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苏师兄心情不佳
“是苏师兄和夏师姐!”阳阳兴奋叫道,小小的身子激动得蹦了起来。
“苏师兄和夏师姐回来了!”其他小孩也叫了起来,“他们肯定是收服了那个很厉害很厉害的青天锁妖阵!”
小孩儿说话颠三倒四,要说收服也是收服妖兽,青天锁妖阵又哪是用来收服的?
高凡却懒得纠正,抬头向众人所望的方向看去。
水面倒映着天上紫红紫红的彩霞,一柄流光四溢的御剑上赫然立着两道人影,那正是苏师兄与夏凝,两人御剑而来,由远及近。
高凡讶然地张了张唇,夏凝还真敢去?
“啊啊啊——”
一声急促颤抖的尖叫声从天而降。
“啊啊啊,慢点!慢点啊!”
夏凝死死抓着苏云城,直把他的衣衫抓得不成样子,嘴上还克制不住地鬼哭狼嚎。
心中后悔极了,让他快一点,结果快成了逃命的速度,不!逃命的速度都没有那么快!
凌厉的风声不断在耳边咆哮,把夏凝的脸刮得生疼,比过山车还要刺激无数倍,没绑安全带的夏凝心儿都吓掉了。
她死死攥着身前的救命稻草,什么反派不反派的早抛到脑后了。
“妈妈救救我!我错了!”
“停下!快停下!”
夏凝神智不清喊得嗓子都哑了,超高速带来的恐惧让她眼睛都睁不开。
原本仅是抓着男子的衣袍,这会儿早已变成了死死熊抱住他,直把苏云城勒得脸色铁青。
突然一阵失重感,体内五脏六腑上下翻搅,脑浆甩成了一团浆糊,紧接着,一切停了下来——
苏云城脸色又青又白地扒开身后的人,灵力一催,脚下巨剑霎时恢复了正常大小。
夏凝手脚酸软、摇摇晃晃扑倒到一旁的高巧身上。
“喂,你干什么!别过来……”
高巧两手推拒,却抵不过直直向她倒过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呕,我不行了……”夏凝趴在高巧身上,脸色苍白,一阵阵干呕。
“咦惹,你走开!”高巧听着耳边恐怖的声音,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忙嫌弃地把怀中的人推出去。
高凡在她对面,夏凝被高巧一推,就被推到高凡跟前。
高凡:“……”
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高凡只好无奈接住这个软泥一般的人,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稳稳立住她。
高凡尽量无视这位名义上的师姐,视线一瞥,落到苏师兄身上。
只见他衣袍凌乱,神色不佳,她盯着他胸膛处被夏凝鬼吼鬼叫、精神错乱间勒出血的伤口,问道:“苏师兄受伤了?”
她一问,众人这才注意到苏师兄胸前衣衫处溢出的淡淡血迹,纷纷七嘴八舌地关心询问。
苏师兄低头一看,眉梢微紧,语气淡淡道:“无碍。”显然没有平日里的温和。
小孩子哪里会注意到这么多,只当苏师兄今日太过劳累,知道他没事之后,又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会和夏师姐一起回来。
“此事纯属巧合。”苏师兄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苏师兄好像心情不佳呢。”阳阳怔怔道,往常从不见苏师兄如此神色。
众小朋友也觉得苏师兄异常,小萝卜头聚在一块小声猜测,有说梳理阵法太累了,有说妖兽长大了苏师兄打不过,也有人说苏师兄很正常、没什么不对。
高巧冷哼了一声,想起落地之时夏凝又大叫又紧抱着苏师兄,苏师兄能开心得了才怪呢!
谁人不知道苏师兄最喜整洁,且不爱与人太过亲近,夏凝两个都犯了,把他的衣衫扯成那个样子,还对苏师兄上下其手!真是岂有此理!
夏凝原地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脑浆恢复正常,一抬眼,就看到高巧愤愤地瞪着自己。
夏凝:“……?”
“看什么看!”高巧冷喝一声,便白了她一眼,拂袖离开惜墨居。
夏凝无语。
不是,看你咋地?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句经典台词,高巧就一溜烟消失了,高凡懒得说话,也跟着妹妹走了。
只剩下一圈小萝卜头围上来叽叽喳喳的问她怎么样了。
夏凝感动得心都要化了,还是小迷弟好,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最重要的是这么关心她。
夏凝白着脸,却笑得温柔:“姐姐没事了哦,你们快回去休息吧,今天落下的课明天给你们补上。”
一张张小脸齐齐点头应道:“好的,夏姐姐。”
丝毫没有要补课的不满怨怼,夏凝的心又化了一分。
怎么可以这么乖巧呢!人家也想生一个这么乖巧的儿子!
