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雨过天晴

第472章雨过天晴

乔宝莹说完,便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拿着笏板,像往常一样往前走,遇上昝泊,昝泊朝她看去一眼,也没有理她,定国公今日也朝她看来一眼,接着别过头去。

乔宝莹再往前走,以前交好的几位大臣来到她的身边,说起那烟草的价格,贵了些,乔宝莹但笑不语。

朝堂上,文武大臣位列两边,恭迎皇上坐下,同时看着皇上带着太子一并前来,太子殿下站在昝泊之前,与百官一起行礼。

接着是各位大臣禀报自己朝中事务,跟往常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乔宝莹却握住笏板,身板挺直,面色肃冷,与往常一样。

而旁边里头站着的时艾,此时却朝她看来,似乎想跟她交头接耳的想说什么事情,不过没有说什么,却是朝她笑了笑,接着又在记录了。

乔宝莹看着这一切,都是她这几个月里所经历的,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她却似乎还有些留恋起这份安静,自从她搞定了刑部的事务,她的日子过得还算舒服。

朝中大臣禀报的差不多了,大太临刘福准备出列说要退朝之时,乔宝莹忽然出列,“启禀皇上,臣有事起凑。”

魏帝面色微微一变,目光看向乔宝莹,仅一瞬,他的眸里似乎有什么情绪闪过,可是谁也没有捕捉到。

“苏爱卿且说。”

皇上开了金口,刘福只好退下,脸色却有些不好。

乔宝莹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恭敬的呈上,“禀皇上,昨日我从衙里回府没多久便收到一封奇怪的信,信中说皇上龙体欠佳,臣觉得疑惑,便将信带回朝堂上来了。”

乔宝莹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定国公忍不住朝她看来,脸色很不好,若不是场合不对,定国公可能会将乔宝莹敲晕了带走,怎么可以将这样的信在朝堂上公开,如今满朝文武都在猜测着皇上的病情,可惜连太医署的御医都说皇上身体不错。

可是朝中还是有人懂些医术的,像那日去时家参加酒宴,魏帝的模样,不仅乔宝莹看出了端倪,其中还有几位大臣也看出了端倪,魏帝五十几岁的人了,做为帝王,年纪算高的,太子一直不理政务,正是朝堂大臣争论点。

各个派系都在争来抢去的,皆因魏帝健康的时候,如果一但得知魏帝身体出现什么,那就不是小打小闹的斗斗嘴,而是兵刃相见的夺嫡之战。

所以关于魏帝的健康正是眼下朝堂上最讳忌的话,乔宝莹却是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难怪这些大人都觉得她脑子进了水。

刘福神色不明的上前将信呈给了皇上,皇上拿起信来看了一眼,接着凝眉,“信上的字迹为何有些像展东风的?”

魏帝一句话令满朝文武震惊,皆纷纷看向乔宝莹,苏大人向来聪明,今日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这是想将罪名赖到自己的徒弟身上不成?也不知苏大人是怎么想的,唇亡齿寒不懂么?

所有人都等着看乔宝莹师徒下狱,一时间朝堂上无人开口说话。

魏帝面色微冷,立即叫刘福将展东风带来。

展东风一个七品的中书舍人,一直陪伴在君前,不曾离开皇宫半步,如今却给自己的师父送了信,而他的师父却举报了他,真是可笑。

展东风穿着官服过来,人还是十几岁的少年,可是到了近前,朝堂上的大臣却发现他似乎有些不同了,刚中状元的那会儿,瞧着还是个小少年,眉间纯朴开朗,如今再看到,却是沉稳得与当年做上丞相之位的青年才子苏大人竟是如此的相似。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师父如此,徒弟居然也如此,可惜今日却是师徒互相出卖的场景,简直令人唏嘘。

乔宝莹却是目不斜视,似乎没有看到展东风的到来。

展东风恭敬的朝皇上行了一礼,皇上便将信扔到了他的脸上。

展东风连忙捡起信细看,看完后立即跪了下来,“皇上,臣冤枉。”

“冤枉?何冤之有?”

魏帝面色幽黑,眼神里能迸出火来。

展东风却是诚惶诚恐的说道:“皇上,先不说这信上的字迹,便说这信上的内容,最近昝丞相和定国公频繁出入宫中是有目共睹的,可有人却借用此消息混淆视听,皇上明明身体健康,却以此来造谣。”

“朝中两位重臣最是清楚,如果皇上身体有恙,怎能时常召两位相见,不应该避着两位重臣才是,而且借着此事造谣之人,此人居心何在?”

