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夜战
我和苦敢自是想跟着大军入城。那位年轻樊将军带着亲兵牵着两匹骏马过来邀请我们骑乘,等到我们上马才问道:“不知两位仙长可是从扶风郡鸣仙门来的?”
“我们是从更南边过来的。”我从袖中乾坤袋里拿出之前没喝完的竹叶青,灌了两口。
和我并驾齐驱的樊将军见状咽了口口水。问道:“哦这样啊。那什么,仙长,这酒……好喝么?”
我闻言直接将酒抛给他。他倒也没客气,直接灌了一大口。我估计是真馋了。
喝过之后,他将酒还给了我。神色古怪,欲言又止。快要进城了才小声问道:“仙长,你们的仙酒都是这般滋味么?”
我啼笑皆非,说道:“哪有的事,这酒不过是在寻常酒铺里买的。平时拿来解解馋罢了。”
“难怪了”樊将军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又说到:“今天二位仙长救了我一命,等到二位见过白帅之后,还请赏脸到我府上吃酒,让我酬谢一番。”
有饭不蹭啥毛病?我自然应允。连苦敢都以心声说这还差不多。毕竟这么久连续赶路,好久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了。嘴很馋。
不成想樊将军此刻在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在酒席上坑两壶仙酒尝尝。
城主府
脱去铠甲,穿上官服的白永烈将我们请到书房一叙。
嘱咐家丁看茶之后,就挥手让他们下去了。白永烈问道:“敢问两位可是鸣仙门的弟子?”
我与苦敢对视一眼,我心声问道:“苦师侄,这扶风郡鸣仙门很有名么?怎么老是问我们是不是鸣仙门的人?”
“师叔,这鸣仙门我听说过,实力还算可以。一门两位三重境,还是道侣。不过也就这点实力了。算不上什么大门派。”苦敢心声说道:“不过按天朝律令,这天险城的确是由化仙门协防,他们这么问也不奇怪。”
于是我开口道:“我来自襄阳郡云梦山,道号清崧。”
苦敢也自我介绍:“我是南阳郡苦楼现任除魔使。苦敢。”
“两位原来是宗字头山门弟子,白某失礼了。”原本端坐在主位的白永烈连忙起身行礼。“有你们二位在的话,这天险城据守无碍了。”
我示意他不必多礼,正待寒暄一番。苦敢突然问道:“原本负责驻守天险城的修士呢?按理来说,应该在这里现身才是。”
白永烈长叹一声:“差不多都死绝了。只剩下林门主在城内养伤。不过看情况怕也是……我月前已经派人去鸣仙门求援,可直到今天也没个音讯。所幸尸潮才刚刚发起进攻,两位就及时赶到了。不然的话这第一次攻势,我们至少会损失所有雪鹰骑。”
“林门主三重境初期修为,比我还强,怎么会在这里受伤?”苦敢又问。关于这位女子门主,苦敢还是了解颇多,毕竟是修界少有的女强人。
“唉,如此规模的尸潮背后必然有三重境尸族驱使。听已经被攻破的天水城残存士兵说,天水城内三位二重境巅峰修为的驻守修士在总攻前夜全部被杀。攻城的时候,更有一头百丈巨尸助战。我闻讯连忙联系林门主请求加派人手。林门主当下决定亲自带着门内精英弟子三十人驰援。不料在来的路上就被伏击,只剩林门主一人逃到天险城下。”白永烈神色凝重“在这之后,城内原本驻守的修士一个个莫名其妙的死去。到今天,就只剩下林门主了。”说这些的时候,这位战功彪炳的中年武将满脸惋惜神色。毕竟在他看来,这些驻守修士可是巅峰战力,损失一个都要肉疼。
苦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却没注意到。
“我们当下也有要事在身,此事还得速战速决。不如带我们两个去见一见这位林门主。也好搞清楚到底是谁袭击了鸣仙门的道友们。”我说到。
白永烈自无不可,甚至愿意给我们带路。
因为林门主的养伤处就在这城主府不远,走过几条长街就到。
不觉已经夜晚,我们来到一座小庭院:三座小屋呈品字坐落,用篱笆圈了起来。围栏外是一片竹林,此时虽然竹叶落尽,竹子却依旧绿意犹存。实在难以想象,在这么豪华的城中还有这么悠然的建筑存在。想来应该是白城主特意命人留下的避暑的去处。
篱笆开了一道门,有块木制匾额高挂,上书小竹庐。有条小路直通这座小屋门口。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我在云梦的住所,毕竟颇为相似。顿时惊觉如今已经下山快三四个月了,我却只解决了一处指标。真是……太快了。如今更是要去打一头四重境魔物,是不是太敬业了?