可怜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她连初恋都没献出去,更别提找个人来配合生猴子了。
夏凝凄惨又郁闷地叹了一口气。
……
次日,凌天阁。
大厅之内立着四五个人,皆是面色肃穆,庄严沉重,为首的一个仙风道骨、小须格外显眼的青年男人道:“你所说的可属实?”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
底下清隽温和的男子跨出一步,对仙风道骨的男人作揖答道:“此人顶着烈云剑派的名号,修炼的却是南宗门的术法。”
苏云城所说的人正跪在厅中,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
他双目赤红、饱含愤怒屈辱,毒蛇般阴冷的眼睛紧紧盯着两人。
黑衣人身上被金色的绳索牢牢困住,挣不开逃不掉,膝盖宛如千斤之力重重压下,被迫跪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苏云城道:“昨日弟子在湖心施阵的紧要关头,正是此人引下天雷险些破坏阵法,若青天锁妖阵被破,后果不堪设想,此人恐怕是蓄谋放出妖兽,以加害我派门人。”
天卿真人负手而立,沉吟不语。
“以此人的修为,引天雷时藏身之处绝不出三十里,弟子修补阵法力竭之际,多亏夏师妹现身相救,否则极有可能为他所害。”
天卿真人微微摩挲手指,看了苏云城一眼,道:“你如何得知天雷是他引下的?”
“引天雷者必需修为深厚、灵力充裕,有此灵力者少之又少,灵力不足者强行作法,必然灵脉震荡、受其反噬。”
苏云城说着,侧身朝跪在厅殿中心的黑衣男人走去,那黑衣人正狠狠瞪着苏云城,阴狠的目光如淬了毒的杀人之器。
苏云城仿如不觉,云淡风轻绕到他身后。
随即他凝力打出一掌,未曾触碰到黑衣男人,掌风却如迅猛之舌狠狠推到他身上,将黑衣男人击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神游天外的夏凝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颤,而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们刚刚不是讨论得还挺激烈嘛,怎么突然动起手来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突然来一掌很破坏氛围好吗!
夏凝对暴力反派苏云城碎碎念,抬头一看,却见仙风道骨的天卿真人和跟前的佩无师妹,对这暴力行为熟视无睹。
而且瞧佩无师妹脸色愤然、双拳紧握的样子,还颇有一番蠢蠢欲动要冲上去揍黑衣人的感觉。
她又看了下第一次见面的天卿真人,捋着胡子神采奕奕、和蔼可亲的长者风范,点点头似乎对苏云城的暴力行为持满意赞赏的态度。
夏凝:“……”好吧,这个黑衣人也是反派。
苏师兄现在是伸张正义的大好人呢,正义凛然调查真相揪出卧底又有什么错呢。
“师父,你看。”苏云城指了指黑衣人的颈后。
几人走上前一看,黑衣人面朝地瘫倒在地,痛苦地咳着血,头发被掌风震乱露出后颈。
只见他的后颈处布满狰狞交错的墨黑色裂痕,与旁边完好无损的皮肉形成鲜明对比,犹如绽放在皮肉之上的焦痕,纵横交错伸向脊背,隐没在黑色的衣衫里。
夏凝瞅了一眼,只觉得头皮发麻,一条条一道道的焦痕,像被烙进深深的血肉里,太可怕了。
天卿真人眉梢微紧,神态怔然道:“这是……罪雷印。”
三十二年前,苍宿涯一战中南宗门便用过罪雷印,他们引下滚滚天雷,集天之神力劈山破地、击杀无数烈云门人,这本是苍宿涯的禁术。然而战场上无所不用其极,为夺取胜利,南宗门居然用了罪雷印。
使用罪雷印的后果,便是神力反噬其身,形成一道道雷印日夜吞噬施术者的灵力,不出一月,施术者便会遭吞食吸尽而亡。
黑衣人倒在地上呼哧喘气,他脸上满是污脏的血迹,声音低飘却是扭曲的快意:“怎么?真人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
“三十二年前,你们烈云剑派败给我南宗门,败得一塌涂地哈哈哈……”黑衣人狂声大笑,“烈云剑派死伤无数,逃窜的逃窜,哀嚎的哀嚎……而你天卿真人——”
说到此处,黑衣人骤然停笑,如寒剑般射向天卿真人,浓烈的仇恨气息奔腾回涌,“当年何等的恣意狂妄!身负盛名、年纪最轻的一派剑宗,以一人之力敌百人之阵,杀了一个又一个无名小卒!堂堂一派尊者也曾是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哈哈哈,好一个天卿真人、剑之大宗!枉死在你手下的人却数不胜数!”
夏凝:?
明明是你们南宗门先动的手,还不许人家还手自卫了?你们南宗门的人都这么无耻的么?
天卿真人凝目深思,似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他微微叹气,对黑衣人的指责却只道了一句:“当年之事,我问心无愧。”
“哈哈哈!好一个问心无愧!当年他如此崇敬你、想与你相识,只为见你一面才决意去的苍宿涯……谁料却被你一剑夺取了性命,当真是可笑至极!”
天卿真人微微抬眸,“你说的‘他’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