“臣言轻官微,由于陪在皇上身边,臣对朝中事还是有所耳闻,这事若是传开,苏大人和臣首当其冲,本是师徒,臣又陪伴在君前,最能信服人,接着借机再挑起事端,最终得益的是谁?相信在场的各位也能想到。”

“时家喜宴那日,皇上曾问过臣可否跟着一同出宫,臣性子喜静,便请求留在宫中,臣最是清楚,前一夜皇上熬夜看奏折,忧国忧民,并没有睡好,可是皇上何恤下臣,还是打算去往时府,臣原本不想将这件小事说出来,只是如今看到这封信,生怕有心人再来利用,臣问心无愧,还望皇上明查。”

乔宝莹也跟着跪下,“皇上,自臣入京以来,便不曾与徒弟见过一面,以前虽是师徒之情,自东风得中,臣便交代他可自立门户,无须事事问于臣,所以还望皇上明查。”

乔宝莹师徒这一番话把朝堂上的大臣搞懵了,他们不知两人闹得哪一出,不过刚才听了展东风的话,不少人心里就打鼓,莫非外头传言有误,皇上身体一直很好,是有心人故意传出来的谣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吕文鼎位列人臣中,他面色微暗,心里焦急,他早早的听说皇上身体有恙,所以最近吕家人动作越来越大,太子恢复早朝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几步棋尚未施展,如今到底要不要施展呢?

有几位收过乔宝莹相思草的大臣,看到刚才还一脸严肃似乎要生怒的皇上如今却沉静下来,马广千向来狡猾,此时见时机刚好,正好顺了皇上的心思,还能顺带还了苏大人的人情,于是出列,“皇上,此事需严查,这世上会模仿字迹的人大有人在,一但有心人为之,此事就不简单了,为了制止这种诬陷朝中重臣的风气,必须重办。”

有了二品大员马广千出列,先前收到过相思草的几位大臣也跟着出列相助,其中便有两位二品大员,连着昝泊都忍不住回头朝几人看来,只是今日这事来得突然,而且涉及几大派系,他们为了澄清自己不是他们所做所为,也必定站出来为乔宝莹求情,并要求严查。

定国公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也跟着出列,“皇上,展东风说的对,最近臣跟昝丞相常出入宫中面圣,皇上身体如何臣等更有资格说话,外头一直有些不清不楚的传言,皆是有心之人所为,还请皇上明查。”

魏帝听了定国公的话面上终于动容,再加上昝泊也出列证实了,满朝文武也打消了先前皇上身体不好的传言,于是魏帝吩咐刑部尚书苏辰、大理寺卿史一言、御史大夫屠成海三人负责此案,必定查出传出谣言之人,并查出此信是谁模仿的。

三司会审的案子算是重案,乔宝莹与另两人一起接旨,接完旨后,她抬头捏了一把汗,正好对上展东风的目光,师徒二人相视一眼,一眼尽在不言中,思虑了一夜的乔宝莹最后到的应对的措失便是这一招了。

她昨个半夜,有些犯困,可是心里藏着事,根本没有睡意,她站在书桌前,忽然拿起信又看了一眼,这一次她看到了奇怪之处,信的落款处是展东风,在平江府的时候,那时苏辰忙于衙门里,乔宝莹便跟展东风说过一段话。

那会儿展东风高中从京城回来,得知他马上要成为中书舍人跟在皇上身边,再加上苏辰跟她说的,以后他们尽量不要再找展东风,为了避嫌,于是苏辰曾找过他叮嘱过。

苏辰不在的时候,乔宝莹也曾跟展东风说过,如果真到万不得已一定要写信给师父,就一定要有个明显的标记让他们能个区分真假。

她当时将当年她跟苏辰传信的法子说了,尤其是苏辰为了她没有下考场的事,事后他们以香包为证,一但有急事找苏辰,除非过来叫他的人手中有她的香包,那个香包还是她当初针线活不好的时候弄的,这么多年了苏辰都带在身边,她也带了一个在身边。

这个法子一直不曾遗忘,也成了她跟苏辰心底的一个秘密,越是简单的东西越能遮掩。

于是当时展东风便说过一句话,如果真到了这一日,他会在落款处留下两点,信的开头同样空出两点。

不过是看似不小心落下的墨汁,且点小的可怜,不仔细还以为是笔收尾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而展东风的这个法子只在与师父写信之时才用到,平素里不曾用,所以就算有人模仿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约定。

所以昨个儿半夜,她忽然想到了与展东风的这一段话,于是她仔细寻了寻,没有他的说的两点,她不曾与展东风通过信,这封信也有一半的可能是展东风写的,毕竟这字迹太像了。

当然也有一半的可能不是,她怕展东风将自己说的话忘记了,毕竟当时只是这么一说,也没有说得仔细了,因为当时都觉得最好是不通信,再说展东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官微言轻,能保住自己就不容易了。

所以乔宝莹利用后半夜的时间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直接将信在朝堂上亮出来,这个法子有些挺而走险,她看得出来,当她将信亮出来的时候,皇上是怒了,怒气很重,若不是她家展东风临危不乱,能瞬间想出法子应对,今日她的人头就搁在这儿了。

