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王吉的逝世
赵淑珍去屯外给王吉找医生,她经过几番周折,把大夫请到家中来。
大夫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中医,他一脸花白的胡须,身上穿着一件长袍,身后跟这一个药童,药童背着一个药箱。
两个人随着赵淑珍来到屋里,老中医从药童的手里接过药箱。走到王吉的身边,放下手中的药箱,从箱中拿出一个小药枕,放在王吉的身边。
王吉艰难地坐了起来,老中医用手把了把王吉的胳膊担到药枕上,然后五指并拢,把手搭在王吉的脉搏上,仔细地摸着王吉的脉搏。
老中医仔细地摸着王吉的脉搏,时而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来,对着面前的赵淑珍说道:“你丈夫的病情不太好。”说着走到屋门跟前,赵淑珍也跟着走了过来。
赵淑珍心里非常着急,急切地向老中医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你丈夫的病有些麻烦,好像是最近流行的瘟疫—伤寒。”老中医怀疑地说道。
听到老中医说到伤寒,赵淑珍的脑袋好像让雷击了一下,顿时轰的一声,脑袋一片空白,便不醒人事。
“妇人,你醒醒。”老中医不停的叫着赵淑珍。过了片刻后,她脑袋才清醒过来。
老中医又接着又说道:“别难过,我给你开个药方,让他吃了看一看,如果好的话,接着抓药,如果还没有什么好转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你就另请高明吧”。
老中医站起身来,来到桌子旁边,药童从药箱里拿出笔和纸,按在桌子上。
老中医手中拿起毛笔,沾了点墨子,寻思了一会儿,刷刷地,把药方写在纸上,然后拿起随手递给赵淑珍。
赵淑珍伸手接过这个药方,内心一阵酸楚,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客气地对大夫说道:“先生,真的是麻烦你了。”
老中医接着嘱咐赵淑珍说道:“这幅药,你到药房抓来,然后用慢火煎熬,熬上三次,要最后一次的药,将它分成三份,每天早,中,晚各一次,每日三次。”
老中医边说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装进药箱,把药箱交给药童背在身上,回头对赵淑珍说道:“我走了,你还是快给你丈夫抓药去。”说完,老中医领着药童往外边走。
赵淑珍急忙从兜中掏出一块银元,对着老中医说道:“先生,这是你的诊金,请您收下,真是麻烦您了。”
赵淑珍拿着一块银元往老中医的手中送去。
老中医接过银元,揣到兜中,用眼瞅了瞅炕上的王吉,回过头来对赵淑珍说道:“谢谢,你以后可要好好地照顾你的丈夫,他的身体很虚弱。”老中医边走边说,脑袋不停地摇着。
赵淑珍送走了大夫,用眼瞅了瞅躺在病炕上的王吉,泪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炕上的王吉脸色苍白,浑身直打哆嗦。
赵淑珍回到王吉的身边,用手把被子给王吉盖了一下,和蔼地对王吉说道:“孩子爹,你好好养病,别着急,我这就给你抓药去。”
赵淑珍站起身来,对着大孩和狗蛋说道:“你们看好家,照顾好弟弟,娘给你爹抓要去。”说完,赵淑珍来到炕上一旁的一个包袱前。
赵淑珍拿出家中仅有的一点钱,揣到兜中,急忙地走出屋门,向离湖心岛不太远的小镇走去,在小镇上,有一家药铺。
药铺的门口上写着‘永安堂’三个字,赵淑珍急忙奔着药铺的方向走去。
赵淑珍来到这家小药店,刚一进门,药店伙计便迎了上来,问道:“这位夫人,你抓什么药”。
赵淑珍看了看药店伙计,来到柜台前,把药方递给了伙计,并说道:“我想抓这上面的药,请你快些给我抓来”。
伙计瞅了瞅药方,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来到柜台前,按照方子给赵淑珍抓了五包药,然后包好,递给了赵淑珍。
“你把这药拿好。”伙计嘱咐着。
赵淑珍接过伙计递过来的药,随手从兜掏出几块银元递给药店伙计,转身向外走去,药店伙计接过赵淑珍递过来的钱,把钱扔到抽屉里随口说道:“您慢走”。
赵淑珍拎着药,心中的难过与焦灼涌向心头。“这个家可不能没有他啊!他要是走了,我们娘几个可怎么办呢!”心中的焦虑阴云重重。
赵淑珍在昏昏暗暗中从小镇中往回走。
她六神无主,垂头丧气地抱着五包药,往家走,路上本渔村的邻居李婶看见赵淑珍,上前打招呼。
“老王家的你回来了。”李婶从赵淑珍的身旁路过并对她说道。
赵淑珍的耳中嗡嗡直响,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李婶跟她说的话她根本就没听见。
李婶尴尬的走了过去。赵淑珍的脑袋中全是王吉的病情。
赵淑珍回到家中,紧忙找出来家中的小瓷罐,升起火来,把药煎上。
她精心地煎着药,一遍一遍地,一碗漆黑的汤药盛在碗中。
赵淑珍小心翼翼的把汤药端到王吉面前,对着王吉说:“孩他爹,起来起来吃药了。”说着扶着王吉把身子做起来,随手拿起碗中的小勺,盛了一小勺药,用嘴吹了吹,然后喂到王吉的嘴中。
