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走在欧鲁达纳的街道上,昨天和那只怪物对战,今天则走在有些炎热的太阳下,明天要去往何处还没有决定,让人不禁发问:这就是义勇兵吗?
本来慢慢转凉的天气一下子又突然回转了,是天空没有云朵,大太阳天气吧。因为义勇兵的身份,空闲下来就有很多时间胡思乱想,比如也会想自己的将来就一直这么持续下去吗?撑过了被压迫得只能顾着眼前的艰难时期,偶尔就会眺望未来的模样。
因此偶尔也会觉得很不安。
正因为种种如此,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摒除那些想法,专心做眼前的事,至少清楚不会有坏处。现如今只要如此就好。
步入战士公会,一股火热的氛围呈现在眼前,姑且看到了几个新人,我走到一旁的角落,背靠在墙壁上,也有不认识的新人模样的人朝我投来了目光。
搞不好自己才像是新人吧。
可以确定要做的,是认真对待每一场练习,明白自己还有成长的空间,还可以进步就好。肌肉传来的酸痛感会驱散那些消极的想法。
“好,热完身自己找对手练习。”现在在场的战士导师只有红发的格雷特,只听他说道。于此同时好像有些晚点的我还在热身阶段。
一直到身体出汗了我才停下来,这样也算是老一辈的义勇兵了,但是一时我突然找不到一同练习的人,我走向无所谓男,不过此时他好像已经有了搭档,打算和一个新人一起练习,无畏一副开什么玩笑的表情:“我跟雷格你练习?!雷格你太猛啦,算了吧算了吧。”
我和无畏的联系用“同一届义勇兵罢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说明也不为过。即使在战士公会呆了这么久,我好像也和众人保持这不亲不熟的距离——无法亲近别人,对别人的友好做出回应,不把别人当作朋友看待的一方是我吧?脸上写着冷漠、隔阂和无所谓,挂着自己都觉得疏远的笑容,所以又怎么让别人把你看作朋友?说到底全是我自身的问题,正如那句“有时候别人想拉你一把,都找不到你的手在哪”。
此时在场的资历老的战士还有键,皮肤被晒得偏黑、行动透出一股类似桀骜气场的他当然是站主导地位的一方,我和他平时很少有交流,有也是关于训练内容,但正是他这种态度反而让我觉得很自在。就好像——
知道我是什么人一样
比我还清楚。
“前辈,我可以和你一起训练吗?”突然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里透出了一点自信开朗。
我看去,是在几个新人里面显得身材高大的家伙,该怎么形容?觉得大概就是意图不是特别复杂得那种人。周围冒出了起哄声,有些冷冰冰的键也瞥向了这边,格雷特也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格雷特今天穿着像是平常上街穿的轻松服饰。
“我?当然可以。”正找不到对练对象的我点了点头,在这种地方时不时迟疑不定、透露愚蠢气息也是我的特质。对我来说有一起对练的人就好了。
虽然说出话的意思和语调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本身就有挑战的意思吧。我看着转着胳膊活动的那位新人默默想到。
有一件事差点忘记说了,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也能想到键在想什么,这样说可能很自大,明明平时都没有怎么沟通的两人却好像有默契一样。当然这一切都没有经过证实。不过现在应该是想让眼前的这个新人稍微见识一下吧。
我把放置在不远处靠墙桌子上的装备穿戴好,其实里面不远处的那个房间就是专门放个人防具装备的,一个很大的靠墙架子细分了很多格子,也是充当更衣室的存在。但是我也经常就把东西放在靠近门口的大桌子上。
正是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至此之后就没有其他的杂念,一心一意地想要追赶他们那样的人。键作为这个人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不过细细一想,究竟是在追逐什么呢?按上面的话的意思应该是成为一名合格乃至优秀的战士吧。
“喔、”“满木,不要一招就被打倒的好?”“哎,你这话说的,看不起咱们满木?撑住三秒就好了满木?”
“我会尽可能撑过十秒的。”名叫满木的那名新人回头道,然后有些紧张地笑着,“前辈我准备好了,放马过来吧。”
该怎么说、我也有点紧张?不过战斗往往只是在几个呼吸间就能分出高下了。
因为也马马虎虎算得上是前辈了,所以真的在这些打趣的声音中落入下风的话难免有些难堪。只是训练的话,很多时候自然是难分高下。
紧不紧张也无所谓,关键的只是是否还能集中精神思考,身体的动作是否还能跟上脑海里的想法。
只见满木站稳脚,把重心压在了奇低的位置,摆出认真的态度,但是压得太低反而别扭极了,而且在我看来他这样反而不容易一下子启动起来。既然对方发话了我就挥动沉木剑朝他砍去——
这可不是小孩子拿着木剑玩耍、只是也只敢往对方的剑身上打去而已
而是要有想要穿透对方身体作为目标才对。我也在逐渐明白。
迄今为止,你学到了什么啊?我忍不住想要稍微仰起头,带着没有其他意思的眼神歪着头看着他,因为的确没有其他想法了。
用这种眼神注视着他,质疑面前的人这些天究竟从战士公会的导师那学到了什么——我终于明白自己是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目空一切、只重视自己的自傲。
早就开始怀疑自己,所以才觉得自卑反而是好的一面。
因为都是破绽。体型上看过去差不多,但是身体素质在交手的一刻就能明白,满木轻易落败了。而这也是正常而言,满木只是属于正常范围内而已。
跟他对练的话,让我有点提不起劲,对我来说差距太大的话,对手起到的作用会接近于无。弱的一方也是,强的一方也是,只有寻找实力相当的对手,效果才是最好的。
“前辈太强了,我认输。”在对方想要调整喘息的时候,紧接着一记顺劈斩让满木退无可退,满木主动主动认输了。周围的新人中没有人发出声音,差不多就是这个效果吧。
他也会满意吧。我也微微注意到了键那边的情况,他也正在和一位新人对练,想必也会觉得无聊吧。格雷特看着我,我有些自得的认为他一定有些惊讶我无师自通「顺劈斩·中」了吧、不过我这真的是「顺劈斩·中」了吗?
