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痴
“不必多问这人,”安了看了肖帛甬一眼,语气淡漠,“金府小庙堂倒塌时,有人看见了毁庙堂的人,不过她正在昏迷,等她醒了,自然知道是谁了。”
“庙堂倒了?”冶兰裴抬着肿的不行的双眼看向安了,有些急了,“庙堂里只有欣儿姐啊!她在暗间里呢!她昏迷了吗?她没事吧?”
“……”安了本不想提看见的人是欣儿,只想稍微提一提,让这个消息传回天界去,看看能不能引蛇出洞,“她没事。”
“庙堂倒了?”肖帛甬不屑一笑,“呵,这下你们该信了吧?若她不是心虚,怎么会等我走了就毁了庙堂?不就是怕被发现蛛丝马迹嘛。”
“帮你又有什么好处?天界的人才不会与你们这种魔人为伍!”
“哈哈哈,”肖帛甬大笑,“我为凡人这几年可都是靠她才能镇住那些魂魄,为何我一魔人会躲在庙堂?你们不想一想?想知道是谁,就把我带回天界审问啊。”
“辛八,堵住他的嘴。”安了觉得有些吵,夭仪没在,他也没心思去问肖帛甬,更没心思去管那些乱七八糟得事。
“是。”辛八乐呵呵的将肖帛甬的嘴给堵上,“废话那么多。”
几个争辩的神仙也赶紧闭了嘴,都觉得苍皇上神差点没堵上他们的嘴。
卓棠旌倒也没再开口,跟着一同看着那颗珠子。
时间越久,这附近的野鬼就越躁动不安,子时将近,才见人像挂着的珠子崩裂开来,安了看了看手中也裂开的阵牌,四周躁动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纷纷躲了起来。
一道青绿色的火焰突然将珠子包了起来,慢慢将珠子烧成了灰烬,那火焰接着转到了木头人像上,转眼也将人像烧没了,火焰渐渐成了一个人形,最终露出了一位男子的模样。
“温……温哥?”冶兰裴忍着疼站起身,眼中带着些欣喜和不安。
金志温闭着眼,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了,他的头发披散着,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变得死白,嘴唇变成了黑紫色,指甲变成了黑色,手臂上有着十分诡异的图案,原本一个温和清俊的人,现在却成了一个阴暗诡异的人,完全相反了。
待金志温身上那青绿色得火焰褪去,才见他身后的夭仪,夭仪将手从他背后收回,朝安了走了过去,顺便撇了眼卓棠旌,正好卓棠旌也在看他,夭仪便朝他弯了弯嘴角。
静修急忙上前,抬起手指,在金志温后背快速点着。
“安仪?”安了不太清楚炼鬼狱珠的过程是什么,虽然知道夭仪不会有危险,但还是会担心。
夭仪朝安了安抚的笑了笑,伸手拉过他握着碎掉的阵牌的手,将他手中的阵牌扫落在地,“师父可伤了手了?”
“没有。”安了也朝夭仪笑了笑。
一旁紧紧盯着他们的卓棠旌瞳孔一缩,接着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手,上神……笑了?!这是他第一次见他笑,如此清澈干净,那眼睛露出的光似乎能温暖一切冰霜,竟这么……好看!就连声音也柔和的很,这一切竟是对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上神待他如此特别!
夭仪抬手摸了摸安了的脸颊,正好挡住了卓棠旌的视线,“师父担心我了?”
“有点。”安了点点头。
“鬼狱珠呢?”卓棠旌脸色很不好看,冷冷的看着夭仪,忍不住出口打断他们的含情脉脉。
“当然在厉鬼翁手上了。”夭仪看了眼卓棠旌,拉着安了的手朝一旁白了脸的肖帛甬走过去。
“温哥?”冶兰裴担忧的看着还未睁开眼的金志温,“他怎么样了?”
“身体还未适应。”静修绕到金志温跟前,抬手在他喉咙处一点,这才见他缓缓的睁开了眼。
“温哥!”冶兰裴扬起的笑容在和金志温那透着绿光的双眼对上时便僵住了,那双眼睛阴森的瘆人,眼瞳甚至毫无焦距。
金志温呆愣愣的看着某一处,过了一会儿才看向眼前的人。
“温哥?”冶兰裴又叫了声,“是我呀,小裴。”
金志温的视线是冷冷的,没有感情的,呆呆的,也是瘆人的,若说这样的眼神在哪儿看过,那大概是和在戏楼的猪猪有点相似,恐惧成了麻木。
静修看了眼金志温紧紧握住的右手,伸手拉过来,想掰开却掰不开,抬眼就对上了金志温看向他的视线。
“温哥他怎么了?”冶兰裴急了,一把握住金志温的左手,触手的冰凉使得她一激灵,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慌,抖着声,“温哥,是我呀,我是小裴,你不认识我了吗?”
