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眼睛
知晓辛星和沈流川回来了，辛柏泉和陈丽都好客地邀请他们去家里吃年夜饭。可大年三十，无论到谁家都会成为不速之客，况且辛星也不爱寒暄，若是无端入了人家的团圆局，到时候让彼此都不舒服了，反倒弄巧成拙。
于是大年三十下午，两个不会做菜的人一起去了菜场。
沈流川游刃有余地挑着菜，倒使辛星不确信了：“你当真的没买过菜？我怎么觉得你更像是行家呢……”
沈流川瞧着她笑了笑：“我是真的没买过，但是没买过不代表不会买啊。像这胡萝卜，这头还是新鲜的青色水嫩着，说明是刚摘下来没多久的，要是不新鲜的，就会是灰褐色的……”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逛到最后，只买了些新鲜蔬菜，肉都是买的现成的。因为肉需要炖，耗时，关键就他俩这水平，炖出来的还不一定能吃，所以索性就放弃了……
厨房里，辛星打下手，沈流川有模有样地操弄着，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可辛星一想到曾经的那盘炒鸡蛋，便不由皱了皱眉头，想象着沈流川这么专心致志地做出来的菜，等一下上了桌，万一一样都下不了口可怎么办？她该昧着自己的味觉夸他呢？还是直接不留情面地说不好吃？
沈流川见辛星微微蹙眉走神的样子，便知道她心里的盘算，宽慰道：“放心吧，这不还有肉呢吗？要是菜不好吃就吃肉，不是说吃啥补啥嘛！你多吃点肉，刚好可以长肉……”
有时候同样一句话，从什么人口中说出来其实很重要。带着几分戏谑，辛星却一点也不觉得反感，相反，还觉得有点受宠的欢喜。
以前陈娟每次见她，都会语重心长地说她瘦，说她只身在外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这话虽然是一种心疼，可在辛星听来，更像是一种嗔怪，仿佛就连瘦，都成了一种罪过……
而如今再次回到这里，屋内空空荡荡，原本属于陈娟的那一阵低气压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沈流川满满的、暖暖的爱意。正如小王子所说，真正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在想什么呢？”沈流川的话打断了辛星的思绪，他看她时的眼眸，总是澄澈得如碧空大海。辛星突然很好奇，很想融进这片海天之间一探究竟。如潜水，如穿越，如鱼儿一般拥有了一个能在水中呼吸的腮，更像鸟儿一般拥有了一双翼……
“在想，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好看……”
“哦？那……想到答案了吗？”
“还没有，太难了……”
沈流川笑着停下了手中正切着的菜，靠近她，翩翩然落下了一个吻，说：“因为它落进了你的眼里……”
这……简直是没羞没臊的土味情话，可听着，却莫名地觉得浪漫是怎么回事？
在厨房捣鼓了半天，终于满满七八个菜上了桌。沈流川多摆了两幅碗筷，说是让爸妈一起上桌。其实辛星和沈流川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信鬼神，不信轮回。可人活在这世间，有时候其实并不需要那么通透、或是有原则，他们可以不信鬼神，却依旧可以让辛松泉和陈娟上桌；就像他们坚定地为自己的爱情精挑细选，却也在初见时的一瞬间怦然心动。这是一种信仰，但这种信仰无关宗教，而是一种人生态度，更是对生命、对人生的一种追寻与坚信。
辛星看着满桌的菜，用余光暼了沈流川一眼。只见沈流川笑盈盈地看着她，挑眉夹起一片青菜放进了嘴里，不动声色地嚼着。
没有吐出来，应该就算是可以下口的吧？辛星抱着试探心理，同样夹起一片青菜尝了尝。结果不尝不知道，一尝吓一跳，这青菜的味道，简直不能用正常来形容！若不是亲眼看着沈流川炒，辛星几乎都不信这是出自沈流川之手！
沈流川依旧高深莫测地笑着：“其他几个也尝尝啊……”
辛星狐疑，又忍不住好奇地尝了另外几个，至于结局，辛星不知该称之为“出乎意料”还是“不出所料”，因为味道跟那盘青菜一样，好得不像是出自沈流川之手。
“沈流川，你这，你是天才吧？”辛星不禁感叹道，“之前那盘炒鸡蛋，你是故意做坏掉的吧？”
闻言，沈流川才揣不住大笑起来：“那盘鸡蛋，也不至于那么难吃吧……”
辛星仔细回想了一下，那盘炒鸡蛋，是真的难吃啊……
“你那天肯定是刚发过烧，味觉失灵了……”
这么想来，也不无道理。按着沈流川的性子，不可能会把一盘炒坏了的菜端给她吃才是。可是沈流川，明明说从未下过厨房啊！没理由第一次烧菜，就能达到这样的高水准吧？算不上是登峰造极，也可谓是比下有余了。
“这炒菜，也没有你想的这么难吧？几个家常菜而已，无非就是把菜放锅里炒熟，然后放点调料就行了……”
真的有他说得这么简单吗？辛星不敢苟同。想当年她可是被热油烫到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敢靠近油锅了……
“沈流川，不用说了，你就是一个天才！再说下去你就是恃才傲物，骄傲了……”
沈流川应和着她，笑得更欢。
一顿饭下来，两人都吃了不少。不仅仅是因为今日的饭菜合胃口，更因为诸事好像都已经告一段落。新的一年，无论好或是不好，都会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辛星房间里的床还是从前的那一张，沈流川近一米八多的高个子睡在上面显得有些拥挤。
他无奈地弯过身子：“看来长得高也不一定好……”
辛星往他身上蹭了蹭：“我觉得挺好的，有安全感……”
自从陈嘉那件事之后，两人虽一直睡在一张床上，睡觉时沈流川也一如既往地抱着辛星，却没再有进一步的举动。
刚开始的时候辛星觉得或许是沈流川太累了，加上自己也心力交瘁，便没想那么多。可时至今日，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沈流川依旧没有动作，辛星不由觉得，或许那件事，并没有过去……
辛星试探性地挑衅，有意无意地触摸，沈流川却只是抓过她的手放回到胸前：“快睡吧……”
黑暗中沉默良久，辛星问：“流川，一辈子很长的……”
沈流川为之一怔，没有立即回答。过了许久，他才紧了紧握着辛星手的双手，回答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