只是一个五百来人口的小村庄!北街住着古槐村唯一的一户地主——王于阔一家。
王于阔是家里这一任的家主、可他也是父母的独子!一家人靠祖上留荫,是古槐村名副其实的一门富足人家。
只可惜家丁零落!
也没有旁的近门本族!
所以他经常需要雇用一些本村的乡亲做一些长短工,来帮助他打理这偌大的家业。
因他本人为人还算公道和善,出手也大方!被乡亲们亲切的称之为“王大善人”!
所以,王于阔是古槐村当之无愧的——
第一位名人!
马大耙子的心思比较活络。
最近这几年经常在外奔走,见多识广!
加上他从小就练就的嘴甜舌滑的本领,在村里无人能及!越发地显得马大耙子做事极其的滑溜、善于钻营。
而且他唯一的亲兄弟,又是一个特别能吃苦耐劳的主儿,乡亲们开玩笑也送给他兄弟一个绰号——“马跟儿硬”。
两兄弟从小就没有了爹,母亲又是一个小脚老太太。
他们从小就过的比较辛苦!
后来兄弟两个都娶了媳妇儿成了家。
可是谁也没有起过要分家另过的心思!
直到现在,他们兄弟俩还住在一个院子里,共同服侍着他们家里的老太太。
这几年乡亲们眼瞅着他们家日子越过越红火,村里的人们自然而然地在古槐村的“名人榜”里,也给他们兄弟二人留下了一个名额。
因为他们兄弟俩和睦的遭人眼气!
古槐村里的乡亲们让他们兄弟俩并列占据了“名人榜”的第二个位置。当然,以马大耙子为主。
“名人榜”的前两个席位也可以说是名副其实。可是第三位“名人”的位置却让人深思!
古槐村的人们,把这个位置留给了三十出头的“陈大浪子”!
这是为什么呢?
这位“陈大浪子”,又是何许人呢?
陈大浪子原名陈彪,他的父母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老两口一生为人老实巴交、做事勤勤恳恳,直到四十多岁才有了陈彪这么一个儿子!
所以陈彪从小也是娇生惯养,在父母的过度溺爱中长大。以致于陈彪从小就养成了一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毛病。
慢慢地,陈彪的年龄越来越大,他的父母也越来越老了!
干不动体力活儿的两位老人,就只剩下了唠叨!
责怪陈彪不争气,是他们的日常。
平时说话,难免会拿陈彪跟别人家的孩子相比对!
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所改变。
可是陈彪的父母不知道多鼓励儿子,又经常忍不住痛斥儿子的无用和无能!
他们这一生的教育方式是失败的!
他们的教育方式没有起到好的作用,还刺激的比较叛逆的陈彪变的更加的目空一切、目中无人了!
陈彪因为不懂得切合实际、一味的好高骛远,在父母一再地指责之下,陈彪这些年也曾试着逼迫自己努力,可是到了最后还是一事无成!
陈彪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很年轻,应该脚踏实地的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可他只顾着眼气别人的风光!看不到别人的付出。
慢慢地,受到刺激的陈彪因为个人能力的不足,在思维上越来越不靠谱!做事从来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到了最后,陈彪整个人变的非常地善嫉起来!
不是明着拆这个人的台,就是直接硬怼另一个人的脸面!
经常被陈彪搞得哭笑不得的古槐村村民们,也不惜送给了他一个“雅号”——陈大浪子,并把他推上了古槐村的“名人榜”第三。
不管好歹,正是因为如此,陈彪也算是入了古槐村“名人榜”的行列。
当然,古槐村还有一些“小名人”如:马大彪子、胡大诌子、康大才子、吴长盛儿……,皆是村民们之间互相调侃儿而入选上的!这些人哪里及得上前三位的名望!
所以此时马大耙子看到对面陈大浪子的眼神,立时从心里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做事不应该头脑发热、如此地张扬!
