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雷雨
迅风王国,纳泽斯堪,莫顿尔街区。
“他们纵是插翅,也在劫难逃。”
夏佐·柯利福远远地看着自东边街道内传来的火光,轻轻摘下了头上戴着的青蓝色礼帽,面庞上浮现出一抹尽在掌握的微笑。
“当然。”一位瘦小的男子站在夏佐的旁边,托着那根足足和他一样高的魔杖。
“这是离开街区的必经之路。”
“且不提这处由整整三十名蓝袍魔导住持的禁锢法阵,光是那些官方骑士就足够他们受的了。”
“不过是区区一位在逃的魔法师,出动这么豪华的阵容,我觉得毫无必要。”瘦小男子说道。
“艾德,不是必要与否的问题,一周前那批贵族子弟的惨死显然触及了各世家的底线,他们很生气,需要找个人来开刀。”
夏佐无奈地笑笑,现在帝国疲于应战赤焰,国力急转直下,不少地方权贵世族野心勃勃,心怀叵测,为了维持明面上的社会安定,为了表明国家对它们的重视,能迁就的也只能尽量迁就。
“哦,原来只是找只替罪羊来做做样子。”被称作艾德的瘦小男子恍然地点点头。
“不然呢?你觉得什么人物能用得上这套阵容?”夏佐笑了笑,“除非是传说中的那些贤者,但传说就是传说,根本不存在的。”
“但如果——”
突然,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打断了艾德的话语。
夏佐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是一个身形瘦高的人站在了街角,他左手捧着一只高脚杯,摇摇晃晃地靠着墙角。
艾德举起了手中的法杖,随着他的这番动作,他身后的一众魔法师也纷纷效尤。
“别紧张,只是一个醉鬼。”夏佐冲艾德摆了摆手,低声说道。
“醉鬼……哈哈,老赫尔伯特可不许你这么称呼他。”那醉醺醺的人在对面大声喊道,夏佐等人的耳语,明明隔着一条街,他仿佛能听得一清二楚。
“赫尔伯特?”夏佐闻言,瞳孔一缩。
在纳泽斯堪叫赫尔伯特的人不少,但真正能算个人物的仅有一号,纳泽斯堪唯一一位紫袍大魔导,首席魔法师学院院长——赫尔伯特·道格拉斯。
“答对了…有奖!”那一身灰袍的醉鬼右手虚握,一根精致的法杖应声而出。
未及多言,一团蓝紫色的,缠绕着阵阵雷鸣的光球便从杖尖凝聚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冲向夏佐这一队人。
“快闪开!”夏佐没有料到,这位平日世故圆滑的老院长竟然如此果决,望着那疾驰而来的雷电光球,冲周围的人大吼道。
夏佐和艾德纵身一跃,才堪堪与光球擦身而过,但他们的部下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有六七位没来及躲避的蓝袍魔法师直接被紫色光球击中,霎时翻倒在地,不断抽搐,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你疯了么!赫尔伯特?你这是在和迅风的执法队作对!在和整个帝国作对!在和陛下作对!”艾德怒气冲冲地瞪着对面的灰袍人。
“哈哈…哈…”赫尔伯特杵着法杖,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摇头晃脑地笑了起来。
“是…是又如何?我就是要和你们作对!”赫尔伯特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到地上。
“我不让你们活…你们就让我活过了吗?!”
“你们这些…这些个执法队!”
“帮衬着那些…渣滓,把整个纳泽斯堪搞的是乌烟瘴气!”
“作为执法者你们偏袒徇私,作为仲裁者你们纵容罪恶,作为制法者你们颠倒黑白…”
“你们要把学院进修的资格内定给贵族…好…我许了…”
“你们要让学院成为你们的附庸机构…好…也可以…”
“但你们要取我兄弟的命?做梦!”
苍穹突然一声惊雷,滚滚电弧携撼世之威从天而降,灰袍人棕色长发竖直而起,汹涌澎湃的闪电皆会聚于杖尖璀璨的晶石上。
“既然你要战,那便战!”夏佐重新将那顶青色的礼帽戴上,和身后数十名魔法师一并举起了法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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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街区的另一头。
一道尘风扫过,古老的月光映照着无人问津的街壤,雪色的曦芒下,两道人影飞驰而过。
“大叔…我说…咱能不能…别跑了…”
“咱在这兜圈子有意义吗……”
西格莉德此时已经汗流浃背,原本逸秀的金色卷发也凌乱不堪,可没办法,后方十来米处紧紧跟着一群身着蓝色环甲的近卫骑士。
背上背着艾丽丝的老魔导格林顿闷声不言。
格林顿知道,这一次,他可能要栽了。身后这群近卫骑士显然有能力赶超上来将他们逮住,可骑士们偏偏就是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追。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前方肯定还埋伏了一波人马,早就设下圈套,想前后夹击,请君入瓮呢。
所以这片街区唯一的出口肯定早已被封锁了。
这魔法对这些骑士也没多大效果,出口也被锁了,是故,格林顿只得到处绕圈子迂回,故意拖延时间。
突然,明月高悬的良夜里蓦然闪过一道电光,霎时间一瞬狂雷乍现,电闪雷鸣。
成片的墨云瞬间包围了苍穹,遮蔽了曦月的光辉,一时间四野俱黑,不见五指。
“这…好好的天…怎么就…打雷了呢?…”西格莉德牵着阿尔杰的手,气喘吁吁地说道。
格林顿也陡然一惊,仰头望向电光交织之处,隐隐觉得心乱如麻。
难道是…他?
“赶紧走!”格林顿冲身旁的金发女郎说道,极速往街区的出口奔去。
街区的终点是一条宽阔的十字路口,废弃的高楼像枯槁的巨兽,静默地矗立着。
而此时,遍地都是碎裂的砖瓦横木,被风蚀的圆石路面坑坑洼洼,就像是什么东西给凿过一般。
一顶青蓝色的礼帽带着烧焦的味道,孤零零地搁置在地上。
路面上倒伏着许多身着蓝色长袍的魔法师,格林顿愣愣地伫立在废弃街区巨大的牌坊之下。
而街道中央,一位托着金色长杖的灰袍人正负手伫立,前胸是一道深可见骨的裂口,缕缕鲜血正不断喷涌流出。
“格林顿,近来可好?”
他只是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