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大婚
平远侯府内外张灯结彩,凌霄站在侯府门口看着络绎不绝的宾客,他满意地笑了。最后这国丈还是他的,只不过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选中名声已经坏了的凌希为后,虽然结局有些出乎意料,但结果还是好的,不管凌希与凌曼谁做皇后,他都是东俞国的国丈,平远侯府的未来就是一片光明。
当然要是凌曼也能进宫,按照凌曼的长相,一定会成为宠妃,平远侯府有位皇后,再来一位宠妃,平远侯府在东俞的地位就稳如泰山了。只是很可惜的是,王太后特意下旨不许凌曼进宫做宫妃,说是在东俞国,庶女没有资格参加后宫选妃,为此冷秋叶与凌曼伤心了好久,整日躲在依兰院,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也不见她们。当然凌霄此时也顾不上冷秋叶母女,今天没什么事情比凌希嫁入皇宫更重要了,他得事事都仔细盯着,可不能出一点纰漏。
凌希坐在梳妆台前,银杏早已将最后的口脂点在她那唇上,凌希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厚重的凤冠怕是依兰院那对母女日日夜夜都在惦记的东西吧,可惜现在凌希只觉得头上的凤冠重且摇摇欲坠,丝毫没有感受到凤冠下那无比的荣耀与欣喜。
“小姐,凤帕好像落在了钱婆婆那,我去取回来。”
凌希轻轻地点点头,这些事她不关心,她不认为一个凤帕没了,她就真的可以不用入宫了,她想起前几天还以为王太后会成为阻扰她进宫之人,结果却成了凌曼断绝后宫之路的人,现在没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失望了,因为她已经没有希望了。
银杏匆匆走出房间,她得赶紧拿回凤帕,要是误了时辰进宫,凌霄怕是会扒了她的皮吧,可她刚走出房间,一个强有劲的手臂从身后将她拉住,她转身一看,是凌柱。
凌柱将她拉到听雨斋的一隅,他轻声说道:“今天你不要入宫了,我会跟二妹妹说的,以后你就在我身边服侍我。”
“大少爷说什么胡话,大少爷身边不缺丫鬟,我凭什么留在大少爷的身边。”也许是被银杏的话给怔住了,银杏一个使劲就挣脱开了凌柱的手腕,她转身就要离去。
“你要是进宫了,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出宫了,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相信我,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分。”
听到这话的银杏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没有转过身来,可隐约中,凌柱似乎听到了银杏的哭泣声。
“我相信大少爷一定会信守承诺,可我不想成为这平远侯府里的一个姨娘,我不想像秋竹姨娘那样一辈子活得战战兢兢,我更不想像冷姨娘那样,活得让人憎恶。皇宫很好,二小姐一直也待我都很好,二小姐需要我,比起平远侯府,皇宫那座富丽堂堂的牢笼至少会让我活得有些尊严。”说完银杏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凌柱的眼中。
凌柱呆呆地站在听雨斋的一隅,他努力过了,他也想挣扎下,可就像自己手中握不住银杏的手腕一样,银杏最终还是要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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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希还在对着镜子发呆,突然镜中闪现了江霜雪的身影,她一转身,发现江霜雪已经站在她的身后。凌希起身就要离开,只见江霜雪一只手搭在凌希的肩上,她稍微一使劲,凌希又坐在了梳妆台前。
“让母亲最后给你梳次妆吧。”说着江霜雪拿起梳妆台前的银梳,轻轻地在凌希青丝间游走,江霜雪的口中还轻声念叨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忽然江霜雪放下手中的银梳,她从怀中拿出一只青玉簪子,她轻轻地插在凌希的头上。
“这是你外祖母在我出嫁的时候,亲手插在我头上的,今天我把它送给你,你进宫后,怕是我们母女以后见面就难了,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凌希略带有些赌气的样子,一把拿下头上的玉簪,她将玉簪丢在眼前的梳妆台上,冷冷地说道:“母亲亲手将我送进皇宫,请母亲放心,我会做个好皇后的,不会让平远侯府与安国侯府丢了颜面的。”
江霜雪一听凌希这话,她的眼眶立刻就溢满了眼泪,江霜雪努力克制着,在凌希大婚的日子,哭泣不好,太不吉利了。即便她这个母亲被凌希的话深深刺痛,她也必须忍耐她那早已在心中泛滥的泪水。
“我知道你怨我,我不怪你,等有一天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爱情只存在记忆中,爱情或许来过,但谁也留不住。”
