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祭奠先人

第三百二十七章 祭奠先人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苏轼《江城子》

清咸丰四年六月初,山西省潞安府长治县上秦村,骄阳似火,照得村外农田中的荞麦苗奄奄一息的,村外林荫小道上,一辆马车不疾不徐的在黄泥土的小道上驰行着,马车旁两名青年各骑一匹劣马缓缓的跟随着。

车把式是个五十余岁的老汉,粗布短褂,手中鞭子一扬,啪的一声响,口中破锣嗓子一声唱了起来:“交城的山交城的水,不浇交城浇文水。灰毛驴驴上来灰毛驴驴下,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好车马。交城的大山里没有好茶饭,只有荞面烤栳栳还有那山药蛋。”

这歌声苍莽嘹亮,却是一首晋中小调,车内一名俏丫鬟打扮的少女听了拍手笑着说道:“主子,这曲调好优美啊。”她对面做了一名二十余岁的少妇打扮的女子,但见那少妇一头秀发被一块白色顶帕裹拂,称出一张清秀的脸来,端的是说不出的娇秀抚媚,身姿曼妙,艳光四射。身上一袭白色的白缎提花云肩女装,立领,右衽,开衩,白缎四合如意云托领,上绣百鸟朝凤;白缎袖上绣花蝶团鹤;下摆绣山石花鸟纹。袍身白色缎地上提花百蝠、鹤衔寿桃、葫芦纹,寓“福寿万代”之意,提花丰富精美,寓意吉祥,却是江南织造的精品。一看便是大富大贵之家的新婚夫人。

只见那少妇淡淡一笑,一双美目中,泪水已经湿润了,贝齿轻启喃喃的说道:“好多年了,才听到这首咱们晋中的《交城山》。”

那丫鬟微微一呆问道:“主子到过山西么?”

那少妇回过神来,嗯了一声,望着车窗外熟悉的山水景色,轻叹一声说道:“惠二太爷从前在山西做过布政使,我在山西待过。”

那丫鬟哦了一声,眼神中有些不解之色,但听车把式曲调好听,又问道:“主子,这歌唱的什么呢?”

那少妇说道:“这歌唱的是一个嫁到交城去的女子生活贫穷,最好的食物是荞面???(即荞面卷)和山药蛋(即土豆);出门就爬山,只能步行或骑毛驴,连姑娘出嫁也没法坐上好车马。”

车外车把式唱罢,听到两女的说话,插口笑道:“看这位少奶奶识得此曲,可是从咱们山西嫁出去的吧,这趟可是回娘家来了?”

那少妇报以一笑说道:“算是吧,老人家听口音,您是长治人么?”

那车把式呵呵笑道:“小老儿土生土长的山西长治人,干了一辈子的车把式,就在这些大山里载客哩。”

那少妇哦了一声说道:“老人家到过上秦村么?”

那车把式哈哈大笑道:“少奶奶小看我老儿了,这上秦村我可是来不过下数十次,熟得很呐。要说这上秦村啊,山好、水好,人更好,出了个宋大善人来,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每年修桥铺路、派米施粥的,可是做了多少好事的,记得好几年前,他和咱们山西第一富豪亮财主合伙,开了个慈幼局来,专门收养孤苦无依的孤儿,这份仁心上哪里找去。只可惜啊,几年前一家人被一伙白莲教匪人给害了,当真是好人没好报,嘿嘿,正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啊。”

那少妇听着听着,神色越加痛苦起来,俏脸上的泪水悄然而下,那丫鬟转眼看见,吓了一跳,连忙掏出手绢给她抹泪,急道:“主子,您怎么哭啦?”

那少妇凄然的笑一下,轻轻垂泣说道:“听了这宋大善人这么好的人,却没有个好结局,替他难过。”

那车把式叹了口气,说道:“少奶奶真是菩萨心肠。”那少妇接着问道:“那上秦村没了宋大善人,现在怎么样了?”

那车把式说道:“宋大善人去了,好在还有乔家亮财主在,村里除了种地的,大多人都是到了乔家商号做伙计去了,给乔家做伙计,那可是赚钱的买卖,如今上秦村呐可是家家都是盖房建院的,都快赶上县城了。不只是上秦村,咱们山西各处都是沾了乔家的光,只要你肯干活,总会有活计做,绝不会饿肚子。现下山西一地可是比江南还要富庶起来了。前年亮财主老人家做了朝中的大官,张集馨张大人做了那咱们山西的巡抚,这边日子就更加好过了。前面朝廷让亮财主办团练,咱们晋中子弟可是踊跃参加的啊,老汉的儿子也参加了。”

那少妇微微一鄂,说道:“乔大人办团练不就是晋军么?老人家的儿子也是晋军的么?”