不过这一路走来,魔物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专做天怒人怨之事,实在人人得而诛之。所以难免的想做些什么。毕竟我穿越之前还是个热血青年来的。而且我要是拒绝此事的话,江湖上必然传出云梦山三弟子不顾苍生死活,只敢苟且偷生。云梦一干人等想必也是一丘之貉云云……到时候老头子必然提刀来借我人头一用啥的。
言归正传,这边白永烈打开了竹制的门,边大声说:“林门主,有两位仙长来探望你了。”边走进去。
我跟在他后面进入,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闪而逝。似乎没有,似乎有。我愣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
苦敢跟在我身后走进,眼中黑光闪烁。
屋内传来一阵虚弱的应答:“白城主,让他们进来吧。”
白永烈高声应是,随即推开屋门,回头示意我们进去。
要说默契,我跟苦敢必然是有的。苦敢右手黑光成网撒出,目标小竹庐。左手黑光成束拉回那个白永烈。
而我,自是祭出嘲风使出分剑式。我把这个从天而降的剑招命名叫做满天剑雨。我嘴角弯起一抹笑,这么出其不意,看我不戳你一万个透明窟窿。
奇袭唯有险招胜。但这位“林门主”却没有任何应对。任凭这座小竹庐身上插满了飞剑。踉跄着爬出来的时候,更是满身冒出黑色的血。一双瞳孔只能看到嗜血的欲望。哪怕这位林门主的身材有够劲爆,穿着的紫衣也已经衣不蔽体。却只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而无半分非分之想。
“林门主”在黑网中不断挣扎,竟致黑网不能成功收缩。
“白城主,你这位重伤垂死的林门主可有够生猛的啊!”苦敢五指弯曲,咬牙切齿道。
白永烈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被拉回来后只失神片刻就反应了过来,想发信号弹求援又意识到这种高手对决,凡人根本没用。只能苦笑道:“谁能想到一宗之主竟然也被魔化了。”
“有点意思,你们两个小辈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你们来之前这帮蠢货可是敬我如神明的。”林门主开口了,此时她掏出了两把紫色匕首,割开了黑网。
苦敢见状眉头跳了跳。对我说道:“师叔,这两把是林菱前辈的兵刃,法器级别,很锋利。”意思就是说不是你网不行呗。拜托,你这货脸都白了,指定受伤不轻,关注点错了吧,先疗伤比较要紧吧喂。
好家伙,这位林门主带着一股腥风就冲着我扑了过来,速度极快,原地甚至留下了残影。
我竖剑格挡,只觉一股极重的冲击力袭来。我以高深修为化解劲力后长剑如影随形跟上那位一击不中即退走的林门主。剑尖始终离她喉头三寸。她一旦停步,就会被一剑穿喉。
但是我突然意识到,这位林门主已经是一头尸族魔物。哪怕被穿喉又如何?于是刚打算撤剑……
晚了,只见那林门主突然停步任我将长剑从喉头穿过,一直穿到剑柄才卡住。
但是我也被两把匕首捅入腹部大半。
刚捅进去那一瞬,我转动剑柄在林门主雪白的脖颈上开了个血洞。十分触目惊心。
双方一击即中后,立马退后。
我被苦敢搀住之后,立马打坐调息。这次的伤疼得我几乎当场昏阙,满头冷汗。腹部流血不止,我感觉到断了两根肠子,胃袋也被割开了。当下只能用灵力止血并充当缝缝补补的材料。
“哪来的绣花枕头三重境巅峰?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林门主虽已不能开口,但有一道声音响彻四方,语气间嘲讽意味十足。“不过正好,就让我来操纵你这具三重境巅峰的身体,让你看看三重境巅峰的恐怖之处。”
话音刚落,我感觉体内有异物沿着血脉想冲入脑部。再看那位林门主满脸的狞笑意识到这就是这头魔物控制并尸化修士的手段。此时我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让嘲风的剑魂入体先驱逐这异物。但是这期间我的肉身不能行动。而光靠苦敢是万万保不住我的肉身的。所以我需要阴魂出窍缠住甚至斩杀这头魔物才行。
