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相大追击
1.
灯光四射的学校礼堂里,两千个座位坐得满满当当,似乎比上次两位国乐大师来的时候还要热闹。
正前方圆形舞台的幕布还没有拉上,舞台前围了一圈鲜花花篮,花篮上还绑着颜色鲜艳的彩色缎带做装饰,俏皮又可爱。舞台正后方的LED屏幕上显示着“热烈欢迎维也纳青少年乐团来访”的红色大字,十分气派。
舞台下的暗红色绒布软垫座椅上,女生占了三分之二,有几个手里还拿着闪亮的荧光棒和粉色蝴蝶结装饰的小礼物。
这次维也纳青少年乐团来了好几个外国帅哥,据说跟苏维世的容貌不相上下。消息灵通的女生们已经准备好了礼物,准备等表演结束去刷存在感。
维也纳青少年乐团的同学坐在最前排,金发碧眼的帅哥们正在用流利的英语聊天。
薛挽挽坐在他们后排最旁边的座位上,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一个人坐着的她有些无措。
另外一边的空位本来是给林曳留的,可是林曳说有事要晚点儿过来。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办,是装作不在意还是发呆打发时间呢?
还没等她决定好,季子衿就大大咧咧地在她身边坐下了。
“你前几天说的事,我跟我爸爸说了,他说可以帮你打探琴的下落。”因为礼堂里的声音太嘈杂,季子衿不得不凑近薛挽挽的耳边跟她说话,两个人的姿势有些暧昧。
薛挽挽没想这么多,听到琴的事,她的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季子衿点头,表情却有些严肃:“现在回想起来,之前买琴的时候事情也有点儿奇怪,明明是鉴定过的真琴,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假的。不过事情隔了太久,我爸爸也记不清当时的情况了,也不太记得那个商人的名字,得找一下当年买琴时的资料才能告诉你。”
“嗯。”薛挽挽点点头,感激地看向他。只要能找到琴,救下流音,顺便查出爸爸妈妈事情的真相,琴最后在谁那里已经不重要了。
正在思考事情的薛挽挽突然觉得前方有一道视线望过来,她抬起头,发现前排坐的金发碧眼高鼻梁的外国帅哥正回过头来看着她和季子衿。
“Issheyourgirlfriend(她是你女朋友吗)?”外国帅哥冒出了一句英文。
薛挽挽听了,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他看薛挽挽不作声,便盯着季子衿。薛挽挽只觉得脸烧得都要冒火了,仿佛全身的血液全部冲到了脸部,心里默默祈祷,季子衿,摆出你的高冷范儿,不要搭理他啊!
结果老天并没有听到薛挽挽的祷告,季子衿微笑着说出了一大串英文。
薛挽挽虽然听懂了几个词,但完全不知道季子衿说的是什么意思,而前排外国帅哥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还没等薛挽挽开口问,外国帅哥旁边的苏维世就转过脸来,黑着脸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英文,说完之后,也没看后面的薛挽挽和季子衿,又把后脑勺留给了他们。
那位本来带着一脸促狭笑容的外国帅哥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友善笑容,转过头去坐好。
“苏维世说了什么啊?”薛挽挽好奇地问季子衿。
季子衿捂着嘴偷笑:“他说让这个叫托维斯的男生收敛点儿,别把他平时在乐团里的八卦习惯露出来,太丢乐团的脸了,他们乐团毕竟是以高冷和天才著称的。”
听了季子衿的翻译,薛挽挽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她总算还记得自己最初的好奇,问道:“那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啊?”
“这……”季子衿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目光朝四周瞟了一圈,“演出快开始了,我们还是先看表演吧,一会儿最后表演的时候你别掉链子,要不然就真的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看到他避开了话题,薛挽挽嘟起了嘴,心想,算了,这么毒舌的人难道还能说出什么好话不成?
演出开始了。
不得不承认,一排金发碧眼的帅哥站在舞台上演奏着各自乐器的画面是非常养眼的,特别是他们的演出还如此完美,跳跃的音符和宽敞舞台上的华丽画面完全融合在了一起,让人觉得特别享受。
薛挽挽跟社团的人一起站在后台准备上台时,不断给自己打气,绝对不能丢脸!
