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太子常欢
天宫后殿,天帝对着三界各处送来的奏折不眠不休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
聚精会神之际,身后一双温暖的手悄然搭上天帝后肩,他已然知晓来人正是天后,顺势拍了拍她的手背,似乎在安抚对方。
“这千百年来,真是辛苦你了。”言辞间满是担忧与心疼。
天帝转身,温声劝慰道:“职责所在,何须此言。”这时天后才注意到,他眉间竟也生了些许白丝,这百年来,真是沧桑了不少啊。
天后见状心中难受的紧,只叹气道:“可惜,欢儿尚且年幼,还无法替你分忧这三界事务。”
提到天子常欢,天帝情绪便开始激动了起来,转头拿起一册奏折,似乎在故意回避天后的视线,哼了一句,道:“都快四百岁了,可不小了。”
仙魔大战前夕,太子与天帝的感情父慈子孝,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天帝越来越忙碌,陪在常欢身边的时间也寥寥无几,二人便就此出现隔阂。再加上,针对天魔关系,天帝主和,太子主战,立场不一,争执也逐渐多了起来。
天后见状,便知晓他仍在与太子置气,也识趣的不再提及此事,只又叹一口气,转移话题担忧道:“也不知道绮凰这孩子在魔界怎么样了。”
“绮凰虽灵力甚微,但好在心思聪敏,我倒不甚担心......比起她,我更担心欢儿啊,”天帝沉默了片刻,又想起太子,沉重道,“不知道欢儿几时才能成长起来。”
“欢儿虽性子鲁莽了些,但好在心智淳朴,也算是个可造之才。要我说,当初的你跟现在的欢儿真是一模一样。你再给他些时间,好好教导一番,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是我不想给他时间,反倒是他自己过于心急了些,”提及这些琐事,天帝更是头疼,“前些日子,他竟让我将镇魔大将一位传于他,你说,就凭他目前的能力,何足以担此重任?”
天后见天帝动了气,忙安抚道:“欢儿他这不也是见你辛劳,想替你分忧嘛。”
“替我分忧?”天帝冷哼一声,看着奏折,连头都没抬,道,“他不把我气死就已经是万幸了。”
听闻此言,天后也上了火气,嗔怪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毕竟你儿子啊。”
每每涉及太子常欢的对话,总以不欢而散结尾,天帝都有些乏了,直言道:“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欢儿之事?”
“你是我夫君,他是我儿子,我自然事事以你们为中心。我一个做母亲的,见你们置气,自然心中不好受,”天后轻声叹气,娓娓道来,“欢儿现在在殿外候着,我叫他进来,你可千万别再斥责于他。”
这是什么话,天帝觉得有几分稀奇,做父亲的来教训儿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愿再与天后在此事上有过多纠缠,也便不再言语,算是默认。
常欢进殿后,天后在他身侧轻声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无须过多猜测,无非是“好好说话”“别惹你父亲不高兴”此类,也便随着他们去了。
待天后离开,常欢不情不愿的抱拳道:“父皇日安。”
“嗯,”天帝故作冷漠看着奏折,绷着一张脸,却是不是悄悄抬眼轻瞥太子,“我儿近日功课如何?”
“谢父皇关心,常欢虽愚钝,但好在师长用心,有所长进。”太子依然客套回话。
天帝点点头,随后竟无话可说,一时间,气氛沉默的有些尴尬。半晌,太子接话道:“父皇,这几日我心里一直有个建议,想让您指点一番。”
“哦,说来听听。”天帝合上奏折,似乎来了兴趣,神情也开始严肃起来。
“日前,老师同我们说起天界和魔界当前的局势,如今魔君启零重伤,魔女夜姬又在我们手里,何不乘此机会,一举攻破?”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你忽略了我们天界的弊势,”天帝认真道,“魔君启零是身负重伤不错,可是天界的战神也下落不明。况且,夜姬向来深得魔君器重,如今他竟甘心将她作为人质送上天来,未必没有隐情。”
常欢似乎没有将天帝的分析听进去,只是不满道:“父皇你往日也是一代枭雄,怎么如今这般优柔寡断,一口一个战神,难不成我们天界离了战神就一无是处了?!”
常欢向来莽直,胸无城府,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从不顾忌后果。
“魔君真身阴蛇,战神真身阳凰,天命所制。能对付魔君的,唯有战神。”
天帝仍试图解释,常欢闻言却火气更甚,吼道:“战神都消失多少年了,这世间早便没了战神!莫不是真要等到那魔君启零重伤已愈,您才肯认清事实?!”