马大耙子赶紧拉缰绳向路边勒了勒马头,冲愣站在街对面的陈大浪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双方一错过,马车很快地就冲进了村外的环村路。马大耙子不露痕迹地立马赶着马车,沿着环村路进南街,赶快绕回了家。
到了家后,从车上跳下来的乡亲们,少不得又奉承了马大耙子兄弟二人几句。
兄弟两个嘴里打着哈哈一一回应。
等众人散去,马大耙子和兄弟一块儿帮马儿把大车卸掉。
兄弟马跟儿硬独自一人牵了马儿去喂料。
马大耙子则去母亲屋里陪着母亲说了一会子的话。
马大耙子的家是古槐村唯一一户以西屋为正房的四合小院,院门口开在院子的东北角。
从外边看,是一个门口朝东开着的小门洞,门洞的屋顶与北偏房连成一体;整个东屋比门洞又矮了一尺。
出了院门往东,是一条连接门洞与巷子的走道;走道南边是堆放家里一年烧柴的柴火垛;
柴火垛东边临巷子处,猪圈、粪坑与厕所排成一排。与南北两边的土院墙恰似呼应成一个不算小的前院。
院门走道北侧与自家柴火垛的南侧院墙外,分别是两个邻家的地界。
门前的巷子几乎和南北街一样宽。巷子不长,是村里唯一一条连通了南街和北街的巷子。
而巷子东边的几户人家院门一律向东开;南邻家的那一户院门理所当然地朝南,开在了街里。
北邻家又是一个小家族的聚集居住地,当然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另一条单独的巷子通往北街。
所以马大耙子家就成了这条巷子里唯一的一户人家。
因为马大耙子如今有了“实力”,也是有马有车的“大人物”了!所以村里愿意和马大耙子兄弟两个亲近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乡下人最受不得别人抬举自己!
过去马大耙子说话做事太过于钻营,所以有的时候马大耙子也特别招人恨!平时乡亲们也多不待见他这个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
就连陈大浪子见了他们兄弟两个也是一口一声“爷”地与他们打着招呼。
虽然按照祖上流传下来的乡亲们之间的辈份儿细算,陈大浪子确实是应该如此的叫法。
可是忽然被众人如此的奉承!日子久了,马大耙子的心里也禁不住飘飘然地多了份自得。
慢慢地,他也就放下了内心深处仅有的那份谨小慎微。
也就是一个多月后的这一天用过早饭,兄弟马跟儿硬把自家茅坑里的那一坑“草圈肥”起了上来。
马大耙子套了马车,兄弟二人打算用一上午的时间把“草圈肥”拉到地里。
结果,直到晌午了他们兄弟二人赶着马车从地里回来,马大耙子屋里的娘子从里院儿出来叫他们两个,回去吃中午饭的时候。
兄弟俩打量着粪坑前,大概还剩着最后一车“草圈肥”没有拉完!
“大哥!要不我们把这一车‘草圈肥’装上车拉到地里,等回来了才吃饭吧?”
马大耙子的媳妇儿听了连忙劝道:
“可别!这大冬天的!饭菜凉的快。你们两个还是先趁热吃了饭才往地里拉吧!一顿饭的时间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马大耙子说道:“嗯!你嫂子说的对,还是先吃饭吧!”
“可这马还套着车呢……”
马大耙子拍了一下马背说道:“没事!只差这最后一车了!再说我们才让马儿往地里跑了两车,马儿应该还不累。”
说完,马大耙子把黄骠马牵到粪坑里侧前院儿,栓在茅厕口旁边的一棵榆树上。又给马儿抱过来一大捆甘草秸儿,让马儿先啃着。
而他们兄弟两个则先回家吃午饭去了。
自家婆姨做的饭菜可口,马大耙子和兄弟马跟儿硬就禁不住快活地陪着老母亲干了几杯小酒。
等他们吃饱喝足了,马跟儿硬从家里出来,这才发现,拴在那棵榆树上的黄骠马以及马车,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