合奏时,薛挽挽的注意力非常集中,她一边听着其他乐器的声音,一边在合适的地方加入古琴的音律,在中间独奏的地方也没有掉拍,完全是超水平发挥了自己的实力。
等她下了台回到自己的座位后,旁边的季子衿朝她竖起了大拇指,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没有出错吗?”薛挽挽咬着嘴唇,有些紧张。
季子衿打了一个响指,骄傲地说:“完全没有,比之前排练的任何一次都要好,堪称完美。林曳的状态也很好,完全没有走神,她给你们起了一个好头。”
听着季子衿的赞扬,薛挽挽脸上笑开了花,季子衿说好,那就一定非常好。
果然,演出结束后,苏维世说的以高冷和天才著称的维也纳青少年乐团激动地拉着社团的人合影,还毫不客气地表达了对他们的赞扬。之前被苏维世黑着脸教训的那个外国帅哥在拉着薛挽挽合影的时候竖起了大拇指,还对薛挽挽的古琴产生了兴趣。
“一会儿全部集合去吃饭,我请客。”夏如茗站在舞台上跟每一个社员传达消息。
“挽挽,你先帮我拿着包,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我们一起过去。”所有人照完大合影后,林曳将手上粉色的凯蒂猫背包放在薛挽挽手上,然后朝洗手间的方向跑去。
“挽挽,我们就先过去了哦,季子衿也是,接个电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等下跟林曳还有季子衿一起过来,地方你知道的。”夏如茗跟薛挽挽交代完,跟着大部队先走了。
薛挽挽点点头,抱着林曳的包坐在礼堂的座椅上等着。
礼堂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只有几个学生被留下来打扫卫生,薛挽挽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不知道刚刚季子衿接到了谁的电话,他的脸色好像一下变得严肃了。是“听水流音”有消息了吗?还是别的事?
突然,薛挽挽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通电话:“喂?”
“挽挽,我好了,我现在已经在礼堂的后门这边了,走这边这条小路比较近,我在小路出口等你。”林曳可爱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
“可是我在这边等季子衿,他接电话还没有回来,社长让我告诉他地方。”薛挽挽从椅子上站起来,在礼堂里环顾了一圈,没看到季子衿的身影。
这个季子衿,去哪儿了?
“我还是等他一起吧,你先在那边等我一下。”薛挽挽说道。
“季子衿?我刚刚看到他跟大部队一起走了呀,他没跟你说一声?”林曳说道。
什么?已经走了?薛挽挽嘟起嘴,亏她还像个傻瓜一样在这儿等着。
“那你在那边等我,我马上就过来。”薛挽挽一边背好琴,一边拿着林曳的包向外走去。
林曳说的小路在礼堂外稍微偏僻的地方,薛挽挽走出去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路上的行人很少。
等她到了小路附近环顾四周找林曳时,却突然被小路旁边的大樟树后冲出来的三个男生抓住了手臂,其中有两个就是之前在路边想抢她手链的人。
薛挽挽刚想尖叫呼救,就被那个红色平头男用拿着手帕的手捂住了嘴,尖叫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薛挽挽因为害怕,大口呼吸了两下,却发现一股奇怪的味道进入了鼻腔,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2.
“薛挽挽!”
“薛挽挽,快醒来!”
混沌的意识里,薛挽挽觉得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还在不停地摇晃她的身体。可是她的眼皮好重,怎么都睁不开。
“薛挽挽!快点儿起来!快点儿离开!”
那个声音还在响,好像有点儿耳熟。
是流音吗?他出来了?
薛挽挽想到这里,用力地睁开了仿佛被胶水粘住的眼皮。
果然是流音,可是他怎么一脸紧张的样子?
薛挽挽咽了一口口水,用手掌撑住地面,慢慢地坐了起来。
突然,她的瞳孔猛地放大,脑袋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全身却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她用手掌撑住地面,勉强坐着。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前方不远处倒下的三个人,一个是红色平头男,一个是黄色中分男,还有一个是黑色刺猬头男。
他们这回没有穿短袖T恤,可是透过领口,还是可以看到脖子上蔓延的青黑色文身。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薛挽挽想站起来,却发现腿好像不太听使唤,她整个身体失去平衡,倒向了一边。
就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可是那人并没能拉住她,反而被她带得一起倒在了地上。
“流音,你没事吧?”薛挽挽看着旁边倒下的流音,有些着急。
流音一贯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袍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沾上了很多污渍,黑黑的。而流音整个人都透出一种让人觉得恐怖的苍白,脸色像白纸一般可怕。
薛挽挽用力地晃了晃脑袋,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臂,终于觉得稍微有了些力气。她从地上爬起来,扶起旁边的流音,声音里带着哭腔:“流音,你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记得自己好像被倒地的那三个人抓住了手臂,之后的记忆完全是一团模糊。
“薛挽挽!”流音用自己冰冷的手抓住薛挽挽的手,“时间不多了,他们刚刚对你用了麻醉剂,是我打晕了他们。但是化成实体消耗了我仅剩的灵力,我必须回到琴弦里,可能不会再出来了。你快跑,去警察局,报警!”
