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读懂人和事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读懂人和事

但是阿明似乎很是迷恋天文学。

他经常一个人晚上爬到阁楼外面看星星。

或许这个是他喜欢的。

润泽想着是不是该将他送到望远镜制造厂当个学徒。

但是,他的动手能力实在是太差了。

去了三天,就又被婉言拒绝,让回来休息了。

但这场里的场长给了阿明一架望远镜,算是这个月的工资了。

阿明拿到望远镜的时候,满心喜悦,那种欢快的神情似乎从来都没有过。

然而这却深深的刺伤了润泽。

他知道,这一辈子他怕只能在家里了。

曼琳的身体似乎好些了。

也没有那么咳嗽的厉害了。

但似乎心情并没有变的多好。

或许是上海有着太多的不好的回忆。

那里,他们成为时代的孤儿。从此一生流离,半生坎坷。

曼琳会想到那段最艰苦的日子在珠港事变之后,战争之前,也就是她去彩云之前,她在沦陷的上海。

从之前那段优渥的日子,似乎早已没有了,他的生活还是愈来愈苦。

只是柴和米,都变成了并非易事。

那些只靠着自己容貌支撑起来的浮华,内核早已破乱不堪。

本想榜上的所谓官家大款临了,不过是个贪色求钱的渣男。

原是自己供养着他的。

幡然醒悟,才记起润泽的好,至少他不狂不骗。

也不问她的那番不堪回首的岁月。

饱经忧患,砍破了世态炎凉。

至此之后,那日常的感受,浅斟低酌就如同一杯陈酿细细品尝。

战争胜利后,他们从此不再分离也接触到各式各样的人。

只是阿明的病总是牵绊,整个一个小学,怕是零零碎碎上学的时间连一个学期也没有。

润泽做着许多研究,种种探索。

曼琳更像个散工,只因为红华大学的规矩,夫妻不能在同校同任。

这些年来润泽做了许多研究,更是将所见所闻,剖析琢磨,读懂了人,读通了事。

到了上海,这也是,全国高校“院系调整”后。

润泽,调任文学研究所外文组的研究员。

研究所要求润泽少讲少讲文学需注意语法。

其实,还有更为重要的,那就是有同学控诉他的文学课程上“只讲爱情……”

这种文学课上的断章取义,怕是身上长满了嘴,也都无法解释清楚。

他甚至直接上了《沪护日报》,被点名批评。

经历了这些,润泽开始怕教书,当然他也不被允许教书了。

如今只做研究,润泽倒也释然,逃脱这番危险,转而研究文学、哲学,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说不定更有人羡慕。

然而,自从进入研究所,一年间,从头到尾,始终都是一个零。

润泽后来反思,怕是从刚开始的时候,自己怕就是错了。

那还是研究所成立的当天,相关部门领导到会贺辞。

会后就餐,一共两桌,润泽本应当负责招待第二桌帝都、红华大学的教授们。

或是机缘巧合,只是当他经过第一桌时,当时的周领导朝他点点头,并拍拍身边的空位,让他坐下来。

当时的周领导,主管国内文化战线。

他本是第二桌的,这桌本是领导所待的位置,但领导叫了,若是不回应,也是无礼。

便只得侧身暂坐。

彼时,这个位置的人,是黑所长,他正在致辞。

领导当然是以关切的态度,询问润泽目前的工作。

润泽当是给领导汇报工作,他不时的看向致辞的另外一位领导,想找个恰当的时间抽身离开。

润泽还是自知的,这是主桌。

他本是被安排了工作的,他的职责是负责主持第二桌。

这时,在第二桌的副所长说:“我们这边桌上人不齐!”

润泽当然明白,这是副所长在让他赶快归位呢。

群中里总是有知晓眼色的人,但说不清这是否就是善解人意的人……

或许于副所长是善解人意,于润泽则是将他放在火上烤……

片刻之间,本在主桌的一位同事,见润泽与周领导谈话,便去了第二桌占据他的位置。

或许那人认为自己解除了尴尬。

毕竟致辞的所长结束之后该是要回到主桌的。

然而,这却迎来了润泽的尴尬时刻,他竟然坐在两个领导之间……

这座位也回不去了……

这本或就是个稀松平常的碰巧的小事情。

原本不该引起什么惊涛骇浪的。

但在那个时代,似乎一切都朝着自己本意之外的方向发展……

研究所内,虽说是黑所长是正所长,但他身兼多职。

实际上,他只是个挂名。

所里的大小事情,大小事务,人员设岗,工资定级,却都是由副所长说了算!

后来的盛润泽才明白,他一入所,就犯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错误。

那就是成了一个谄媚首长的资产阶级一份子!

这研究所成立的第一天,只是吃一顿饭,润泽的行为,就得罪了副所长。

如此的遭遇,让润泽一时间只觉得窝囊的很!