那车把式呵呵笑道:“那是,这长治周边啊,十户里有五六户都是有子弟参军的,咱们可是光荣户来着的。亮财主可说了一人参军可是全家光荣啊,而且粮饷也不菲,也从来没克扣过粮饷,上月那臭小子回家来,说是参加操演,立了个什么二等功,老儿我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银两,臭小子出息了,出息了,呵呵。”

那少妇也是微微笑着问道:“为朝廷出力那是应该的。”

那车把式摇摇头说道:“也就我们这摊上了亮财主,这是为咱们山西人出力,不干朝廷什么事,还有一个清官张集馨张大人,隔着别省,那叫一个苦啊,呃呃,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哈哈。”

说话间,马车到了上秦村口,下了马车,只见村口铺起了青石板路,一直通道村里去,占地比原来大了很多,看起来总有数千亩的样子,四周依旧是青山环绕,村外的溪水相抱,魁峰挹秀,风光秀丽,游人流连,村域平坦开阔,商贾云集,市场繁荣,建筑昌盛,鳞次栉比,风格各异的府第轩园、楼亭坊塔,四处林立,倒是让那少妇等人看得呆住了。

那车把式说道:“少奶奶,到步了,盛惠一钱银子。”马车后骑马的两名骑马青年,翻身下马,其中一人上前给了钱,那车把式赶着车回去了。

站在村口,只见这里竖起了一座巨大的牌坊,上书这上秦宋家村几个金漆大字,那少妇看得似乎有些恍惚起来。她身后的丫鬟、随从也不敢打扰,只得在村口一起站着。

这少妇便是当今咸丰的妻子,圣宠正隆的懿贵妃宋龄娥,跟着她的自然是柠蓝、安德海和李莲英了。宋龄娥出了京城之后,便让驾辇扈从带了自己的亲笔信函去承德,告知咸丰自己四处微服游览几日,再到承德侍驾。于是她没有惊动天下会,也没有惊动清廷地方官府,微服带着柠蓝等人,转道山西长治,想回老家上秦村看看。

京中英法修约之事,奕?等人已经差不多谈定,用采购船只、开矿机器等订单和对俄出兵等秘密条约,和英法换取了维持原有条款的新条约。不过宋龄娥还是挂万漏一,忘了收回领事裁判权这一条款,为几年后依旧和英法开战种下了祸根。

看了一回上秦村的新面貌,宋龄娥感触万千,也不知道宋家老宅和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后山怎么样了,还有宋氏夫妇的坟头和生父王增昌的坟头也没去看过,当下回头说道:“小安子,你去问问宋氏夫妇的墓在哪里,小李子去置办些祭品,越隆重越好,我们去祭拜下这宋大善人。”安德海和李莲英领命去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办妥差事回来,后面跟了十多人,却是祭品店的伙计,抬着各种祭品跟着,浩浩荡荡的往宋氏夫妇的墓地而去。

这宋氏夫妇行善积德,死后被乔家风光大葬,墓地修得很是气派,四周松柏常绿,墓碑墓地周围的栏杆都是汉白玉石雕制而成,只见宋氏夫妇墓旁,王增昌的墓也赫然再立。

宋龄娥站在两座墓前,前番重重经历一幕幕回映在脑海之中,泪水忍不住潸然而下。安德海和李莲英知道她的心意,没等她吩咐,便让祭品店伙计摆上香案烛台,三牲果品等祭品,跟着弄起了火塘烧起纸钱来。跟着两人一起干嚎了起来,还专门请来了几个哭手,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那哭声像破锣一般很是难听,宋龄娥皱了皱眉,怒道:“全都下去!”安德海和李莲英吓了一跳,暗想这马屁又拍错了,当下招呼着众伙计退出墓地外。宋龄娥微微垂泪,向身后的柠蓝说道:“你也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柠蓝不明因由,无从劝起,只得依命退了出去。

墓地内,宋龄娥拜倒在地上,泪如泉涌,看着王增昌的墓碑喃喃说道:“爹爹,我不知道您一直在那株老松树下,让您受委屈了,是女儿不孝,我知道您不喜欢这,过些天我让人把您的墓迁回西坡村,和妈妈,奶奶葬在一起,我会给你们重新修葺一座墓园的。”又喃喃祝祷了一回,宋龄娥重重的给王增昌的墓磕了三个响头。

拜祭完王增昌,宋龄娥缓步走到宋四元和王慧儿的墓前,也不知道怎么的,泪水更加忍不住了,她瘫软着坐到在两人的墓前,声泪俱下,喉头哽咽,久久说不出话来。

正难过的哭泣之间,忽听背后一人柔声说道:“你这般哭下去,会哭坏身子的。”

宋龄娥微微一惊,她伤心之余,心神大乱,竟然没察觉有人靠近,回头看时,竟是一身白色长衫,一副书生打扮的咸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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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之孝钦显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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