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贫道李明彻

第一章 贫道李明彻

清道光十五年十月初十(公元1835年11月29日),山西省潞安府长治县西坡村,夜色如水,凉风袭人,星空的浩瀚让它的神秘让人更加神往。一户普通的农户家中,伴随着一声女子凄厉的叫声,一个明亮柔美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一个新的生命降生了。伴随着婴儿的啼哭,上天好像有了感应似的,安静的夜空中,北天之上的北斗七星一起闪现出明亮的光芒,柔和的照亮了这个中华大地上普通的小山村。数十里外,潞安府长治县城内,安源客栈的屋顶上,一个八十余岁的邋遢老道,正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天上的星星喃喃自语,陡见北斗七星同放出的光芒直射大地,老道手中的酒壶跌落屋面,马上念念有词掐指算了起来,须臾算毕老道原本昏暗迷醉的眼中精光大放,仰天长啸:“天不绝炎汉,华夏当振新。”才说完不慎踩到跌落的酒壶,老道身形一晃,从屋面跌落,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不过这次却没有星光交映。伴随着惨叫,客栈和周边泛起一阵喝骂:“哪个不知死的,半夜三更还在那里干嚎?”

夜色退去,金色的阳光初照大地,万物又开始了新的一天。西坡村村东口,一株大树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健硕汉子蹲在树下,双眉皱成一个川字,眼中噙着泪水,不时用他那覆满污迹的袖口擦拭着。这时,汉子身后慢慢踱来一个老汉,那老汉冲那健硕汉子喊道:“增昌”,那汉子回头一看应了一声:“何根叔”,何根叔笑了笑问道:“昨夜你婆娘生啦?”那叫增昌的汉子挠挠头道:“生了。”何根叔听了脸上一喜:“生了个啥?”增昌叹了口气道:“生了个赔钱货。”何根叔听了皱了皱眉:“那你咋在这呢?”增昌又叹了口气哽咽道:“孩她娘昨夜生了后就一直流血不止,天没亮就去了,俺娘在屋里守着,让俺去请人来收敛了。”说完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何根叔心中也是一阵悲戚,这就是命呀,上去拍拍肩问道:“那你怎么蹲这呢?”增昌大哭道:“何根叔,俺家今天就断粮了,哪还有钱请人收敛呀。”何根叔长长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半个焦黄的窝头递了过去:“拿着,先吃点吧。”

增昌犹豫了一下,连忙接过咬了一口,还没咀嚼又连忙吐在了手心里捧着。“你这是做什么?”何根叔不解的问道。增昌感激的道:“何根叔这是你的午饭吧?”何根叔笑笑:“一把老骨头了,少吃一顿不咋滴,你吃了吧。”增昌摇摇头:“谢谢何根叔,那俺也不能吃,俺娘还在家没吃呢,俺孩儿也没奶吃正饿着呢,俺先拿回家给娘和孩儿吃。”何根叔点点头“这倒是,不过小孩才生没牙,吃不了这个,俺隔壁二牛家媳妇在奶着孩子呢,俺现在回去让他媳妇过来帮帮你,你先回去吧,待会俺喊上几个本家兄弟过来帮你收敛。”增昌千恩万谢的去了。

何根叔看着增昌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正要转身回家,忽听村口一阵铃响,何根叔放眼看去,只见一个八十余岁的邋遢老道骑着一匹花藓癞驴慢慢走来。何根叔皱皱眉心想又是来要施舍的道士吗?

只见那老道走近身来向自己打了个稽首:“无量寿佛,老人家贫道稽首了。”何根叔抱拳还礼道:“道长有礼。老汉今天身无分文无法布施了,请道长原谅。”那老道呵呵一笑道:“贫道今日到此不为布施,而是寻人来了。”何根叔松了口气也不好意思的笑道:“道长要找什么人?”那老道说道:“贫道昨夜夜观天像,见此村有斗星射光,定是天将贵人,所以前来看看。”何根叔摇摇头道:“倒是有个娃娃出生,但却不是什么贵人呀,才生出来就克死亲娘呀。”那老道喜道:“老人家知道是哪户人家?可否带贫道前去,贫道定当重谢。”何根叔看他一身邋遢,哪像会有什么重谢的样子,但想待会收敛增昌娘子的时候,有个道士念念咒,超度超度也好,当下说道:“那请道长随俺来吧。”