她担心连累家里人,所以给张总管写下了信,如果太子出来了,外头有官兵朝苏府去,他就带着莫金一家与小衍儿赶紧离开京城,有紫金楼和九九楼这么多年的打理周旋,必定能将他们安全送出京去,只是接下来紫金楼和九九楼会暴光是她的产业,同时苏辰再也不能为官,以后还得隐姓埋名。

同时乔宝莹也想到了一番说辞,劝皇上只杀她一人,祸不及妻儿就更好了。

如今得到这样的结果却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她感觉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又活过来了,这会儿挺直了身板,与各位大臣一起退朝。

出得殿前,史一言忽然来到乔宝莹的身边,“苏大人,别来无恙。”

乔宝莹朝史一言看去,心中打鼓,史家女当年为了苏辰循入空门,也不知是死是活,史家不恨她不可能,于是她礼貌的笑了笑。

御史大夫屠成海却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刘福公公给的信,他看了一遍后交到两人手中,“你们也看看,这字迹与展东风的一模一样。”

史一言立即拿起信看了起来,三人为了此案走到了一起。

史一言看完信,接着看向两人,“屠大人和苏大人怎么看?”

苏辰立即将送信人的模样说了,屠成海和史一言听到送信的人像是宫里出来的,两人便默了声。

三人出了宫门,各自去了衙门。

且说魏帝退了早朝后,便坐上玉辇回了养心殿,一入殿内,魏帝身子不稳,刘福连忙扶住他,一步一步走到榻前坐下。

殿前宫人退下,只留下刘福,魏帝李清邑开口,“苏辰居然能想到这一招,莫非他们师徒两人窜通好的?”

刘福连忙接话,“不见得,老奴叫亲信看住了展东风,他除了御书房便是自己的起居室,每日从书阁里拿出一本书,便能留在起居室里看一日的书,这么久了,连起居室的宫人都记不住,由于是寒门出身,也不习惯人伺候。”

魏帝点头,“你这件事办得好,字迹模仿的很像,只是没想到苏辰居然没有上当,我以为他会联系朕的易儿,再叫易儿起兵造反。”

刘福一听,连忙在魏帝身前跪下,“皇上,晋王一向孝顺,岂会生了这番心思,而且今日苏大人这一次已经表明了心迹。”

魏帝沉默了一会,点头,“你说的对,朕的易儿孝顺,不会生了异心,生异心的是吕家,今日朝堂上被苏辰这么一闹,倒是帮了朕,满朝文武再也不敢随便猜忌,耐何这身体不急气,朕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吕家一直是朕的心病,吕家不除,易儿难以登基。”

许是今日魏帝病体之躯有些脆弱,也许是今日朝堂上苏辰定了人心,魏帝今日话多了一点,将平素不曾说出口的内心话给说了出来,刘福听到后,面色白了白,感觉自己怕也是活不久了。

于是刘福小心翼翼的跪着,也不接话,权当没有听到。

魏帝自己也反应过来,背靠在榻上,转移话题,“将那小太监处死,此事权当不曾发生。”

刘福立即点头,接着退下去处理了。

魏帝却闭目养神,想起今日朝堂一事,他皱了皱眉头,忽然叫来刘福,说道:“传朕口喻,召苏大人的夫人乔氏明日午时入宫。”

刘福微微一惊,乔氏一位妇道人家,皇上单独见她,恐怕不妥吧,可是见皇上闭目养神不再说话,只好立即退下传口谕。

乔宝莹回到苏府后,就看到张凡带着府中所有的人都等着她,看到她安全无恙,都松了口气。

张凡已经做好准备,牺牲紫金楼和九九楼,将所有人弄出京城去,而他会带着人马留下,准备劫刑场,张凡与几位管事手里还有炸药和火枪,都是乔宝莹秘密运来紫金楼的。

乔宝莹自然不知道张凡的想法,要是知道了多半会很吃惊,就算她武器强大,怎么可能与整个魏国为敌,她死了不要紧,来日李易上位,苏辰便能回来了,若是以她一人之命救下所有人,包括晋王,她有何不可呢。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公无私了,乔宝莹现在想起来那会定是脑子抽了,不过若是事情再次重来,她还是会这么选择,她不要说为了晋王,就算为了小衍儿和苏辰,她愿意一死。

乔宝莹从白九身边抱起小衍儿,小衍儿五岁了,长高了,根本不想让人抱,但是乔宝莹忽然紧紧地抱住他,他面颊一红,居然伸出小手搂住母亲的脖子,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许久乔宝莹放下小衍儿,拉着孩子的小手,一行人才入了屋。

白九抹了把眼角,笑着说道:“夫君,我做了最好吃的,今个儿咱们吃好喝好。”

忽然被白九喊夫君,乔宝莹下意识的朝莫金看去,莫金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是的,他们不知道苏府内外有没有眼线,就算是在家中,他们也要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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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农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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