凌希冷笑了一下,想起江霜雪刚刚那冠冕堂皇地说辞,她气愤地说道:“阿娘爱过吗?或者说阿娘这一生根本没有过爱情,阿娘如何跟我说爱?可我有过,但我的爱情是被阿娘亲手掐灭,我相信我不管活到什么年纪,我一定不会像阿娘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孩子,我跟阿娘不一样。”
凌希赌气似的跟江霜雪发起了脾气,她输了,她将要用余生为这个豪华赌约买单,她心中不甘又委屈,她无处发泄,在这个大婚的日子,她只能将最后的一些恣意妄为都发泄在江霜雪的身上,因为除了母亲江霜雪,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她分担这份痛苦了。
江霜雪一言不发,拖着沉重的步伐向门口走去,她很想再多看凌希一眼,但她知道凌希并不想见她。
不一会,银杏拿着凤帕回来了,她将凤帕轻轻地盖在凌希的头上。凌希起身正要离去的时候,她扫了一眼梳妆台上的锦盒,里面放在她想送给叶慕之的汗巾,曾经锦盒里有她全部的幸福,可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舍地抱起锦盒,幽幽地说道:“走吧,我们进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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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
凌希坐着十六乘的凤辇,在一群宫人与内侍的拥簇下,浩浩荡荡就进了皇宫,折腾了好长时间,从外皇城的安定门穿过前朝金殿,又从内皇城昌兴门进入后宫的东院,最后凌希才来到椒房殿,她安静地坐在殿内,她在等向弘宣,过了今夜,他就是凌希的丈夫。
银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屋的桌上拿了一块喜饼,她避开了周围的宫人,悄悄地将喜饼递到了凌希的手中。
老实说凌希确实饿了,从昨天开始她就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今日大婚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可为了保持皇后的端庄仪态,她连一口水也没喝着,尤其是在这椒房殿中,她等了向弘宣都快2个时辰了,早就饥肠辘辘。可向弘宣就是迟迟不来,就算向弘宣在大喜的日子抽空去上朝了,估计现在也早该下朝了,凌希不由得苦笑一番,看样子她这位皇帝夫君非常不待见自己。
忽然外屋的宫女们纷纷跪下,凌希一惊,向弘宣来了,她赶紧将手中的喜饼收在衣袖里,她刚一低下头,就看到了向弘宣的一双大脚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没有帝后间相敬如宾的寒暄客套,更没有新婚男子的甜言蜜语,向弘宣毫无征兆地一扬手,就将凌希头上的凤帕掀开。
在凌希有些不知所措之时,向弘宣看着凌希的脸,淡淡地说道:“皇后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堪嘛。”
向弘宣的语气中也没有丝毫喜悦之情,虽然凌希不是丑八怪,但姿色也就中等,这样的女人,后宫中有一大堆,不过凌希的那双杏仁大眼,让向弘宣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向弘宣也想不起在哪曾经见过,他慢悠悠地坐在凌希身旁。
“臣妾见过陛下。”凌希赶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向弘宣福了福身,凌希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向弘宣的身前。
向弘宣张开手臂,可等了一会,凌希还没有上前给他宽衣解带,他挑眉看了看凌希,凌希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站在那,他这新婚皇后怕不是个木头吧。
“皇后这是在等着朕给你宽衣解带,侍奉你安寝吗?”向弘锡面无表情地说道。
噗通一声,凌希立刻跪倒在向弘宣的面前。
“皇后这是干嘛呀?”向弘宣眉头一皱,凌希不该立刻过来侍奉他吗?她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呀,她是打算跪倒天亮吗?
“臣妾知错。”
砰得一声,凌希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地上,她头上那许多金石玉器的首饰,也在这种慌乱的碰撞中飒飒作响。
“无趣。”向弘宣一看凌希这副呆板怯懦的样子,顿时就失去了兴趣,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了,他起身就扬长而去。
银杏赶紧将地上的凌希扶起,她心疼地看着凌希的额头,凌希的额头上已经略略泛红。
“皇后娘娘,您这么卖力地表演,陛下都被你气跑了。”
银杏看着向弘宣离去的背影,好像她在哪里见过向弘宣,可一时间她也又想不起来。
“安寝吧,陛下不会再回来了。”
凌希的脸上浅浅一笑,她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衣袖里的那块喜饼,喜饼早已碎得四分五裂,恐怕不能吃了。不过没关系了,大婚的喜饼碎了与完好的都一样,都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