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难以割舍
简未然竟无言以对。
席兆琳手机响了。
她拿过来看了一眼,没接。
简未然下意识地问:“是苏绍庭?”
“嗯,估计是想请你吃饭,他忙,这时候吃晚饭都是早的。”
打过一次席兆琳没接,那边便没有再打过来。
简未然弄不懂席兆琳了,“怎么不接他电话?”
“得晾他一段,公司的事我找过他帮忙,他没答应,我火死了,这段时间都没怎么搭理他。”
电话挂断后没多久,外面响起敲门声,而后便是苏绍庭醇沉的嗓音:“兆琳,开门。”
席兆琳不动。
简未然叹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席兆琳拉住她,“不用去,他自己有钥匙。”
果然,没过一会儿,苏绍庭自己用钥匙把门打开进来了,手里还提着星级酒店餐厅里的打包袋。
他进来对简未然微笑打招呼:“这家酒店餐厅的厨师做菜不错,乔小姐也尝尝。”
也不和席兆琳说话,他径直过来把打包袋放在盯桌子上,便去脱身上的大衣。
简未然便去把袋子里的东西都摆出来。
吃饭的时候,简未然就时不时地看看苏绍庭,又看看席兆琳,想好好地琢磨琢磨苏绍庭对兆琳是不是真有感情。
吃饭的时候,苏绍庭和兆琳谁也没看谁,也都没说话。
苏绍庭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因为个子高,坐在沙发上时吃饭都是俯着身子,虽然看起来这桌子的矮度让他看起来有些麻烦,不过他吃饭的样子很斯文,倒是把他那一份都吃完了,一粒米都没剩,是个节约粮食的好模范。
期间苏绍庭给席兆琳拿筷子,拿饭,拿筷子,做得很是熟练。
简未然没看出来他到底对兆琳有没有感情,但感觉他们俩还是挺搭调,因为他们俩的默契有时候让她感觉像一对老夫老妻,老夫老妻之间的感情本就不是凡人能看得穿的。
简未然满腹心事,根本吃不下什么,就随便吃了几口起身告辞。
席兆琳不让她走,非要留她住。
简未然笑:“你这就一张床,你晚上睡觉我又不是不知道,不老实得很,我可不想明天早上顶个黑眼圈。”
不管席兆琳怎么留,简未然强行走了。
她离开时,苏绍庭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席兆琳轰他走,苏绍庭也不作声,只是慢条斯理地收拾桌上的餐盒。
简未然往电梯走过去时,手机响了。
是慕战谦打来的。
他今天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她都没接,这会儿有些心急,“怎么一天都没接电话?出什么事了?”
“抱歉,我和兆琳在一起待着就忘了接电话了。”
听到没事他才放下心,“她公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公司的事倒是解决了,可她和苏绍庭的事儿——”简未然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慕战谦也没追着问。
简未然按了电梯,“他们挺复杂的,我想让兆琳到榕城去定居,和我们在一起,看眼下的情景,她怕是不会答应。”
“慢慢来,怎样最合适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我知道,我不会强求她。”
慕战谦顿了顿,突然低低地说:“我想你了。”
虽然只是在电话里,简未然还是下意识地左右看了一眼,生怕别人听到了似的,脸色有些涨红:“你这会儿在干嘛啊?”
“今天事情结束得早,刚吃完晚饭回来,等着休息了。”
简未然笑,“我看你是吃饱了闲的。”
她就知道肯定是他这会儿空了,又是一个人,这才会说这么肉麻的话,平常只要是在工作场合,或是有外人在,他在电话里可都是一本正经严肃得很。
“明年,从明年起,我们不能再这么分开了。”慕战谦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似的,颇是郑重的语气。
简未然笑而不语。
——
席兆琳把剩下的啤酒都放进冰箱,从厨房出来,看到苏绍庭还坐在沙发那里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眉头一拧:“你还不走?”
苏绍庭一手搁在沙发背上,长腿叠着,一手搁在膝盖上,似在考虑着什么。
而后他抬起眸看向她,“你公司的事我知道了,乔南很珍视你们之间的友谊,我有个提议,你考虑看看,把琳琅文化转到榕城去,有乔南和慕战谦帮你,会比在这里更容易,另外我在榕城那边也有投资的医院,我随时可以让那边安排专业医生和病房,阿姨到榕城也能接受最好的治疗,你意下如何?”