那老道随何根叔走入村中,何根叔到家中唤来儿子何老实,让他去请几个本家兄弟到增昌家帮忙。何根叔吩咐完,又唤出二牛和他说了增昌家的事。二牛娘子长的很是粗壮,孩子也才半岁,奶水倒是很足,二牛听了增昌的事也很想帮帮增昌,便唤上娘子,和何根叔一起往增昌家走去。

来到增昌家门口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几人连忙进屋,那老道将癞驴栓在屋外却不进去,只在那里掐指算着什么。

何根叔三人进到屋里,只见增昌他娘不停的在那里哭,增昌抱着孩子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呢,二牛娘子见了连忙上前接了过来,也不避讳掀起衣裳喂起奶来。不一会,小家伙吃饱了奶就不哭了,沉沉睡去。

何根叔劝解了增昌母子二人几句,这时儿子何老实带着几个本家兄弟来到,几人开始帮着增昌收敛。

何根叔见几人忙开了,想起那老道,便转身出屋向那老道说道:“道长就是这户人家了,老汉也不要道长什么重谢,只想请道长为增昌娘子念念咒,超度超度。”那老道点点头随何根叔进到屋里。

那老道进到屋里问道:“那孩子在哪里?可否让贫道先看看?”二牛娘子看了看何根叔,何根叔又看了看增昌,增昌现在六神无主只顾在那劝解母亲。何根叔叹了口气,向二牛娘子点点头。二牛娘子将熟睡的孩子抱到那老道面前却不交给那老道。那老道也不在意,看着那孩子又掐指算开了,不一会儿老道算毕哈哈大笑起来。

那老道刚笑罢,只觉得周围几人目光都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是呀人家才死了娘子,你在那里笑个啥呢。老道急忙打个稽首道:“对不住,诸位,刚才老道只是看了这孩子面相,替孩子卜算了一下,此子此生贵不可言,将来必定是帝王将相之姿。”

何根叔重重哼了一声道:“一个女娃子哪来的什么帝王将相之姿?可笑可笑。”那老道瞬间石化在当场,做声不得。何根叔道:“又遇到个神棍,大家不要理他了,接着干活吧。”

那老道听了这话却不生气,喃喃道:“错在哪里?错在哪里?”忽然那孩子一声啼哭惊醒了那老道,只见那老道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放到何根叔手中说道:“老人家,这两锭银子,一锭是你的重谢,另一锭给这后生,好好安葬了他娘子吧。”

何根叔一惊,这两锭银子,每锭银子都约莫有十两重,他们普通农户十两银子几乎够一年使用的,还可以过的很不错的了。何根叔老脸一红,还以为别人是神棍骗子,当下不好意思的说道:“道长这。。。。。。”

那老道挥挥手打断他:“老人家,贫道要先走了,这孩子拜托诸位好生照顾,待我想通其中关键,再回来看这孩子。”说罢,失魂落魄般的去了。

说也奇怪,那孩子好似听懂了那老道的话,不再啼哭,慢慢的沉睡去了,全然不顾大人们像炸开锅似地讨论怎么花用那二十两银子的问题。

秋去春来,四季轮换了四次,清道光十九年十月初十,山西省潞安府长治县西坡村,西坡村还是向四年前一般宁静安祥。清晨的暖光洋洋洒洒的照射下来,斜斜的在村东口的土路上映射出一个邋遢老道士的身影。那老道站在一株树下正微笑的看着不远处一群村中小孩在哪里玩乐,这群小孩中最大的有七、八岁,最小的三、四岁,可是一群孩子却都对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言听计从,不敢违拗半分。那老道看着这群孩子玩乐的样子,不禁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的样子,脸上不禁浮起一种唏嘘温馨的表情来。

老道看了半天,大概知道这群孩子在玩一种叫什么跳房子的游戏,心中很是纳闷,自己小的时候怎么没玩过这种游戏?难道是新发明的游戏?可是这种游戏可以很多人参与,所需要的只是一块破石头,在地上画出一格一格的方框,很简单但却吸引了一群孩子疯狂的蹦啊跳啊。