流音说完这一长段话仿佛用掉了身上仅剩的力气,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看起来十分难受,白色的衣袍上不但污泥点点,好像还有被划破的痕迹。
薛挽挽怔在原地,呆呆地看向流音握着自己的手。那串手链还戴在她的手腕上,看起来无比普通,却是“听水流音”的琴灵流音的安身之所,也许他会一直在里面沉睡。
她知道,流音的潜台词是,灵力消失的时候,他就会消失,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
想到这里,薛挽挽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下来,滴落在流音的手上。不知道从哪一秒开始,眼泪直接滴落在了地上,她手中那一点儿冻人的温度也没有了,流音消失了。
薛挽挽整个人仿佛和空气一起凝固住了。
突然,天空飞过的一只乌鸦发出了嘶哑的叫声,让她回过神来。
不行,就算流音消失了,琴弦也不能被抢走。如果季子衿的爸爸能找到琴,那流音还有一丝希望,如果琴弦没了,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薛挽挽抿紧嘴,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儿是哪里,周围好像都是农田,只有一条灰色的水泥马路孤零零地向远方延伸。天色已经变得很暗,几乎都看不太清楚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更加不知道哪边才是正确的方向。
薛挽挽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跑去,不管怎么样,先远离这几个人再说。
她一边跑一边在身上摸索,之前身上背着的琴和林曳的包现在都不见了,但是,之前跟林曳打完电话,被她随手放进衣服口袋的手机竟然没有被抢走。
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点开通话记录,迅速拨给林曳。
“喂?”林曳那边很安静,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林曳,我被绑架了,你快报警。”薛挽挽因为刚刚力气消耗得太多,只能停在路边的一根电线杆旁,将整个身体靠在了电线杆上。
“挽挽?你没事吧?嗯,我马上就报警,你告诉我你的具体方位。”林曳的声音也急切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旁边都是农田。现在我靠在一根电线杆上,这里完全没有标志性建筑。”薛挽挽着急地往四周看了一圈,没有一点儿头绪来描述自己的方位。
“你别急,我先报警,警察能通过手机信号定位。你现在待在那里别动,不,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让别人发现你。”林曳冷静地说道,这让薛挽挽隔着手机屏幕都感受到了一阵暖意。
“嗯。”薛挽挽点头答应着,发现自己靠的那根电线杆上有一个编号,好像是149,“我在第149号电线杆附近,它的左边有一片灌木丛,我就躲在后面。”
说完,薛挽挽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灌木丛背后,几乎是刚走到,整个身体就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刚刚的奔跑已经消耗掉了她恢复的一点儿力气,她现在只觉得头重脚轻,眼皮都睁不开。
“你在那里等着。”说完这句,林曳就挂了电话。
薛挽挽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儿,她用力掐了一下手臂想保持清醒。
可是时间越来越晚,天色也越来越暗,之前还能看见一点儿周围的景致,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薛挽挽抱着腿坐在灌木丛后面,每一分钟都被无限拉长,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
她无意间瞟到手腕上的手链,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不,不可以哭,流音还等着找到琴,父母去世的真相还等着查明,她不能放弃。
薛挽挽的意识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要睡着了。她正想再掐自己一下,突兀的手机铃声在一片安静的黑暗中响起。亮得刺眼的屏幕上,季子衿的名字在不停地跳跃。
薛挽挽迅速接起了电话,电话那端,季子衿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薛挽挽,你在哪儿?你是不是出事了?”
薛挽挽刚想出声告诉他自己的状况,突然,一双鞋停在了她面前。薛挽挽喉咙一阵发紧,话都说不出来了。
电话那端的季子衿没有听到薛挽挽的回答,更加着急了:“对了,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之前卖假琴的那个商人姓林,是林曳的爸爸,他贿赂了当时的两位鉴定大师。林曳好像也不见了,你要是看到林曳,赶快离开,千万不要跟她在一起,我怀疑之前的事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薛挽挽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电话没有挂断,季子衿的话她一字不漏地听见了,可是她此刻只看得见来人背着的粉色凯蒂猫小包。可笑的是,几个小时前她还拿着它,等着自己所谓的朋友。
林曳,真的是你。
林曳身后,站着抓住薛挽挽的那三个人。
薛挽挽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林曳帮自己的画面、林曳说和自己一样身世悲惨没有父母的话语、林曳说她爸爸很喜欢“听水流音”,还有林曳在医院撞见了流音的实体。
原来是林曳。难怪那天告诉她后,就有人来抢手链。
薛挽挽想开口说话,可是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看了一眼林曳冷漠的表情,她终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3.