键就这样走了过来,就是那种气场
那种气场让我觉得真帅,他朝那边抬了抬头示意满木:“你过去和他对练,我和他练。”
“没问题吧?”键这样对我说道。
“哈,当然没有。”我露出了平日里连自己都觉得虚假、自认为礼貌的笑容,无比认真地对他说道。
这种力量、这种技巧——
我看向键总是毫不在意的眼神里,不过我想也有点被我的反应惊住了吧?
能把他作为对手让我觉得荣幸无比。
有一刹那,好像产生了幻影一般:我希望能和他成为朋友。
······
走出战士公会,为今天的训练感到满意的我松了一口气。不过即使这样,才能远远超过自己和键的人也还是多如繁星,我的心底生出了有些空虚的感情。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随时间变化的建筑阴影里,看起来是个女生,上半身穿着白色的一副,下面则是紫色的长裙。
是馨宇桐啊——
馨宇桐朝抬头看了一眼,神色里有些茫然的感觉,然后马上准备过来了吗?
喔喔、我真想敲碎自己的脑袋,别这么害羞的过来,我会受不了的?只见馨宇桐低着头、要走过来了——
内心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良知”狠狠地敲打我:现在是你要赶上人家诚意的时候!别在傻站着了。这算哪门子的良知。
“嗨,雷格?训练完了吗?”
“啊?”在“一起走吧”、“嗯”的答应声后又陷入了沉默。
不过不一会儿后我就开口问道:“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因为怎么都看得出来,所以是不是不该问这句话?
“没有多久,看你平时回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馨宇桐答道,“哦,我下午也是碰巧在街上。”
因为刚刚训练完,还不在那种状态,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本人是不会注意,但是对方会在意的吧。原本洗干净换上衣物,如果有浑身大汗淋漓的人坐在旁边也会觉得麻烦。
新买的衣服吧?和馨宇桐走在还算不上是夕阳的时间里,也还没有到那些商贩摆夜摊的点,小巷、街道和桥面上的人不多也不少,一个人走着,不整齐的石块堆砌的墙面,像是下水道的臭水沟,偶尔能看见远处的稀少的几面旗帜,只要想着回去就能见到队伍里的其他人。
突然想到,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和馨宇桐、九鸟他们成为了伙伴。
一开始还在想,快饶了我吧,像我这种没有抵抗力的人,如果像馨宇桐这样女生找上门来的话——因为前提是对馨宇桐的感觉本来也摸棱两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可是很容易变道的。我可能是无法太主动的人,至少像她这样也不可能,我可能连面对面说话都做不到吧?
一开始还是有些烦恼,不过很快习惯了,也不能说是习惯,只是不会再觉得麻烦了。
不过为什么......明明已经拒绝了,而且有多达两次之多了吧?虽然我对她有没有听清有点不确定,当时馨宇桐迷迷糊糊地答“嗯”“唔”之类、这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有点模糊吧,经过我的观察,当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懵懵的表情,这可太让人怀疑了。不过我相信她知道了。
今天她的头发没有扎起来,轻微的洗发水香味飘了过来,前一段时间我们也买了洗发水什么的,刚来的时候都直接用水而已。
真的觉得会被她喜欢上让我觉得很高兴。不过是这样的我而已,虽然可能外表还算过得去,不过内在有多丑陋只有我自己知道。
大家都还不了解而已,不过现在要我具体来说哪里丑恶不堪的话也说不出来。也不是内在吧,比如没有看见的私底下。
有过开口问“有没有听清楚上次的对话”不过马上就被我放到一旁了,彼此的想法都已经传达了,再开口只是蠢货而已,我总是在该开口的时候节省语言,在不该说的地方长篇大论。彼此的想法吗?我可能没有好好解读馨宇桐的想法。
就这样,明明上一次单独在一起还说了很多,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再次相会,又会短暂地陷入无言的尴尬里。想道上次明明只是碰巧而已,没有任何准备的馨宇桐就这样决定和我一起乘坐船——所以说我一点也不讨厌她,但是让我承认喜欢别人又会有犹豫。不好,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无论身材也好,面貌也好,特性也好。
那最初果然是在那里的拥抱开始,现在时间点来解释的话,该取个称号应是“给予坚强的拥抱”吧,想到这个奇怪的东西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馨宇桐瞥过头有些奇怪地看着我:“诶、有什么好笑的吗?”
“啊,没有,”我就不笑了,然后对她说道,“你没绑头发的时候挺好看的。”
“那绑起来就不好看了吗?”
啊
不过馨宇桐回过头,没有再说话了。又回到刚才那样了。
明明之前了解到的她,和后来了解到的她,那副大大咧咧的率直脾气,需要自己这种人安慰吗?真是搞笑啊自己。
不知道是哪里得来的逻辑:我不想那种一直缠着就会接受的,也不想那些开朗乐观的,要说为什么的话,只是顽固的本来印象,要问为什么的话,只是那种随意让我觉得无谓,这样说好像我是什么世外高人一样?
只不过那样的确会让我觉得难闻的要吐出来一样。也许是别的什么在作祟。
当然完全不是在说馨宇桐,现在的自己说是完全沦陷了也不为过。
反而会尝试珍惜现在每一分秒的想法。
所以笑着哀叹自己接近于零的抵抗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