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你好,少年(上)
天蒙蒙亮,老板娘出来置办食材,南羽一路跟着她,必须搞清楚她要什么,捏住了她的七寸才好名正言顺地跟她换人。
“嗨,安妮,昨天怎么没来渔市,大姆抓了一条半人高的鱼。”老板娘安妮不屑地走开了,她还抓了条美男鱼呢,等治好他的脸,就把他绑来结婚。
南羽跟着安妮越走越远,直到进了一片荒芜的林子,她根本不是出来采买的,南羽停在林子入口,心里一掂量,说不定安妮已经发现她的存在,想故意把她引进林子里去,林子地形复杂,一不留神就会困在里面,南羽想着决定先不进去,趁此机会回去捞韩越泽。
她暗骂自己蠢,直接把韩越泽带走,哪里还用管什么安妮不安妮的,她笑着回到安妮的烤鱼店,韩越泽已经起床,抬着巨大的水桶,往后厨去。
“阿泽……”
随着她的叫声,韩越泽不偏不倚撞了上去,脸蛋贴在水桶上,将一桶的水推了出去。
“呀,我好不容易抬回来的,你赔我。”
南羽抓着韩越泽的手,奔走而逃,“好,你跟我走,我赔给你。”
韩越泽甩开她的手,警惕地看着她,那眼神是他从没有过的胆怯和不安,他打量着南羽,嘴唇抿了抿似乎想说什么,但听到旁边的脚步声后便跑开了。
南羽看着韩越泽扭捏的背影,竟觉得他像只受惊的小鹿,十分有趣。
“谁在那!”
“是个黑眼珠子黄皮肤的亚裔女人。”
两个黑珍珠肤色的男人举着打鱼的叉子,不断靠近,南羽跑已经来不及,只得举起手,“误会,我是来采风的,我是个画家。”
“画家?”两个人换了个眼神,“这里不欢迎画家,颜料会污染我们的海水,画笔会偷取自然的美丽,你走吧。”
还有这么小气的村民,他们拿着原始的工具,似乎不与现代文明接触,南羽自然不能因为他们三言两语就离开,于是脑筋一转,换了个说法,“我是个用美食作画的画家,我会为这里带来最具东方风情的人间美味。”
两个人果然心动,将南羽拘进烤鱼店的厨房,韩越泽探出头,害怕地观望着,南羽注意到桌上的菜刀不见了,不知怎么,本能地觉得这把刀应该在韩越泽手里,南羽会心地笑了。
果然,韩越泽举着刀慢慢向南羽靠近,南羽心里感动地一塌糊涂,即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依然没忘记要保护我。
谁知,韩越泽的刀子落在了南羽的脖子上,南羽瞪大眼,“阿泽,我是……”
他叽叽喳喳说着当地语言,语速太快,南羽没有听明白,只是他一直很激动的样子,两个当地男人冲了上来,夺下他的刀,“不能杀她,她会东方美食。”
南羽眼神复杂地看着韩越泽,“你居然要杀我?”
当地人忙不迭地准备好食材,准备看南羽大展身手,南羽则气呼呼地盯着韩越泽,眼里还有泪光,他竟然要杀她。
“女人,这里有一桶鱼,你要是做不出东方美食,我们就把你剥皮削骨做成烤人串。”
南羽想去拉韩越泽,可是他怯生生地躲开了,好像很反感南羽的触碰,南羽到了眼面前的鱼,她只会吃,不会做,不会是权宜之计,这些笨蛋还当真了,不过,南羽的脑子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当地人竟然如此推崇东方美食,如果自己有一身好厨艺一定在这里吃得开,到时候就算韩越泽不跟她走,当地人也会屁颠屁颠地把他绑了送来给她。
可惜,一切都只是美好想象,眼下,做不出菜南羽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她默默拿起菜刀,反手握住刀柄,甩着刀背朝几个人眼前一挥,趁机夺门而逃。
她一路奔走,踏着沙滩海浪,脚底溅起水花,踏响清脆的旋律,这个寂静的小村庄终于在一个天色微明的早晨迎来了勃勃生机。
南羽被两个男人抓回烤鱼店,恰好老板娘安妮赶了回来。
她围着南羽,指尖快要戳到她的笑脸,“又是你!”