老道靠着树干,斜眯着眼睛,看着领头的那小女孩,脸圆圆的,红红的,像只大苹果,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小辫儿朝天翘着,粉红色的发带在头上一颠一颠的,像两只飞舞的彩蝶。尤其逗人喜爱的,是她那张伶俐的小嘴。只见她不停的称赞这个,表扬那个,俏皮话不时说出口来,惹得一群孩子又笑又闹的。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了,小孩子们也玩累了,都坐在地上小休,那女孩回头看了看那靠在树边的老道向小孩子们说道:“都回吧,我有事要走了。”孩子群中,一个胖墩墩的男孩站起说道:“知道,老大,今天你生日,也是你娘的忌日嘛,这个给你,老大生日快乐。”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鸡蛋递了过去。一时之间,小孩子们纷纷站起从怀中都掏出各自的礼物送了过去,有好看的石头、有好吃的野果,林林总总,都是些不值钱的礼物,但那小女孩也中却泛着泪花,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还笑着一一接过了礼物。

送完礼物孩子们都慢慢散了,小女孩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口袋,将礼物装到里面之后,扛到肩上走到那老道面前说道:“是不是等很久啦?”

那老道一呆:“你认识我吗?”

“你不就是在等我吗?看了我老半天了”小女孩嘟着嘴。

那老道觉得这小女孩甚是有趣接着道:“那么多小孩子,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等你呢?”

“你不就是四年前我出生时给了我家二十两银子的道长嘛。”小女孩眨眨眼。

那老道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随即一想问道:“是不是你爹告诉你的?”

“是啦、是啦。”小女孩狡黠的一笑:“道长,我要去祭拜生母,你和我一起去吗?”

那老道看这小女孩似乎言不属实,但却实在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便点点头说道:“老道和你一起去。”

一老一少向村外走去,小女孩边走边看着老道,却嗤嗤的偷笑。老道甚是奇怪问道:“小娃娃,你笑什么呢?”

“老道长,我在想你四年前没想通问题想通了吗?”小女孩轻轻的说道,但那老道又像被人踢了一脚一般:“这也是你爹告诉你的吗?”

小女孩嘻嘻一笑道:“不是,是何根爷爷告诉我的。”

那老道瞪瞪眼,吹吹胡子说道:“还没想通呢,不过现在有点眉目了。”

小女孩继续刺激老道:“没想通那你还来看我?你不是说想通其中关键,再回来看这孩子吗?”

那老道这次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看着小女孩,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小女孩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摇着老道的手说道:“老道长,您别生气啦,我不气你啦,是我不对呢。”

忽然那老道反手抓住小女孩的手大笑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我算了你今生的命格,却没有算你前世的命格,所以会有变数,你今生的命格我没有算错,是你的前世将影响到你的今生,哈哈哈,我明白啦。”

这下轮到小女孩像被踢了一脚一般,急忙挣脱老道的手说道:“老不休,怪叔叔,小女孩的手也要拉,什么前世今生,胡说八道。”

那老道不理会小女孩,只顾自己掐指算起,那小女孩看着他的样子很好笑,正想出声吓吓他,不想那老道忽然停止不算大笑三声,到把小女孩吓了一跳“老道长,吓死人啦,你不是疯了吧。”

那老道嘿嘿一笑:“小娃娃,你前世命格和今世命格一起算来我就知道你将来会怎么样了。”

那小女孩撇撇嘴:“只会用没营养的话哄小孩子。”

那老道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小女孩拉着老道的手道:“别说啦,快走吧,还要祭拜我娘呢。”

老道点点头道:“走吧,不过你不想知道自己将来的事吗?”

“将来?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小丫头拉着老道就走。

“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小娃娃,你爹给你起名字了吗?”