夭仪来到肖帛甬跟前,也没开口,就是看着他带着惊恐和慌乱的眼睛冷冷笑着。
肖帛甬急忙躲开视线,脑中不断想着怎么能逃走?
“少爷,我想先扒他一层皮行不行?”辛八把手指按的啪啪响。
“在我师父面前别说这么血腥的事,”夭仪嘴里说着,脑袋点着,“随你怎么处置,不过别让他溜了就行。”
“少爷放心。”辛八点点头,乐的咧嘴一笑,“那我先带他回去给辛大他们瞧瞧?”
“嗯。”夭仪指尖一弹,一道黑气便飞入肖帛甬体内。
“别让他死了,还有事情要问他。”安了拉了拉夭仪的袖子轻声道。
“少夫爷放心,我们起码得让他‘享受’些时日。”辛八抬手拍了拍肖帛甬的肩,便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问他也没用,说不定不知道他哪句话会将你忽悠进去呢,”夭仪紧了紧握着安了的手,“师父,一个凡人月白能干什么?我觉得就是像我说的那样,本想帮他炼成鬼狱珠对付我,半道儿后悔了呗。”
“还是细细问一问才好,想对付你的人我总要知道是谁吧。”安了不赞同道。
“好,我会好好问的,这事师父你就别管了,”夭仪嘻嘻一笑,“我这审问人的手段有点不适合你。”
“你要把结果告诉我。”
“知道啦。”
静修扒不开金志温的手,只能让安了他们过来看看,金志温半死不活的时候,意识中只剩下了恐惧和痛苦,如今虽然身子活了过来,但他的意识却没有活过来,简单来说就是痴了。
“不会的!为什么会这样?”冶兰裴捂着脸蹲下身,闷闷的哭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温哥……”
“这也许是好事,总比他疯了好。”静修道。
“那鬼狱珠呢?”一旁看着的卓棠旌开口。
“在他右手中,”静修指了指金志温的右手,“不过只有他自己交给我才行。”
“冶丫头,他也许只是暂时如此,”安了看了看金志温,“我们还是先带他离开这里吧。”
“嗯。”冶兰裴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拉住金志温的手,“温哥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金志温已经不适合待在凡界了,所以便把他带到了阎王殿中,静修让采儿派人去那乱葬岗安抚那些被打扰惊吓的野鬼,一行人在大殿中研究着怎么让金志温将鬼狱珠交出来,倒是安了和夭仪并不关心,只是陪着冶兰裴坐在一旁。
冶兰裴也是受了伤的,又一直情绪激动,此时体力和脑力都已经筋疲力尽,靠坐在椅子上楞楞的看着金志温,表情还是止不住的哀伤。
采儿拿了件披风给冶兰裴披上,顺着她呆愣的视线看了看那‘刚出炉’的厉鬼翁,一如既往的毫无情绪道,“姑娘,他可是你夫君?”
“……”冶兰裴眼珠子动了动,点点头。
“那你们以后可要住这里?”没等冶兰裴回答,采儿就自己点点头,“阎王殿房间挺多的,事情也多,就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这厉鬼翁要是没地方去就待在这里给我搭把手,很好,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
采儿一通自言自语便转身离开了。
夭仪百无聊赖的看着殿中一脸阴森却又带着呆滞的金志温,又看了看在一旁的卓棠旌,转眼想了想,转头问安了,“师父,你觉得竑乙仙尊这人怎么样?”
“太闲了。”
“呵呵,”夭仪颇有同感的点点头,“我是问,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安了摇摇头。
“偏执吧,”夭仪再次看向卓棠旌,“大概是个固执己见的家伙。”
“魔王,神仙,你们说温哥会不会好起来?”
安了和夭仪一同转头看向冶兰裴。
“我觉得今夜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在做的一个恶梦,”冶兰裴累极了的闭上眼,“等我醒了,就会大大松一口气,温哥是回老家办事去了,等他回来就会去找我爷爷提亲,然后我就等着嫁给他……”
冶兰裴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晕了过去,夭仪叹了口气,“冶丫头是被大长老宠着长大的,从没遇到过什么大事,金志温这事对她来说太过打击了。”
“通知大长老吧,她需要有人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