薛挽挽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浑身酸痛,一点儿也动不了。
“你醒了。”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薛挽挽偏过头,看到了林曳带着微笑的脸。
“林曳,你要干什么?”薛挽挽皱着眉头问。
“薛挽挽,其实,如果没有‘听水流音’,我们根本不会成为朋友吧。”林曳脸上的笑容突然带上了一些苦涩。
“真的是你爸爸偷了我家的琴吗?”薛挽挽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向林曳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难过。
她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林曳是最要好也是最特别的一个,没想到现在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
“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也不要用‘偷’这个字。你以为我爸爸想那样做吗,还不是被别人骗了,你爸爸又那么小气!”林曳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愤怒起来,她大声朝薛挽挽吼道。
“你在说什么!”薛挽挽不明白林曳的愤怒从何而来,却觉得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怕。
林曳转身去了角落,不知道在干吗,薛挽挽趁这个空当打量起了这个房间。
这是一间十分空旷的屋子,因为年久失修,墙壁都变成了灰色。除了绑住薛挽挽的这一把椅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地上是冰冷又硬邦邦的水泥地,一个昏黄的灯泡被用绿色塑料包裹的电线吊在房顶上,显得十分可怕。
薛挽挽还在打量屋子的时候,林曳回来了,手上抱着一个黑漆漆的琴盒。
她蹲下身,将琴盒放在地上,打开。
薛挽挽瞬间瞪大了眼睛。黑色的丝绒布上安静地躺着一把黑色的古琴,这把琴,和她在季子衿家的藏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这把琴只有六根琴弦。
这难道就是“听水流音”?
林曳的手从琴弦上抚过,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一个乐音。这声音在这间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十分可怕,薛挽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就是你要找的‘听水流音’。”仿佛听见了薛挽挽心里的问题,林曳抬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都是因为这把琴,我的爸爸和妈妈才会出事。”说完,她眼中闪过一抹悲伤。
林曳看了薛挽挽一眼,从地上站了起来:“我爸爸也是开琴行的,可惜的是,他被人骗了,面临破产。”
林曳说着,好像陷入了回忆,目光的焦点不再聚在薛挽挽身上。
“我爸爸找了你爸爸好几次,希望能买下‘听水流音’,借助它的名气来提升一下店里的生意,可是你爸爸拒绝了。这根本就是要把我家往死路上逼!所以我爸爸才制造了你家的意外事故,拿了你家的琴。”
“原来如此……”薛挽挽听到这里,喃喃出声,牙齿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林曳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这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打在薛挽挽的心上。她现在情绪很激动,只能拼命控制。
“你以为我爸爸想这样做吗,他已经得到报应了!因为少了一根琴弦,‘听水流音’只剩下一半的价值,所以他买通鉴定大师,把伪造的琴卖掉了,想等找到琴弦后再把真琴拿出来,结果因为太高兴,在回家的路上没有及时避让,居然发生了车祸!他跟妈妈两个人都死了,只剩下外婆和我!”林曳冲着薛挽挽吼道,止不住的眼泪从她脸上流了下来。
“我外婆说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完成我爸爸的遗愿找到那根琴弦,就算这把琴永远不见天日,也可以让我爸爸安心。”
林曳的话让薛挽挽十分震惊,林曳的爸爸还标榜自己爱琴,其实根本就是自私。
薛挽挽想起自己小时候听爸爸讲的故事,他和妈妈都是学生的时候,去了一个还未开发的小村庄旅游。喜爱古琴的妈妈见到了这把保存完好的千年古琴,十分喜欢,于是爸爸用当时所有的存款买下了这把琴。“听水流音”相当于他们的定情信物,所以爸爸妈妈才不愿意外借。
可是,难道因为这样就要被人害死吗?
她怒视着林曳,心里的怒火怎么也压抑不住:“林曳,你爸爸这样做是犯罪,你知道吗?他为了古琴害死了我的爸爸妈妈,为了钱欺骗了季子衿的爸爸!所有的错都是他一个人铸成的,你凭什么还在这里帮他实现什么遗愿!”