“问的真好笑,四年了怎么会不给我起名字?我叫王小慊啦。对了老道长算起来我们也算认识四年啦,我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贫道李明彻。”

一老一少来到西坡村外王小慊生母的坟前,小女孩王小慊轻轻道:“老道长,请你帮我娘念念咒吧。谢谢”老道士李明彻点点头,站在坟前轻轻念诵起来。

王小慊将小伙伴们送的礼物拿了出,恭恭敬敬的放在坟前,跪在坟前心中喃喃祝祷:“你是我今生的生母,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是还是很敬佩你,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默默无闻的伟大女性,默默的培育出一个个优秀的孩子,让这个奄奄一息的国家得以重新看到希望。虽然我这一世是个女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穿越到这里,但是既然上天冥冥之中如此安排,我定然不会辜负这一生的经历,虽然我现在是个女儿身,但是我的心是坚强的男儿心。老道长李明彻既然能算到我今生不凡的命格,那我就用自己已知的历史和超越现在两百年的知识,将我们即将陷入深渊的中华民族重新带到世界之巅吧。不管前路多么坎坷,不管前路多么迷茫,也不管前路会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我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妈妈,请你保佑我吧!”

小慊祝祷完毕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向李明彻说道:“老道长,谢谢你,我要回去了。”

“小娃娃,老道士也要走了,真想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看看是否像我所算的能够应验,可是老道我年事已高,怕是撑不到那一天了,我一生收过两个徒弟,我想收你做关门弟子。”李明彻微笑着说道。

小慊眨眨眼:“老道长要教我炼丹念咒、算命画符吗?我可不想学这些。”

李明彻呵呵一笑道:“果然是我看中的人,我自然不会教你那些,我这里有几本书,先送与你,日后你自己认字了,就自学吧。”说罢从怀中掏出几本书递了过去。

小慊接了过来,小声念道:“《寰天图说》、《道德经注》、《黄庭经注》、《证道书》、《几何算本》”小慊越念越兴奋,这几本都是好书呀。

李明彻吃了一惊:“原来你已经识字了,很好很好。”

小慊将书收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向李明彻鞠了三个躬:“师傅!”

李明彻微笑扶起小慊道:“小慊,可惜师傅不能亲自教授你,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知道这几本书的价值,说不定师傅教的倒不如你自己学的呢。也好也好,日后若是一个女儿家知晓太多,难免惹人怀疑,就让为师的做做你的挡箭牌吧,哈哈。”

小慊大吃一惊,暗道:“难道师傅看出我是穿越的?而且师傅还很有名气?怎么我没听过他的名字?”

只听李明彻继续说道:“小慊,为师的要回老家了,人死回乡、落叶归根。你记住为师字大纲,又字飞云,号青来,广东番禺人,今日一别,恐再难见面,希望日后你到广州能看看为师的坟头吧。”

小慊和李明彻其实总共不过相识不到三个时辰,但两人之间的默契似乎像相识了数十年的朋友一般,可能只有用缘字来解释了吧。

李明彻挥手打断想说话的小慊,继续道:“你不用说什么师傅还可以活多久多久,为师自小先天不足,好在看了一些道家练气的书籍,才能到现在八十八岁,为师八十一岁时为了脱离凡尘俗世,已经在家乡假死过一次,坟头早已竖起了,呵呵,这次是真要睡到里面了。小慊,道家练气讲究机缘,为师赠你的道家书籍中都有,能学多少,能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今后若你有需要可持这个信物到广州纯阳观找你的两位师兄帮忙。”说罢又递过一只青葱玉蝶。

小慊一时之间还没消化完李明彻的话,怔怔的接过青葱玉蝶,贴身收好,片刻后又恢复了笑容问道:“师傅你还有什么宝贝一起给我吧。哈哈”

李明彻也不禁莞尔,拍拍小慊的头说道:“小调皮,为师一生的心血都给了你啦,好好珍重,万事记住你现在是小慊,前世种种已于你无关,切莫以前世之意,行今世之事,否则会吃大亏的。”

小慊呆呆的嗫嚅问道:“师傅,你是不是知道我的前世?”

李明彻哈哈大笑道:“知与不知有何关系?望你记住在你娘坟前的祝祷。日后广州坟前见了小慊。”说罢转身飘然而去。只留下小慊呆呆的站在那里喃喃道:“哪有人告别时就约好别人去看他坟墓的,李明彻?李明彻?不过好像在哪里听过,啊!我记起他的名字了。”

(PS:李明彻(1751~1832年),清朝道士、学者,字大纲,又字飞云,号青来,广东番禺人.因小说需要,让李道长寿命延长了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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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之孝钦显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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