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林衍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车厢内格外的冷,刺骨的寒风肆意的刮着,他绝对是被冻醒的。
赵思甜好像睡去一样,宁静的像是一个漂亮的娃娃。
林衍之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的脸色怎么那样惨白?胸口也没了起伏,死气沉沉的。
他试探着把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她竟然……竟然没有了呼吸。
“死……死了?”林衍之脑袋嗡的一下,胸腔内骤然跌到了零下三十七度。
没有肝胆俱裂,也没有死去活来,一切都是那样的突然,只有长达数分钟的极度迷茫。
她死了,寒风吹拂着她乌黑的秀发,连同银色的耳坠都在一同摇曳,脖子上还保留一丝余温,恬静的好似熟睡一般。
整个车厢都是一片死寂。
列车被豁开一个洞,四面的风都在往里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口。林衍之跳了出去,一瞬间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
“居然还有人活着?”
五米远的方位,站立着一个身材高挑,曲线丰腴的漂亮女人,身穿玄金相间的华丽旗袍,旗袍紧致的贴合在身上,勾勒出成熟女人的完美曲线;脚穿雪白的细跟高跟鞋,阳光在腿上照出些许光泽感,貌似穿着极薄的透明丝袜。
她摘下了挡住下半边脸的黑色蕾丝面罩,轻启的朱唇格外湿润嫣红,圆睁的杏眼展露杀气;如此单薄的穿着,沐浴在凛冽的寒风中,却不见她哆嗦一下。
不仅是美丽的面容,一股巨大的威慑力也压迫在林衍之的头顶。
“你到底是谁?”
“教主的贴身侍从,微生叹。”她冷笑着,那轻蔑的笑简直比长白山的冰雪还要冷,更像是混杂着冰雪的冻雨,啪嗒啪嗒打湿了人的衣裳,冷入骨髓。
“居然有人没被生死网杀掉,是我大意了。”微生叹棱睁着美丽的杏眼,抬头望向蔚蓝色的天空。
“是你杀的!?”林衍之完全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却是一个杀了一车人的恶魔?
“索取所需罢了。”她似乎对林衍之没有多大兴趣。
“该死的,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林衍之火气攻心,刚才还和他谈话的女孩,此刻已经变成一具没有生气的空壳……他的牙咬的咔咔作响。
“你不要犯蠢!她是比蠹蛾使者更加难缠的人物!”夏的声音浮现在他的脑海,“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吧,至少要10%,你才有希望度过难关……”
“10%?你不是在逗我?”
“这里是念青唐古拉的地盘,你的洛子肯定发挥不了大的作用,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呢?”
“不行!”林衍之断然拒绝,他刷的一下抽出那把闪亮亮的利剑,“女人罢了,我要让她血债血偿……”
微生叹看着那把利剑,怔了一下。
“挥舞吓人的冷兵器,自言自语的暴力狂白痴……莫非……莫非……”听闻不少外部流言的她终于开了窍,惊呼道:“他是樱花使者!”
她倒吸一口凉气,樱花使者,他是樱花使者?
那就必须拿下他!除去樱花使者,是上级的最高命令——万万马虎不得!微生叹终于起了杀心,深棕色的眼瞳寒光闪闪,流露出冷酷的杀意。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林衍之先行一步,手执利剑,大步冲上前来,那女人灵巧一闪,轻易的躲了去。
“好慢的速度……他是在试探我?”微生叹不相信樱花使者竟如此弱小,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林衍之疯狂的劈斩起来,以一秒四五下的速度不断向她砍去,她完全预知到劈砍的轨迹一样,轻易的全部避开。
“啧啧,这就是樱花使者?”
她轻蔑的笑了笑,细长的食指和中指一齐发力,便轻易的夹住了那咄咄逼人的锋利剑刃。
微生叹彻底认定林衍之是一个无能的废物。两腿绷直,一只素手紧紧攥住旗袍开叉处,轻抿红唇,凌厉的飞起一脚——只见旗袍开叉处闪出一个模糊的白影,修长的腿划出一道气流,随即便是“砰”的一声闷响;这一记腿鞭,将毫无防备的林衍之踹飞四米多远。
林衍之鼻子喷出血来,眼冒金星,眼前仿佛度过了一年四季,红的白的绿的黄的,又好像行驶了万里的高空,眼皮上银星闪闪。
惊人的生命力助他站立起来,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刚才那一瞬间剧烈震颤。
一颗喜马拉雅云杉被她的长腿掀倒,整个从中断裂了;林衍之惊慌失措,拾起掉落在一旁的利剑,刚刚捡起,便被那女人用两根手指制住了手腕,她稍一用力,林衍之便钻心的疼痛起来,咣当一声,银闪闪的宝剑掉在了地上。
“小子,去极乐世界赏花吧!”
“呼!”的一声爆响,她的手心放出一道剧烈的强风,声音大过了火车的轰鸣;林衍之的身体完全任由那股强风推着走,被掀飞五米开外。他身旁的土块也被击的粉碎。
林衍之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溺水般无助……他从未受过如此强烈的打击,以至于全身的肌肉都如溶解一般疼痛无力。
“没有打中心脏。”她好像错过了五百万彩票一样失落,轻轻的挪动穿着雪白高跟鞋的脚,在地面上跺了跺。“你还真是好运气。”
林衍之挣扎着爬了起来,真是个糟糕透顶的生日!一大清早就和蛾子打斗,随后又到这渗人的雪域高原,目睹了那么多人的死……现在,又要和这个难缠的家伙一决生死——真是充实的一天!
