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英雄无泪
奉先殿天未亮时，礼部和鸿胪寺官员已经设节案和册、宝案于太和殿内，銮仪卫官在内阁。
门外设采亭，内阁、礼部官员先将节、册文、宝文放于亭内。
以伞仗为前导，礼部官员前引，銮仪卫将亭抬到太和殿下，再由礼部官将节、册文和宝文陈设在殿内各案上。
天明，大学士司马巍身着朝服立于节案东，正副册封使身着朝服立于丹墀之东。
钦天监官连荣秋报：“吉时已到”，
正使由东阶至丹墀左北面跪。大学士从案上捧节，由殿中门出授正使，正使受节后，同副使起身。
内阁、礼部官再将册文、宝文重置亭内，导引銮仪卫抬至皇贵妃之宫。
内銮仪卫在本宫门外设皇贵妃仪仗，内监设节案、香案于宫内，正中东西分置册案和宝案。
正副使，由协和门至景运门外，正使站在门西面，将节授予内监，内监手捧节，内銮仪卫校尉抬册、宝亭至宫门，再由内监将册、宝随节捧至皇贵妃宫。
皇贵妃凌烟儿身着礼服于宫门内道右迎候。内监将节、册、宝陈设于宫内各案后退出。接着，引礼女官引皇贵妃在拜位北面跪，并宣读册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宫妃凌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今册为正一品皇贵妃，为三妃之首。授金册金印。大赦天下，钦此。”
凌烟儿，受册文，宝文后，行六肃三跪三拜之礼。
礼毕，内监王中捧节出宫，凌烟儿在引礼女官明霞导引下送于宫门内道右。内监王中在景运门将节授予正使。于是正使持节，副使随从，到后左门复命、还节。所有人退出宫门。
至此，册封皇贵妃的仪式结束。
凌烟儿手持册文，宝文，甚至还有中宫凤印。
这哪里是册封皇贵妃的仪式，这简直就是封后大典，只有封后才会大赦天下。
凌烟儿一身皇贵妃冠服，奢华无比，九凤珍珠冠更是华光宝气。
手握凤印的皇贵妃此刻坐在皇上身边，巧笑嫣然，百花失色。
金瑶儿一身水袖青衣怀抱琵琶，看见此情此景，玉手微抬，抚了抚灵蛇髻上的白玉梨花簪……
抱着琵琶莲步微挪，行至大道：“民女金瑶儿参加皇上，皇贵妃娘娘。”
只说了参见，连万岁这样的祝语都没有说，更加别说行跪拜之礼。
“大胆，见到皇上，皇贵妃娘娘居然不行跪拜之礼。你可知这是杀头重罪。”王中立刻上前斥责金瑶儿的不懂规矩。
“我乃上一任辅国大将军之女，更是前任骠骑大将军的未婚妻。少将军下聘之时，皇上亲封一品诰命，即使面对皇家，也有只参不拜之权。”金瑶儿不卑不亢，眼睛直直的盯着凌烟儿……
“大胆，萧白起早就不是什么少将军。皇上念你一介女流不与计较，已是恩赐，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王中伺候了两代皇帝，最是了解帝王心思。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谁说。该怎么说。
金瑶儿目光犀利，放大了声音，淡定异常的说出了八个字：“将军虽死，诰命犹在！”
“好了，下去吧！”凌烟儿看着气度从容，容貌不逊自己丝毫的金瑶儿，暗咬银牙，为了显示自己举止得宜，还是挥了挥手让王中下去。
王中手拿拂尘，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金小姐，你的发簪很是别致！”凌烟儿缓了缓语气，微笑着继续说道：“都说青云水榭的金瑶儿姑娘一曲醉玲珑颠倒众生，今日是我加封皇贵妃的日子，邀你来舞一曲助助兴！”
金瑶儿，萧白起已经死了，我现在是皇贵妃，我想要你如何，你就得如何！
没有了萧白起，如今的你，不过是一个下贱的舞女。
金瑶儿，素手皓腕，轻轻抚了抚梨花钗，嫣然一笑：“这梨花簪是少将军送的，她说这白玉梨花簪与我最是相配。”
凌烟儿在听到梨花钗是萧白起送的时候，原本得意的笑容生生僵住，她面色凝重看着金瑶儿，恨不得现在手中有一把剑可以杀了她。
一阵风过，金瑶儿轻轻抚上手中琵琶：“今日是皇贵妃的大日子，舞一曲怎么够，我新做了一首曲子，献给皇贵妃娘娘。”
语罢，纤纤玉手如捋新蕊一般弹奏起来。
张开红唇，放声高歌：“再一次看到你温柔双眸
忍住我心的颤抖
再不能看到你纶巾玉剑
飞旋中醉舞乘风
扬鞭跃马疾风卷狂沙
人豪情挥洒
仗剑走天涯无牵无挂
将军酒杯莫停啊
面对这江山的苍凉如画
有什么不能放下
抛开这世间的尔虞我诈
红尘中来去潇洒
扬鞭跃马疾风卷狂沙
人豪情挥洒
仗剑走天涯无牵无挂
将军酒杯莫停啊
英雄无泪更无怨无悔
苍茫天地恩义共我醉
英雄无泪更无怨无悔
苍茫天地恩义共我醉
面对这江山的苍凉如画
有什么不能放下
抛开这世间的尔虞我诈
红尘中来去潇洒
扬鞭跃马疾风卷狂沙”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想要让所有人都能够听见，似乎想要传递道皇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首英雄无泪，唱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又怎么听不出来这首曲子唱的就是“通敌叛国，与人私通”的萧白起。
这世界上除了萧白起，还有谁担得起英雄二字。
终于给了自己所爱名分的皇上，闭目养神的太皇太后，还有风光无限的皇贵妃脸色皆如猪肝，阴郁低沉。
金瑶儿唱的哽语凝噎，泪雨涟涟：“人豪情挥洒
仗剑走天涯无牵无挂
将军酒杯莫停啊
英雄无泪更无怨无悔
苍茫天地恩义共我醉
英雄无泪更无怨无悔
苍茫天地恩义共我醉”
歌声刚落，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金瑶儿丢弃了手中琵琶，拔下发髻上的梨花钗：“昏君，去死吧！”
这梨花钗取材于少将军玄铁银枪，坚不可摧，削铁如泥……
少将军，我等了这么久，没能给你披麻戴孝，没能为萧家立碑，没能为你的一千多名兄弟下葬……
为的能够有机会取这个昏君一条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