“我意下不如何,我公司的事你不是不管吗,现在也用不着假好心,你走吧。”
苏绍庭顿了顿,起身,拿过沙发背上的大衣,往门口走去。
席兆琳就站在厨房门口看他离开。
苏绍庭走到门口又停下来:“我明天去M国,三天后回来。”
席兆琳一听他提去美国,火气便又忍不住爆了,“你爱去哪就去哪,没必要跟我报备。”
苏绍庭眉头也蹙拢,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只是深深看了她几秒,去玄关换鞋。
席兆琳又觉得自己无端端发火有些无理取闹,烦躁地扯了下自己的短发,语气软了几分:“是不是你妈那边出什么事了?”
苏绍庭已经换好鞋,听到她问又转过头来,“出了点小问题,我过去看看。”
“时薇也去?”
苏绍庭薄唇抿了抿,才嗯了一声。
席兆琳明明都想到了那女人肯定会去,可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问完又觉得自己太白痴,问这么个自寻烦恼的问题,就越发的烦躁,她脸上寒气更甚:“那你赶紧走吧,省得又睡不好,到时候你妈和时薇又来叨叨我,她俩现在恨我都快恨得吐血了。”
苏绍庭没说话,大衣搭在右手臂弯里,沉沉地看着她,突然就说了一句:“过来。”
“少废话,赶紧滚!”席兆琳更不耐烦。
苏绍庭站在那里不动,面色越发沉得像冰。
席兆琳和他倔了一会儿,还是没犟过他,气哼哼地走过去,“说吧,还要说什么戳我心窝子的话。”
苏绍庭没说话,却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他手臂劲大,把她搂得紧紧的。
席兆琳怔了几秒,便任由自己紧依在他宽阔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专属于他身上清冷得像冰一样的气息。
这样一靠近,她心里对他所有的怨恨也就又全部都软化了。
然而,还没等她心里暖透,他磁醇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我说过,你只要觉得有一分累,跟我说,我会消失。”
席兆琳瞬间便又如坠冰窖。
她猛地用力把他推开,冷目如刀,恨极地瞪着他:“滚!你特么现在就给劳资滚!滚远远的!”
苏绍庭深深看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拉开门走了。
席兆琳就那么站在玄关里,久久地一动没动,脸上的冷意也逐渐凝固住,许久都不曾化开。
其实她也知道,这就是个无底洞,没有尽头。
她太清楚了,苏绍庭这个人太理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他需要什么,他也能很冷静地权衡出什么更重要、什么可有可无,所以他绝不会因她而放弃掉他的复仇,以及对他和他母亲有重恩的时薇。
这样的人也最是可怕。
席兆琳也明白,就算她守得再久,在这样的男人身上,也永远都不会守出个自己想要的结果,可她就是没法像他那样能做到那般透彻,未然说这些事情太复杂,可席兆琳知道,是她自己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复杂了,偏又欲罢不能。
因为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其实和她一样,对她也同样有种难以割舍的感情。
要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她的请求,和她发展成恋人。
要不是真的情动,要不是真的和她一样对对方存在着依恋,他那样理智的人,是绝不可能做这种于他的人生来说毫无意义且麻烦的事情。
正因为太懂这些了,席兆琳才更舍不得放开手,也更舍不得他从此真的在自己的人生里彻底消失。
她知道他说到做到,如果她提出分手,那么,他肯定会冷情绝决地再也不会在她面前出现,他对仇人心狠手辣,对他自己也同样不会心慈手软,要不然,他也不会仅凭一己之力做到和凤氏那样的大户抗衡的地步。
想起这些种种,席兆琳更加烦躁得厉害,她抬脚把男人刚才整整齐齐摆到鞋架子上的男士拖鞋踹飞到地上,又抬脚去踩,直把一双拖鞋踩得蔫不拉叽的这才消了些火气,去厨房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坐到卧室的飘窗上去,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喝酒。
——
临近年关,琳琅公司经过一番大洗礼,信得过的客户也没剩下几个,公司的人一下子也都闲了下来。
席兆琳索性提前给公司放假,准备明天再开干。
员工放假容易,老板就没那么容易了。
席兆琳和刘真却还很忙,要去把剩下的项目该收尾的收尾,能挪到明年的就挪到明年,还有很多合作的画商和画家那里,都要去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