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贼惦记

第八章 贼惦记

陈林等的就是这一着,当即沉肩坠胯,身体前倾顶住赵云娘双手。赵云娘感觉双手触实了陈林肩膀,再不怕他逃脱,发力一推,要把陈林推个屁股落地。陈林感觉肩上大力涌来,也不敢硬顶得太久,等顶不住时再出手就没法应变了。当即身体往下一沉,使赵云娘发力的两臂失去支点,双手抬起托住赵云娘手肘往上抬,再侧身往后带。

赵云娘发力推去便开始后悔,却哪知手推出去后明明是推到了陈林肩膀上,却好似推到了空处,又被陈林往上一托,这下正是借赵云娘前倾的力道将她往上抬。虽然陈林力小,倒也使赵云娘失了重心。好在陈林无心让她跌跤,适可而止了。

赵云娘颇觉邪门,忍不住要再试,以便弄清方才到底怎么个回事。俩人依旧如刚才般动作,如是再三,却都是一个结果,赵云娘也始终没闹懂什么原因。倒是陈林先怕了,毕竟力气悬殊,试多了难免失手,便让赵云娘立着,换自己来推她肩膀,边推边讲解如何应对及其中原理。(注:这却不是我胡编乱造,看书的朋友可找来朋友一起照我这方法一试,只要掌握要领,注意到先顶住对方来劲儿,等对方身体的重心压到双手上时身体下沉,没有不灵验的。)

赵云娘毕竟习过武艺,只两遍便豁然顿悟,不觉间却收起了些对陈林的轻视之心,觉得他还是有些本事的,只是年龄太小而已。陈林见赵云娘领悟,又将这招起势的用法讲了六七种,懂了基本原理,后面的理解起来却不难。赵云娘初始只觉奇妙,待陈林将这简简单单的一式讲出许多用法,是越到后面越复杂,这才晓得这套拳法练时慢用时快,竟又有如此多无穷奥妙,也不晓得是哪家的不传秘学,也只有陈林他爹那样的人才会学得到手,只可惜落到他家,混没当回事儿看待。若是自己爹爹看到这拳法,怕是卖了全部家当来学都肯。不过赵云娘却不晓得,若非陈林穿越至此,这太极拳是否创出还不晓得,陈员外家父子如何会得。

陈林见赵云娘有兴趣,也不问她是否要学便一招一式教了起来,他俩一个来自后世,一个以为本是睡一张床的夫妻,教拳时挨擦碰触倒也不难为情。一个好容易找到点存在感,一个以为捡到了宝,倒也学得兴致盎然,时间过去亦无知觉,不觉间竟已到晌午时分了。

俩人活动了这许久,肚子也饿了,正要做饭来吃,却听院门外有嘈杂人声,侧耳倾听时,门板发出硿硿之声,却是有人敲门。陈林多少也晓得些古代男女大防的知识,这会儿身子已经灵便了,自然不该再使赵云娘去开,便移步过去开门。

赵云娘走到厨房门口,隔着门板略伸脖颈,见门口立着两三人,为首的正是前几日来过的张家公子。陈林那次只匆匆一瞥,加之当时身体未曾使用得娴熟,哪有心思他顾。此时虽觉来人有些眼熟,倒是不认得,只连连招呼人堂屋里入座。

张公子进门后向小厮张万略施眼色,张万麻利地将礼物递上。陈林接过东西少不得客套几句,一行人谈笑间入了堂屋。陈林请客人坐了椅子,这才借口吩咐娘子弄茶水,跑到厨房问云娘来人是谁,该如何称呼。

赵云娘对那张公子倒是有些提防,答道:“之前我也不认得,你复活那天正好他提了香蜡纸钱来,却过了时候。当日说是什么张家的公子,今日没来由又来,未见得安什么好心,你尽量早打发了便是。”

陈林来自后世,巧取豪夺的花样虽见识得多,却不晓得明代豪门大族为祸起来的厉害,至多也就是从《金瓶梅》中看到过那西门大官人做派,也只把它当做写书人的胡编乱造了,因此并未在意云娘的话。

赵云娘将茶水沏好递给陈林,陈林自个儿端着回了堂屋,他来自后世,更不把人作三六九等分,翻开茶碗倒茶,连那陈二麻子与张万也一人倒上一碗,倒显得自家与那小厮乃是一等人一般,越发引得张公子轻贱。

陈二麻子与小厮接了茶水,倒不敢与张公子同坐,都站着喝了一口,将茶碗放到几上。陈林与张公子相对落座,将主位空了。张公子也不喝茶,将茶碗放下与陈林寒暄道:“前些日子听闻陈兄弟你英年早逝,为兄好不伤感。所幸老天有眼,陈兄弟你是福大命大之人,竟死而复活。为兄本该早来道贺,只是那日来你家吃了惊吓,连日来身子不得力,这才来得晚了。”