王吉坐在炕上,用那神情的双眼瞅着赵淑珍,闪烁的泪花在脸边滚滚而下,并用那微弱的声音面对这妻子说道:“淑珍,你辛苦了,我这一病,可让你遭罪了。”
“孩子爹,安心养病,家中的事情,我会处理的”。赵淑珍安慰着丈夫说道。
“慢慢喝,别烫找。”赵淑珍像哄小孩一样对王吉说。
王吉在妻子的精心照顾下,病情并没有起色,只是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这一日王吉躺在炕上,赵淑珍陪在丈夫的身边,看这妻子日益消瘦的脸庞,王吉的心中无比难受,自打生病以来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内心有种不想的预感,看来自己的身体是好不了。
便沉重的对妻子说道:“淑珍,我的病看来是很严重,不知往后还能否照顾你们母子了。”
“不要说那丧气话,你的病会好起来的。”赵淑珍安慰丈夫说道。
说完,赵淑珍转过脸去,面前的泪花悄然的流了下来,她偷偷地擦了擦脸上的泪花,转过脸来面对这王吉,艰难的掩饰着心中的悲伤。
王吉似乎看出妻子的难过,用手伸到妻子的脸庞,抚摸着,用那微弱而憔悴的声音说道:“淑珍,我这病,我心里有数,你也不用瞒我,只是等我死后,你母子该怎么过活,这是我最担心的,我就是死去,我也不会安心的。”说道此处,王吉的眼睛已经泪水满面。
赵淑珍此时已是涕不成声,紧紧地握着王吉的双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淑珍,为了咱们的孩子,为了能把他们养大成人,等我死后,你就选个好人嫁了吧。。不用想的太多。”王吉露出乞求的目光,面对着妻子说。
赵淑珍泪流满面,对着和自己生活十多年的丈夫,内心如刀割一般,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并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孩子他爹,你会好的,不要说那些泄气话,我也不会改嫁的,就是再苦再累,也会把孩子拉扯大的,给他们娶妻成家。”
王吉微微露出难看的神情,妻子的倔强于坚持,使王吉眼中仅有的那屡光线也暗了下来。
王吉在艰苦中躺在病炕上,消瘦的身体无力支撑自己坐起来。
又过了几天,妻子像往常一样,来到王吉的床边给王吉喂药,此时的王吉瞅着赵淑珍,眼睛含着泪水,脸色比前几天还难看。“淑珍,你这几天都瘦了一圈,以后不用再为我操心了,”王吉用微微的声音说道。
“淑珍,你把孩子们都叫过来,让我再看一看他们。”王吉继续地说道。
赵淑珍拉着王吉的双手对一边喊道:“大孩你们都过来,你爹有话说。”
几个孩子听到母亲叫唤他们,急忙来到父亲的面前,趴在床上。王吉看着已经长大的孩子说道:“大孩,你长大了,往后你一定要帮助你娘照顾好弟弟们,爹快不行了,你以后一定要担起这个家,懂事点你已经是大人了。”
大孩满脸泪水,跪在父亲的面前哭着说道:“爹爹,你会好的,大孩舍不得你。”
王吉虚弱的身体在炕上颤了颤,虚弱的双手慢慢地抬起,然后抚摸着大孩的脸庞,目光中透出对爱子的关切。
王吉的气息越来越弱,大孩和赵淑珍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吉,王吉抚摸大孩子的手猛然间落了下来,随之王吉的眼睛也慢慢地闭了起来。
“爹爹,爹爹,你醒醒,你醒醒。”大孩的哭声飘满全屋。狗蛋,狗剩也趴在父亲的身边哭了起来。
赵淑珍的泪水如夏天的大雨,“王吉,你不能抛下我们娘几个呀!”撕心裂肺的哭声向屋外传去。
“王吉,王吉”赵淑珍此时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悲痛欲绝的赵淑珍在王吉的炕边昏了过去。
“娘,娘,娘。赵淑珍微微的听到在自己的耳边有叫声,便慢慢的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大孩趴在娘的身边泪流满面,赵淑珍强打精神睁开双眼看见大孩泪流满面。母子二人互相抱在一起,悲痛地哭了起来。
乡亲们听到王吉家有哭声,相继来到王吉家帮助赵淑珍母子料理后事。
王吉家没有什么钱,赵淑珍没有钱给自己的丈夫买棺材,只等把里的另一个柜抬了出来,把丈夫装里。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赵淑珍草草地安葬了王吉。
在湖心岛西北面的一个小沙丘上,有一座新堆起的坟,在坟的旁边有三个大一点的孩子,其中有一个妇女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四人身带白孝跪在坟边,婴儿发出啼哭声。
赵淑珍对着跪在地上的三个孩子说道:“你们的爹他走了,以后咱们娘几个的生活会更加艰难。”
其中大孩往娘的身边爬了爬,对娘说道:“娘,往后我来干活我会照顾好弟弟们的。”
四面绿色环绕,河水流淌,清澈的江水映出远远的赵淑珍娘四个,在坟前久久不肯离去,微风吹过,片片纸钱随风飘过,显得更加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