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秦始皇》杀青
魏醒杀青的戏份终于到了,这是一场夜内戏,讲述公子政被气息奄奄的秦异人叫到宫殿之中,传位予儿子的剧情。
现在已经过了凌晨的12点,拍了一天戏的剧组人员脸上尽管显露疲态,可精神依旧饱满,他们都知道这场戏对于这部剧的重要性,倘若现在懈怠下来,导演一直不过,那就真不知要拍到什么时候了。
何况那个孩子NG次数很少,演戏的时候全情投入,表演非常具有信念感,即便是没有经过剪辑的现场素材,光是在旁边看着,也能给人带来一种身临其境的感染力。
演员准备就绪,现场多个机位依次找好位置,导演闫建刚检查过眼前四台监视器里画面后,放声道:
“开始——”
宫殿大门被缓缓推开,月光洒落在地,少年嬴政搀扶着自己病入膏肓的父王,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咳……咳……去……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秦异人剧烈的咳嗽,他佝偻着身子,抬起手遥遥指向正前方,那里正是秦国的王位所在。
“父王……那是王座。”
秦异人扭过头,对近在咫尺的儿子重复道:“去,坐上去,让父王看看。”
少年嬴政缓步上前,他修长的手指抚摸过王位一角上的兽首,侧身坐下后背对镜头。
这个定点的灯光之前已经反复试打过多次,结合魏醒现在的身高与体型,白色高洁的光源集中在他头部,长发柔顺垂下,丝丝毕现。
背景中掺杂着若有似无的雾气,少年徐徐回首,眼眸之中哪怕不带一点霸气,却依旧有一种能让人心生出臣服之感的王者气象。
对着监视器目不转睛的闫建刚屏住了呼吸,尽管在拍摄前他就构想过无数次这个画面,可真出现在眼前时,他心中只有一句感慨:
“帝王之相,不外如是了。”
少年嬴政跪坐下去,双手置于膝上,秦异人蹒跚上前,故意问道:
“好孩子,你能告诉我你有几个兄弟吗?”
“就成峤一个。”
秦异人抓住他的手:
“孩子,你们都是好兄弟,都是父王的亲骨肉啊。”
少年嬴政迟疑道:“可是……他总是处处为难于我。”
秦异人摸着儿子的脸庞,恳求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道:
“孩子,如果父王求你,你能永生永世对他好吗?”
少年嬴政沉默不语,秦异人见状,胸膛起伏,提声再问了一次:
“你能做到吗?!”
“……能。”
“好儿子,好儿子……咳……咳……哇……”
得到想要的回答,秦异人胸中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出来,他连连后退,最后摔倒在王座台下,面带痛苦。
“父王!”
少年嬴政见状想要起身扶持,哪知秦异人在地突然呵斥道:
“坐好!”
他撑起最后一口气力踉跄站起:“记住……千万不要……离开……王位!”
在断断续续对新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秦异人仰面而倒。
“父王!!!”
少年的悲切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宫殿之内回响,这大殿里,一个死人,一个活人,一个旧王,一个新帝,《秦始皇》的故事正式拉开帷幕,而魏醒也终于结束了这一段属于嬴政的人生。
“咔!过啦!”
听着导演的号令,全场工作人员同时响起了掌声,闫建刚亲自拿起一束鲜花上前,递给了从王位上下来魏醒。
“小醒,你很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我代表全体工作人员谢谢你!将来我们一定还有再次合作的机会。”
魏醒接过鲜花,闫建刚搂过少年的身躯狠狠拍了两下他的背,孩子觉得呼吸有些难受,但同样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导演,与您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您教会了我很多……对了,张叔呢?”
魏醒左右张望了一番,发现张峰亦今天竟然没在现场。
闫建刚笑道:“他说就不见你了,说是怕今天见了你的表演,会影响到他嬴政的发挥,你们是两种风格,最好还是不要兼容在一块了。”
“还有这种说法呀?”
魏醒有些遗憾但转瞬即逝,因为他明白,这是张峰亦对于他表演上的一种肯定。
“临走之前,我要嘱咐你两句,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部戏,但你要清楚,这里面很大一部分是占了外形上的巨大优势,这并不是说你演技不行,只是被外形掩盖住了……”
对待魏醒,闫建刚仿佛真的是对待自己的后辈一般语重心长,他继续道:
“所以,你回去之后一定不要放弃表演,我跟峰亦都是对你抱着强烈期待的。”
魏醒郑重点头:“我知道了,导演。”
闫建刚又是拍着魏醒的肩膀,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唏嘘道:
“那就好,那就好……”
……
……
一夜过去,大清早旅馆里的工作人员已经按时出工,魏醒从床上醒来时,突然有些恍惚,这个月里,习惯了跟着剧组四处转场生活的他,突然有些不习惯。
他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直到朱横敲门走了进来。
“小醒啊,我们中午回京,你都收拾好了吧?”
知道了魏醒害怕坐飞机,朱横这次特意买了动车票,不过当他看到魏醒的状态后,轻笑了一下,心中了然。
他走过去,坐到少年身边,道:
“拍戏是这样的,你这才相处了一个月就舍不得,有一次我拍个戏拍了五百多天,剧组里的一个摄影助理都跟化妆师勾搭上了,整个剧组都目睹了他们从恋爱到结婚,再到小孩出世的全过程。”
魏醒一听乐了。
“还有这种事呢?”
“那是。”
朱横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烟,自己点上后吸了一口,烟雾袅袅中说道:
“剧组是一个小社会,等级分明,分工明确,小一点的几十个,大一点的百来号,在一起待久了,滋生出感情是非常正常的事,所以作为一个演员,你一定要学会一件事……”
“什么?”
朱横口中伴随着吐出的烟雾,说出一个词儿来——
“告别。”
“什么样的告别?”
朱横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不是很喜欢张峰亦老师那句类似于人生如戏的话嘛,就当是告别一段人生嘛。”
“这么严重吗?”
魏醒有些讶异。
朱横突然抓了抓头皮,猛咂了几口香烟,道:
“你朱哥曰妈就是一粗人,你还搁这跟我嚼文嚼字说什么样的告别,我他娘知道这个早当导演去了!告别就是告别,就是说拜拜,以后相逢是缘,不见是命,就这么简单!”
本来魏醒已经准备接受一场人生道理的洗礼了,没想到朱横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直接拉胯,二人都是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