陈林表达能力胜那张公子十倍,却不擅这种虚伪客套,含混应道:“有劳张兄你挂心了,我只是一时昏厥,被庸医所误,这才闹出许多误会来。”

张公子环目四顾,最终却将眼神锁定在了门口处,一双眼睛不住往门外瞅,倒好似在等什么。听陈林说完,心不在焉附和道:“庸医害人!庸医害人!改明儿为兄给你带登州府最有名的大夫来,免得落下什么病根才是。”

陈林心理年龄其实是三十岁,却不是如表面般的十三四岁,如何看不出这所谓的张公子别有用心?又想起以前在哪本书上见过,说古人端起茶碗是送客的意思,便伸手端起茶碗来,推辞道:“就不劳哥哥您费心了,我这身子早好得利索了,又没哪里痛,叫医生来看什么?末了少不得还要吃药。”

张公子微露失望之色,将眼睛收回看向陈林,见他捧茶碗却不饮茶,哪里不明白他意思,却假作不曾注意得,复又把目光投向门口道:“还是找大夫来看看妥当些,陈兄弟年青,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万不能马虎了。”

陈林察言观色,心底升起一丝厌恶来,仍旧端着茶碗,却笑容满面道:“张兄盛情小弟心领了,只是我这身子是真的没事儿,又没哪里痛痒,呼吸也顺畅,就是练拳也练得,刚才还与我家娘子练拳呢,哪里需要看什么大夫?对了,看天色,现在只怕该过了午时了,张兄你一路车马劳顿,也该饿了。我家娘子热了些酒饭,都是前几日酒席剩下的,一时吃不完,丢了可惜,张兄若不嫌弃,便将就着对付一顿。若早晓得贵客要来,兄弟我说什么也得多准备些。”

张公子脸皮再厚,又如何听不出别人没诚心请他,何况他自小锦衣玉食,前几日剩下的酒菜,早该放出怪味儿来了,再留下,势必要陪着吃几口,却有些恶心。便起身辞道:“我过来这边还另有要事,这都有些迟了,为兄得先把事情办了。办完再到酒馆对付一顿便是,就不在此叨唠兄弟了。兄弟有空进城,记得来找哥哥耍,为兄这便告辞了。”

陈林正求之不得,当然不留,放下茶碗起身道:“张兄大老远来,兄弟连顿饭也不曾招待得,好生过意不去?只是张兄有事在身,兄弟也不敢耽误了,这便送哥哥一程。”

张公子被陈林送出堂屋,一路又在院坝里东张西望了一番,只可惜不曾见到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半个影子,直到出了门,又回头看了一眼,才看见个人影子一闪而过进了堂屋左边的屋子,想是送走了自己,饭菜自然由那小娘子端了上桌。

有道是越是得不到的就越珍贵,越是看不到的,那张公子看这一眼便越是觉得宝贵,虽只是个背影儿,却好似勾走了他魂。只是含混着应付了陈林,想要多看一眼时,那门里却始终不曾再走出人来。

话已说尽,张公子到底不好意思久赖着,只得又说了几句辞别话儿,这才上轿而去。待走得远了,才掀开轿帘子招过陈二麻子道:“可恨之前我与那陈家没甚交情,过了这次,却不晓得下次找什么借口来才好?”

陈二麻子将张公子心思看了个通透,胸中早有计较,一面碎步跟紧轿子,口里急忙答道:“公子既有这心思,我替你在左近物色个人家,只需给些散碎银钱,定能随时把那陈家动向送到公子耳朵里,到时还怕找不到好由头?只是下次要来,须得先支开那陈家小子,到时那小娘子应门,公子自可试探于她。即便那娘子是个不开窍的,只消捡那陈家小子不在的时候来,我与张万守在门外,那陈家不过是个破落户,还不是公子想怎么就怎么。何况今日我观那陈家,日子并不见得好过,否则岂会吃那前几日的剩饭?公子大可直接许那陈家小子些银子,他不过是个十三四岁小儿,有什么脑子?到时有我们从旁帮衬开导,哄上一哄,还怕他不答应?即便再不成,公子大可再寻个由头去陈家,到时我们只去缠住那陈家小子,公子带上俩力大的丫鬟,寻那小娘子把个生米做成熟饭,至多打发给他家些银钱,公子舅舅乃是本府父母官,还怕他闹到天上去?”

张公子听陈二麻子说完,一时间倒不好决断,只答应让陈二麻子找户人家监视陈家,然后便放了帘子,独自在轿里沉思。陈二麻子欢欢喜喜从张万手里拿了银子,自去左近找合适的人家去了。

陈林送走张公子,关了门,入屋与赵云娘吃饭。那饭食放了几天也有些馊味儿,着实难吃。陈林苦着脸吃了,却惹得赵云娘心中不快,只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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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杀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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