心思急转,其实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我双手成诀,嘲风悬浮而起,颤鸣不止。不多时就颓然落地,剑魂已是入我识海。几乎同时,被打碎黑网到现在才缓过来的苦敢收到我一句心声:不必担心,守住我肉身三刻钟即可。
林门主俏脸之上写满了志得意满。她,或者说它,靠这招天下都大可去得,除了四重境的老怪物控制不了,控制个三重境还不是手到擒来?也就不急着出手了,三重境巅峰的已经必然被拿下,那个二重境的一直守在那个即将被自己控制的三重境身前,眼神坚定的可笑。一具三重境巅峰,一具二重境中期,可别弄坏了。
但很快它就笑不出来了。那颗鲜血居然不敢进入对方脑部,传回来的心念是恐惧不安甚至断了联系……一时间,它神色凝重。就在这一瞬,一柄残剑突兀出现在它的眼前,将它的头颅一斩而下。
月色下,那颗头颅被一斩而下。
一股血流从林门主已经没有头颅的脖颈中流出。四周传来厉啸之声。数十身影出现在竹林之中,四面八方全都有。
“竟然能够驱逐甚至消灭我的血魔子。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那一道阴厉的声音响起。
我的神魂还没完全入体,自然无法回答。
见我没有回答,那声音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接着说:“如今我本体并不在这里,算你走运。不过你的血的味道我已经记住。我会找到你的。记住别先死了,不然我会觉得无趣!”
声音渐消,但危机犹在。那数十具一二重境的修士血尸全部扑杀过来。我肉身神魂俱损,几近油尽灯枯。白永烈和苦敢一人紧握我的嘲风剑剑身,一人手捏法诀,俱是一脸决然神色。我挣扎起身,以残剑撑地,也准备着属于自己的殊死一战!
两道劲风破空而至,一人书生模样,脸色苍白,手握书卷,却不是那李必安是何人?另一人一身紫衣,面容年轻俊逸,单手持剑,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两人联袂杀入尸群,少有一合之敌。我们三个见峰回路转,不禁松了口气。不用英年早逝了,哈哈。
不多时,血尸清理干净。李必安走到我身前作揖:“谢过清崧师叔除去心魔之恩。这等恩情,没齿难忘。”
“不必多礼。”我苦笑道“我这种状态,也不适合寒暄,先回城主府再说。”
当下众人准备回城主府。
却有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道:“还请清崧师叔稍等片刻。”
只见那紫衣人面若寒霜,盯着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苦敢心声与我说到:“师叔,这位就是鸣仙门的副门主,本是野修出身,行事没啥顾忌又非常冲动,别看人模狗样的,简直跟脑子缺根筋一样。后来入赘进鸣仙门也没啥变化,惹了不少麻烦。更关键的是他是刚刚被你砍头的那位林菱前辈的道侣。这会儿叫住你,准没好事。”
废话嘛这不是?你个没用的家伙打架就丢个网,后来也没见你砍翻几头血尸。国服混子就是你了吧。我腹诽不已,同时心里暗暗叫苦。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惹上了一头不知境界但必然非常生猛的魔物,一位三重境高阶的修士了呢?跟这些家伙相比,那个于浣溪就是个渣渣来的。
李必安见这人来者不善,忙道:“杜景兄,清崧师叔一直在山中修行,你找他能有什么事啊?”
那紫衣人,也即杜景。冷笑道:“这你得问问咱们这位好师叔做了哪些好事了!”说着紫袖一挥,一副镜花水月浮现。正是我的神魂在月色下裹挟残剑斩杀‘林门主’的画面。“还请师叔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杜景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我手里的残剑。
我心说那还好。我以为这人真跟苦敢说的一样是那种不给人解释机的人呢……
正欲开口,只见那杜景拔剑就砍,嘴里还说着不想解释是吧。
……跟李必安混在一起的,果然没啥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