南羽苦着脸,“嘿嘿。”
“说,你是不是小偷,盯上我这个烤鱼店了。”安妮破口大骂,一边哭诉自己身世可怜,一边刨根究底想问清楚南羽究竟看上她家什么。
“哎呀,美女老板,你看你这个店破破烂烂,一贫如洗,有什么值得偷的。”
两个男人捂着嘴偷笑起来,他们觉得南羽说的对,这家烤鱼店冬天漏风夏天漏雨,顶上几根窸窸窣窣的杂草,抬头就能看见星空。
安妮听别人看不起自己的店,更加生气,“你一定是看上我的烤鱼配方,想来偷师。”
这个真没有,南羽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两个男人交头接耳,“男人是觊觎她的美色,女人就一定是觊觎她的配方,哈哈。”语气中似带嘲弄,安妮生气地翻了个白眼。
几个人叽叽喳喳最终判定南羽留下来给安妮洗一个月的盘子,南羽眼神一转,“好啊好啊,”留下来就能有机会和韩越泽相处,弄清楚他袭击自己的真相,南羽转念一想,“不行啊,我什么也没偷,怎么能洗一个月的盘子……”
“怎么,嫌多?你不仅偷东西,还弄乱了我的厨房,骚扰了我的小男友……”
小男友?
南羽看着安妮粗笨的身子几乎整个压在了韩越泽身上,忙说,“不多不多,一个月你得包吃包住啊。”
“包吃包住得洗三个月。”
南羽假装艰难地抉择了一番,不情愿地点头,其实心里乐开了花。两个男人见安妮和南羽达成一致,挥挥手准备离开,临走前,不停地打量着韩越泽,“安妮,你的小男友瘦小的跟鱼干一样,多吃点鱼肝,壮阳!”
壮你妹!南羽隔空挥着拳头,恨不得好好教训这两个嘴碎的。
“洗碗去。”
安妮支开南羽,跟韩越泽独处一室,南羽偷偷折回,只见安妮小心翼翼地从包袱里扒出一堆枯草,三下五除二捣成碎泥,拉过韩越泽,敷在他脸上。
韩越泽吓得两腿急蹬,像个被逼着打针的小孩,安妮敷好了药,擒着韩越泽的细胳膊啧啧感叹,“明明是一等一的身材,怎么是个又傻又笨的丑八怪,可惜,可惜。”
呸,南羽骂她没见识,遇见男人就走不动路了。
“朗姆,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韩越泽不停挠着脸上的草药,伤口痛痒难当,他根本没心思听安妮说话。
“因为你像酒,我一见你就醉了……”
南羽简直要吐,安妮这个悍妇说起情话来真是甜死人不偿命,她抓住韩越泽的手,“别挠,哎呀,你怎么这么倔呢,再这样我就只好把你绑起来了。”
韩越泽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好言好语,安妮只好说话算话把他绑了起来。
韩越泽因身体被束缚全身肌肉紧绷,安妮咽了口口水,想不到他的小身板竟然还藏着这样的风光。安妮忍不住上手摸了摸,领口处现出半片胸膛,黝光微微,强而有力,安妮几乎扑到韩越泽身上,口水快要流出来。
“痒,脸好痒。”韩越泽难受非常,安妮抓着他的手握在手中反复揉搓,“哪里痒,我帮你挠挠,这里,还是这里?”
安妮在韩越泽身上揩油,南羽看得一清二楚,她气得一下跳了起来,“老板娘,碗都洗完了。”
安妮不情愿地缩回手,从韩越泽身上离开,“这么快?”
“生意又不好,哪来那么多碗,当然快了。”
安妮上下扫视着南羽,没有从她话里找到破绽,只好暂时作罢,南羽反客为主,主动凑到韩越泽面前,问安妮,“他怎么了?”