“好,假使为父如你所言,攻占魔界,然现在这天界之上,谁人有把握能与魔君一战?”
“我。”常欢言语坚持,未见丝毫动摇。
看来是该灭灭太子的火焰了,这般自是,将来如何治理这三界?天帝直言道:“你虽天赋出众,却缺少历练,与魔君一战,还早的远。”
常欢被父亲一顿教训,只觉得自尊受损,乱了心智:“您找了各种借口,为的就是让我打消攻占魔界的念头。您到底有什么顾虑,难不成是为了那个送到魔界的人质?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您何必如此上心,莫不是想将那天帝之位也传给她?”
这个逆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荒唐,”天帝动了怒,猛然起身拍了拍桌子,“绮凰师从为父师兄。既是同门,按照辈分,你本该喊她一声师姐,如今目无长幼也便罢了,还大言不惭,看来为父平时真是太惯着你了。”
“呵,什么师姐,我看她更像是您在外边的私生女,我该喊她声长姐吧。”常欢冷笑一声,对峙道。
“你!”天帝一时间急火攻心,气势逼人,震得众女婢侍从纷纷下跪,长呼几声:“请天帝息怒。”然后太子常欢却无动于衷,丝毫不惧。
顷之,天帝终于平复心绪,但心中火气不减,今日分明是想与儿子重归于好,反倒又闹得不欢而散。随即冷着声下令道:“传令下去,太子常欢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罚,宣阳殿外长跪三日,不得进食。”
常欢冷哼一声,带着满腔怒火离开后殿。
罚跪一事闹得整个天界满城风雨,天帝正在气头上,索性连天后也避而不见,众人也不敢在天帝面前提及太子的名字,生怕触了逆鳞,此事就连夜姬也有所耳闻。
早便听闻太子与天帝不和,今日看来怕是传言无误了。若是能从太子常欢身上入手,扳倒天界指日可待。
既然都说太子心思纯良,那她不如比太子更纯良。
第三日,夜姬故意往宣阳殿方向走去,远远便望见常欢挺着身子跪在长廊之中,气势如虹,丝毫不肯低头。倒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子,夜姬宛然一笑,心生一计,跑上前去,带着一脸担忧,看着常欢,故作疑惑道:“你为什么会跪在这啊,是有人欺负你吗?”
常欢抬了抬头,扫视一眼,只见面前一绝色女子正目光不安的凝视自己,便别过脸,傲然道:“家父下令,身为人子,不跪不行。”
“你父亲好坏啊,我见你都跪了好久了,都不心疼的吗,”夜姬娇着声音,嗔责道,“来,快起来,不跪了。”
说着,正打算伸手去扶起常欢,却被躲开。常欢皱眉,心中疑惑,问道:“你不认识我?”
天界太子常欢,谁人不识。夜姬心中冷笑,不过,既然他这么问,答案当然是:“不认识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夜姬笑得一脸单纯,竟让常欢也有些脸色发红,不知为何竟想隐藏身份,只低头支支吾吾道:“我......我叫长安,姑娘你呢?”
在天界学堂研习的贵胄子弟众多,各路仙家也常来走动,有些面生的,倒也没什么稀奇。
夜姬笑容不减,道:“我叫夜姬。”
夜姬?常欢顿了顿,这就是那个魔女?他警惕了起来,带着怀疑的目光再一次打量面前女子,只见她一袭淡紫纱长裙着身,眉目含笑,俨然一个灵动少女。这......怎么不像啊。
常欢一时间有些疑惑。印象中那些妖魔之女各个面目狰狞,哪似这般绝色。莫不是同名同姓搞错了?这么想着,他试探着开口道:“你就是魔界送来是人质?”
闻言,她的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已经那么久了,夜姬始终不愿提及,她的魔君,她的光,居然抛弃了自己。不过,她相信魔君只是一时迫不得已,只要他统一三界,她一定会回到他身边,成为他的魔妃。
夜姬隐藏的很好,就连眼底的恨意都不过转瞬即逝,而后换上了一张忧伤无邪的面容,委屈道:“是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天界,偶尔还挺孤独的。”
听到夜姬这么说,常欢心中竟也为她打抱不平,这魔界难道是没人了吗,居然派一个弱女子来当人质?!他愤然接话道:“你别怕,这天上谁敢欺负你,就来跟我说。”
这就算是,达成目的了?夜姬悄然一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