不需几日,这现世报便来了,会后的第二天,周领导接见研究所的部分研究员,唯独没有盛润泽。

后来报道出来了,才隐约得知,副所长因为昨日饭局入席,颇有意见。

领导生气了,事情自是很严重。

群众的眼睛当然是雪亮的,不入领导法眼的人,自然大家都会避而远之。

即使是研究所,盛润泽遇到这样的情况。

研究所内,又分若干小组,没有一个小组肯接纳盛润泽。

润泽是所内唯一的“正研究员”好几位副所长都是“副研究员”

人说南方人算的细,但这是否真的是原因,也无从考证。

从此之后,润泽便是一个闲放不用的棋子。

什么都没他的份。

他成为了一个外人。杨绛猜测,大概她不是党员的缘故,是领导目中的”外人“。

甚至是第二次的学代会,研究所的所有研究员均为大会代表,唯独盛润泽不是。

当然还包括许多集体编写《海外文学史》,润泽是唯一没有名字的不参与者。

这种遭遇,一般人怕也会找领导说,但润泽已然习惯了。

不让参加就不参加吧。

当然他也争取能进入新书组,但难免还是被敷衍。

渐渐的润泽便也就这样吧,心里想着只要我还能读书就行。

从此“读书”便是润泽的“隐身衣”

不争不抢,不显山不露水,成了他的生存法则。

他唯一剩下的就是努力上进,这是他的性格。

润泽开始自己一人的单打独斗,他一人开始翻译57万字《稀顿.库拉斯》这部作品在《海外文学》上分期刊出。

从未料到这部作品,获得主编大人在年终大会上的表扬。

曾经,润泽曾为一个注释,将另一部希波的作品《古代学》全书详细读完,只为了能写上一个准确的注释。

这种详尽的认真为学的态度,恐怕是润泽唯一能够掌控的吧。

至此,这或许是润泽还能够发热发光的办法吧。

别人看不起我,自己要看得起自己,更要珍爱自己。

决不能如人所愿,就此沉沦颓废下去。

润泽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想做些什么。

这份与世无争的背后,是隐忍与坚持。

委屈与苦楚从来都是常态。

他只愿靠自己微博的才华能够散发出一丝烛火般的光芒。

这番细细默默无声的工作,总还有人看到了。

怕是再过了十年,他终于有个工作。

那是看不起润泽的人,其中也有人认为他的译文还是比较贴近作者的本意的,觉得他有一技之长的。

是金子总算是有灿烂的一日。

拂去因此,润泽终于得到翻译《塞姆德》的工作。

这是一部份量很重的工作。

润泽当然知道《塞姆德》的重要性。

他曾辗转香港花了近三个月的工资买到了这本书的原稿。

上下集共八册,他翻译到了第七册,然而译稿没收了。

如同一口气断了,润泽许久都无法从其中回过神来。

他只能从头再译。

那个时候,会议超多,占用了润泽很多的时间,翻译工作,好比小工铺路。

若是单求速度,那质量势必下降,但这不是润泽做事情的方法。

他如今有着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颈椎也不行,眼神也不好了。

润泽还是坚持这,能多干就多干些。

好有些储蓄。

这部分工作,还是要按照工作按计划完成。

即便是在一天总是开会学习的时候,他还是偷工夫一点一滴的攒。

终于有一天,润泽接到通知,他们要去干部学校学习了。

只带些衣物,润泽便被要求出发了。

彼时,阿明已经早去农村实践去了。

这是11月份了,润泽跟其他人一起坐上卡车。

这卡车,开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到了。

润泽被暂时安置在公社轧花厂仓库里居住。

在这里他们搭起了大大小小的通铺,夜里休息时一群人并排地睡在一起。

后来还是公社让群众每家腾出房子来供润泽他们居住。

老乡们自己虽然居住条件有限,但是他们还是把房间腾给大家。

老乡的淳朴、热心,让润泽感到很是温暖。

润泽这大半辈子没有在农村乡下待过。

至此开始了学习农活。

跟润泽一起的人,有的甚至连饭都不会做饭。

他们开始学习,从做饭,从井中打水开始。

润泽甚至学会了拖坯盖房,学会了干农活。

他认识了小麦、黄豆、芝麻、花生这些地里的庄稼。

任何经历都是有价值的。

经历这些,润泽很是坦然,遇到了什么样的环境,就学习。

生活中可以学习的地方实在是很多。

他这个人生经历的过程,又更加完善了。

总是住在老乡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按照上级要求,润泽开始自己建房居住。

拖坯盖房是重体力的活,没有干过这种活,更是缺乏经验。

还好生产队长,找了几名有拖坯盖房经验的社员教润泽。

倒也不是最难的,润泽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学会了。

只是这拖坯建房是重体力活,干了一天的托坯工作,人几乎都要瘫倒了。

收工时,连走道都走不好。回来的时候一般都要累虚脱了。

但是老乡们都很热心,总是会给润泽他们送去一些红薯和豆面条。

这个时候,润泽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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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秋实岁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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