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志学》(一)
【壹】
天地乾坤,方圆万里,以至更宽广的地方,最为浩瀚广阔,无垠无际的所在,非是数万里浩土之外的无边鲸洋,亦不是那终年皑皑积雪,高峰万仞,延绵悠长的昆仑山脉,而是自中土云都以西的那片无疆土地,大疆。
大疆之谓,源于无穷之州,疆域边荒之地。自云来建立以来,大疆便作为人族一脉边境之地而守卫西部,只因处于边疆土地,土壤无法农耕,生活风俗不同于中土百姓生存而渐渐产生隔阂,逐步脱离云来统治制约。
大疆之地,以起源于寂州而穿过昆仑山脉横贯大6的翰江为界,划分为东西两界,西去数百里后便是漫天黄沙,尘埃风暴,水源生命稀缺,不易各族长留。遂以各族创世神话之中,吞尽百物之凶域为名,称之为噬洲。而以翰江东去直至云来边界千里之余便是一望无际的无垠草原,无数神骏走兽,飞禽异物生长于斯,造就此地盎然生机,只是生机之下所蕴藏的凶险,全然不在万物寂静的噬洲之下,是以此地民生彪悍,男女弓马娴熟,长于奔驰打斗,为中土长于农耕织造的百姓所不齿。
鹰旗帐作为大疆草原之域百部之一,占据翰江支流,以骏马奔驰两日不停所过区域般广阔,自然草肥马壮,是如今草原之上有数的族帐部族之一。
【2】
时过一年有余,已至初元六百三十五年夏末初秋。大疆围马的时节刚刚结束。
夏末时节,虽然过了草长鹰飞的时段,只是秋意凉爽尚未袭来,仍是天光明媚,晴阳温暖。6安然又趁每年这个时令族中大人不在的机会,偷骑了那匹去年半路自寻得白马浮雪的神骏黑马,在族帐一旁的草场上策马飞驰,风雷电骋。
他因年幼便经了那些生死事物,比年前更多了几分沉稳,只是这些尚且抵挡不住年轻气旺,虽然亦然不会再趁机偷逃出去,却还是抵不住那种肆意奔驰的感觉,便偷偷牵了黑马出来。
这匹黑马来这不足一年,虽然整日由着族中饲马的人喂食草料,却除去安然,阳阳之外,便再也无人能够将其驯服,骑上马背。族中之长拓跋老人亦常常叹及,谓之“神骏通灵,焉知祸福。”
6安然正骑在马上,一乘如风,却忽的瞧见拓跋阳阳从着族中的方向跑来,一手举在口前,不断朝着他招手。6安然不觉停驻黑马,侧耳倾听,却听道拓跋阳阳向他喊道“安然哥哥!夏伯伯和爹爹马上回来了。”
6安然急忙一扯了马绳,调转马头,奔回族帐。
“夏叔。”6安然牵着黑马回了马厩,携着拓跋阳阳的小手跑向大人回来的方向。便见着夏叔与众位大人赶着一群还未上缰的野马归来,声势浩浩荡荡,仿若马踏雷鸣,奔腾不休。倒是惹得一干一道赶来迎接的孩童心中羡慕,自是一片雄心壮志,豪情激语,此处不表。
夏将见着众多孩子迎上前来,“吁。”的一声,叫赶着野马的大人们停了下来,自有众人分出,将这些尚未驯服的野马赶去围栏之中。
夏将只在众人之中一眼便瞧见了清秀俊朗的6安然,只是一载岁月,去年那尚还稚嫩的脸庞便更加成熟了,唇下更是生了些茸茸须,只是身形相较草原上生长的男孩子来,少了些许健壮,不似那些孔武的十四五岁孩子,身似强弓,臂若千斤。远处看去,6安然站在一群孩子当中,仿若翠绿青松,不弯,不曲,傲气天然。
夏将满意点点头,这孩子从一年前接好左臂之后,便再不习武练功,改精术学,不是6安然于武道无能,而是断臂之人纵使接回手臂,可是气力与身体却仍有欠缺,与其浪费时光,不若果断放弃。
夏将翻身下了马,就见6安然,拓跋阳阳与另外一名英武少年一道迎来。便听见三道不同呼声,分是“夏叔叔。”“夏伯伯”“师傅。”。不由更是欣慰之极,只是脸上不动声色,口中斥道“还闲着干什么,安然你背好了《言书》么?游翌,你手脚依然如此毛躁轻浮,分明这月里趁着我不在,拳脚拉了下来,居然没有丝毫进步。”
那名被称作游翌的男孩与6安然一听,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颈项,迎去的步伐便停滞了下来,唯剩那没被训斥的拓跋阳阳毫不在乎板着脸孔的夏将,亲热的唤了声,“夏伯伯,阳阳想死你了。”便如花蝴蝶飞舞般轻巧的跑了过去,藤蔓似的环手缠在了高她半个身子的夏将脖子之上。
夏将也丝毫不以为忤,仍由着身前身轻如燕的少女这般亲热的搂着,温柔的抚了抚少女柔顺乌黑的长,言语慈祥的问道“阳阳,夏伯伯不是让你监督他们两个的么?”
少女连忙松了手,脸色微红的朝着身后闷笑的两个男生吐了吐舌头,向着夏将连忙解释道“哦,对了,姆妈说让我去看看牛圈里面待哺的几头犊子。”说罢,飞也是的跑走了。
夏将望着拓跋阳阳跑走的方向,笑着摇摇头,转而看向一旁仍在捂嘴偷笑的两个男孩,一脸笑意转瞬化为严肃,肃声道“还不去把布置的作业完成?偷了月余的懒惰,还不勤快些?”
又看着分开跑远的两个孩子,夏将抬头看着云彩漂浮的碧蓝天空,良久,方才悠悠长叹一声。
“主子,小主人学不得武了,老奴便为小主子备好一个替他使刀用剑的人。主子啊,老奴孝敬了您一辈子,如今再来孝敬小主子,最大的心愿,便是看着小主子一辈子平平安安,可是那神骏非利,是非祸福,拓荒既然选了小主子,小主子又如何能一辈子平平庸庸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