“这么好看的男孩杀掉还真是可惜……就让你多活几分钟吧。”身穿贴身旗袍的美丽女人轻移莲步,高跟鞋的响声甚是悦耳——此刻的她正是雪域高原的魅魔,美到极致,艳至巅毫,精致的妆容,华丽的旗袍,不像是来作战的,倒更像来参加宴会的。
她肆意的嘲讽着眼前的少年,林衍之的怒火犹如爆开锅盖的高压锅,一股脑倾泻着飞出来。
“夏……夏……你在吗?”
“在的。”
“4%,你拿去吧!”
“终于醒悟了吗?”林衍之可以明显的感知到他的喜悦。“只要你在那方面放松,我就可以占据你的大脑了——我很信守承诺,说4%,就4%。”
没有时间去猜疑了,——好歹他也和自己共用一具身躯,连他都不能相信,也真够可悲的了。
林衍之闭上了眼睛。
大脑空前的放松——只感觉脑内电光一闪,一道光突入他的脑神经元,感觉脑内冲突起来奇怪的能量,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伴随着大脑深处的一阵冰凉,他的心脏也变得更加有力,深吸一口气,感觉肺活量提升了三倍有余。
高原上冷厉的寒风肆意的吹鼓着,四面都在泄风,温度近乎零下;可那岩石堆上的两人都没有一丝寒意。
强烈的愤怒驱使着林衍之的身体高度紧绷,那个女人固然美丽迷人,可她并不是商场的售货员,也不是飞机上漂亮的空中乘务员,而是杀掉一列车人的魔鬼。
旗袍女人亲眼目睹林衍之的脱胎换骨,被唬得一愣;“这家伙果然在保留实力!”
她施展出强力的踢腿,臀部旗袍随风飘荡,林衍之向右一闪,这才勉强躲过;她将手攥成尖,猛地向林衍之胸口刺去,林衍之躲闪不及,左胸口被戳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何必藏藏掖掖,把你的实力使出来!”微生叹早已看穿了林衍之此刻的状态,她对此感到十分的好奇……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轻易提升自己实力的家伙。
林衍之还不适应这幅能量骤涨的身体,也就无法发挥出理想的实力,他需要不断的运用自己的身体,挨打也好,主动出击也好,都可以帮助他熟悉这略有些“陌生”身体。
林衍之被重重的锤在地面,地面都陷下一尺,他的脸上沾满了黑兮兮的血,鼻子滴答出一粒粒暗红色的血滴,打在了满是沙砾尘土的地面上。
刷的一下,林衍之便重新站立起来。
“你就这点力气吗?”
林衍之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我都被打出血了,还嫌对方不够有劲?
“哦?”微生叹轻轻的笑了笑,“从开始到现在,我最多只用了一半的力气哦。”
“一半?一半!”林衍之在心里暗中的惊疑,“她到底是什么人物?”
“她可不是在吹牛。”夏的语气有些委屈:“你这个吝啬鬼,被打成这样才给我4%,死了都不可惜……”
“别和我拌嘴,现在不是时候!”林衍之有些气急败坏,“刚才说她没劲的是你吧?嗯?我都要疼死了,你说她没劲!?”
“那是你的疼痛耐受力太低,你的肉体强度已经相当的高了。”
“那,怎么提升耐受力呢?”林衍之刚躲过微生叹一记飞踢,又被她一发勾拳掀倒在地。
“挨揍!”这句话说的简短又有力,林衍之竟然无力反驳。
“特么的,挨揍?”林衍之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起来。
“你以为你老被揍晕是因为什么?你现在的疼痛耐受力还不如幻百合!”
微生叹甩掉高跟鞋,一脚踏了过来,幸亏林衍之反应了过来,及时打了个滚,不然头颅都会被这一脚贯穿;他双手撑地,一个扫腿企图攻击那女人的下盘。
微生叹的小腿挺拔又有力,林衍之攻下盘的想法算是落空了。她冷笑一声,又一脚踏了过来,林衍之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他的腿骨,断了!
“你没机会了。”棱睁着杏眼,轻蔑的上扬嘴角——微生叹的胜利已经近在眼前。
“我不能死……我死了,可就全毁了!”林衍之咬着牙,慢慢抬起了自己的腰;腿中破碎的骨片刺痛着他的肌肉神经,比吞针的痛苦还有过而之不及。
把我传送到这个鬼地方,对那家伙有什么好处?林衍之对那片花瓣充满了恨意,意识逐渐模糊了,瞳孔也快散掉了。
“花儿注定是要凋落的,能亲手杀掉你,着实是我今生的荣幸……”微生叹并不利落,她似乎很犹豫。
刷——!林衍之手心绽出一道耀眼的电光,微生叹向侧一闪,差点被击中。
被击中的云杉,传来一声爆响,滋啦啦的一通闪烁,树干被破开一个大洞,内部被烧的焦黑,堆满了黑色的粉末。
林衍之艰难的站立起来,走路比瘸子还瘸子;断掉的骨头钻心的疼,里面破碎的骨片比碎玻璃还要锋利。
可他必须忘记疼痛,忘记那深嵌在筋肉中的碎片,把注意力放在那女人的身上——她身体的每一处,都是无比致命的武器。
“苦苦挣扎,何必呢?”微生叹摇了摇头,“可惜呀可惜,你这样好看的家伙,也难逃早夭的命运啊。”
掉落在地的宝剑被她小心翼翼的捡拾起来,轻轻的拂去上面的灰尘;一眨眼的功夫,便架到了林衍之的脖子上。
“你这把剑,他认主吗?”
高原上的艳阳格外毒辣,在它的照耀下,剑刃雪亮的分外晃眼,凛冽的高山烈风顺着剑刃的纹理游走,似乎在觐见那方圆百里内最璀璨耀眼的君王。咄咄逼人的寒锋直逼林衍之的咽喉,怕是咽一口唾沫都会擦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