“疯病发作得绑着,一会就好了。”
安妮不舍地看了眼韩越泽,吩咐南羽,“得他疯劲过去,给他松开,再不去买鱼,今天又别开张了,我们都得喝西北风。”
南羽开心地应允,“是是是,老板娘英明,简直是我们的守护神。”
送走安妮,南羽仔细检查韩越泽的伤势,“脸部被利器划上,加上海水浸泡,已经化脓感染了。”
安妮给韩越泽敷的是些消炎的草药,可是这种剂量的药根本达不到治愈的效果。“不行,我必须弄到消炎药。”
南羽握住韩越泽的手,拍着他,“阿泽,你先忍住,等我找来消炎药……”
南羽准备离开时,韩越泽却反拉住她的手,他很用力,似乎把所承受的痛苦都化作掌上的不舍。
“阿泽,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痛,痛……”
南羽心疼极了,如果可以,她情愿为韩越泽分担这份痛苦,“阿泽,你再忍忍,我帮你把草药拿下来,或许会好受一些。”
取下草药,韩越泽果然轻松许多,南羽替他解开绳子,韩越泽一下子倒进了她的怀里,或许是刚才的行为取得了他的信任,韩越泽对南羽有了少许依赖。
南羽感觉到怀里的身躯有些颤抖,“阿泽,你怎么了?”
“痛。”
“不痛了,我抱着你就不痛了。”
韩越泽果然安静下来,这时,安妮骂骂咧咧地冲进来,“混蛋,你不说碗洗了吗,就三个,你都要偷懒!”
“哎呀!”南羽躲着她丢过来的杀鱼刀,“要不要这样,杀人啊。”
南羽一边逃命一边还顾着韩越泽,可韩越泽在逃跑这件事上明显机灵很多,不出三秒已经没了踪影,南羽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别别,我这就去洗碗。”
安妮没好气地丢过去一堆鱼,“把鱼杀了,中午巴沙带人来吃饭,没事别出来,小心他给你抓去当老婆。”
“巴沙是谁?”能让安妮心平气和地说话的人,该不会是她的相好吧,南羽挑着眉,冲安妮坏笑。
“本地最大的药贩子。”
药贩子?那不是有消炎药了?南羽庆幸真是求仁得仁,天助我也。她兴奋地抓起大鲢鱼,差点亲了上去,鲢鱼甩着尾巴,溅起的水花落在南羽脸上,她笑嘻嘻地拿起刀哗啦呼啦干净利落。
安妮看了一会,“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弄好了去劈柴。”
“好嘞。”南羽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活都干完,好让巴沙快点过来。
韩越泽趴在窗台上,看南羽兴奋的干活的模样,十分好奇。
南羽注意到身后隐藏的目光,勾起唇,猛地一回身,使出一招弹指神功,把水花溅到韩越泽脸上,韩越泽被惊到,正要逃跑,却撞在南羽怀里。
南羽哈哈大笑,“你偷看我?”
“没有。”
“阿泽,你记起我了对不对?”
韩越泽被她圈在怀里,怎么逃都逃不出她的控制,两人好像互换了身份,韩越泽是那个羞羞答答的小娘子,而南羽则是个胆大妄为的登徒子。
“不知道,不知道。”韩越泽怎么逃也逃不掉,急得捂住耳朵,挣扎中踢翻了水盆,安妮跑了进来。
“你干什么,我说你不去杀鱼,在这勾搭我男朋友要不要脸了?”安妮对韩越泽的态度很复杂,又喜欢又嫌弃,一直幻想着某天醒来他脸上的伤能不药而愈。
南羽陪着笑,将杀好的鱼双手奉上,“老板娘,已经弄好了,那个是你男朋友啊?”
安妮看了看韩越泽,目光停在他脸上的脓水上,差点呕出来,“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安妮为人坦荡,不拘小节,对于南羽的问题并没有隐瞒,她告诉南羽,“他是我捡来的,等治好他的脸,我就娶他。”
娶他?还真不客气。
“他的脸伤的很重,你没找医生来看看吗?”
安妮叹了一声,“找了最好的巫医,喏,那些草药就是他给我的。”
原来是巫医,难怪只会些原始的把戏,指望他治好韩越泽,恐怕是下辈子的事了,南羽笃定,一定要找到消炎药才行。
“他一直这样呆呆傻傻的吗?”
“起初话都不会说,跟个木头人一样,自从被苏里打了一顿,能跑能跳,还会聊天。”亏她笑得出来,南羽握紧拳头,“谁是苏里?”
“巴沙的手下喽。”
是嘛,南羽暗暗下定决心,那中午可得好好伺候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