“哼,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得到那根琴弦。”林曳冷哼一声,一步步走向薛挽挽,“我怎么也没想到,逛琴行也能听到你说‘听水流音’这四个字,稍微一接近你,你就把事情都告诉了我,甚至还让我知道了千年琴灵的存在。”林曳走到薛挽挽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薛挽挽心里大惊,原来从一开始她接近自己就有目的,没想到竟然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从心底涌出,薛挽挽委屈地开口:“林曳,没想到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林曳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在薛挽挽的旁边蹲下,看着她手上的碧玺手链,眼睛中露出了渴望的光,声音却变得轻柔:“你别害怕,我只要这根琴弦。我也不想伤害你,等我离开,我会发消息告诉季子衿你在这里,他就会来救你了。”
林曳伸出了手,薛挽挽拼命地想移动,可是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她一用力,绳子就勒进了她的皮肤里,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她感觉到林曳的手已经触碰到了自己的手腕。
“林曳,不要,你不能拿走,你拿走了流音就没救了。”
“我才不管什么流音,等拿到琴弦连同琴一起烧了,我就会跟我外婆一起离开这座城市。机票已经买好了,我会去国外,你就好好弹你的琴吧。”林曳一边说一边抓住薛挽挽的手,准备把她手上的链子扯下来。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房间的铁门被人踢开了。
薛挽挽和林曳都吓了一跳,同时望向门口,只见季子衿从门口跑了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季子衿!”薛挽挽开口大叫他的名字,仿佛绝望的人突然看见了曙光一般,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季子衿跑了过来,一把将蹲在地上愣神的林曳推倒在地,然后上前抱住了薛挽挽,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边拍一边安慰:“别怕,我带着警察来了,没有危险了。”
薛挽挽听着他温柔又好听的声音,肩膀不停地抽动,仿佛要把这几个小时积攒的害怕全部哭出来,鼻涕眼泪全部抹在了季子衿的身上。
薛挽挽哭了好一会儿后,季子衿稍微松开了她。薛挽挽还被绑在椅子上,已经把林曳抓住的警察叔叔用军刀割开了绳子。薛挽挽的四肢终于被松开,被绑太久的她四肢都有些麻木,一个不稳,整个人往凳子下跌去。
幸亏季子衿在旁边伸手拉住了她,他一直半抱着她,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
在他怀里,薛挽挽长久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努力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去融化自己内心的冰冷。
季子衿,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一直到了警察局,薛挽挽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其间季子衿一直牵着她的手,而她也如同溺水的人一般紧紧地抓着季子衿的手。
几乎没费什么时间,警察就从那三个小混混的口中审问出了真相。
那个叫林曳的女生之前让他们从另一个女生手上抢一根手链,后来又让他们把她带到郊外的那间废弃的屋子里,说想教训教训她。他们以为只是普通的校园纠纷,没想到引来了警察。
林曳待在审问室,据说什么话也不说,一直沉默。听说她家只有一个外婆,没有父母,警察也正在为难。
“结果会怎么样?”薛挽挽忐忑地问帮她做笔录的警察姐姐。
警察姐姐叹了口气,同情地看着薛挽挽:“现在还不知道,等事情全部调查清楚之后才能下结论。”
薛挽挽没再说话,做完笔录后,和季子衿一起走出了警察局的大门。
“你真的没事吗?”这是季子衿今天第十遍这样问。
薛挽挽摇了摇头,虽然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但仍然逞强地说:“我没什么事。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季子衿拍了拍她的头,说道:“之前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好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电话一直没挂断,我从电话里听了个大概,然后报了警,警察根据定位找到了你。”
“哦。”薛挽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唉。”季子衿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回家也只会让人担心……要不你去我家住一晚吧,明天再看情况。”
“啊?”薛挽挽愣住了。虽然她一个人心里真的很害怕,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但她完全没有想过要去季子衿家住一晚。
“就这样决定了,我家还有一些医疗用品,我可以给你上点儿药。”季子衿不由分说地拉过薛挽挽的手,牵着她往跟她家完全不同的方向走去,虽然态度强势,但小心地避开了她手上的伤。
薛挽挽只觉心里一阵温暖。她看着季子衿牵住自己的手,觉得自己是在刚刚经历的事情中受了惊吓,还没缓过神来,不然她应该不会让季子衿牵着自己的手,还对他提出的去他家住一晚的建议没有表示拒绝。
她盯着两人相握的手出神,目光突然因为手上手链反射的光定住了。
糟了!流音!还有那把真的“听水流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