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近来泽江不太平,有不少打渔的渔夫在江中失踪,十里八乡都在传是水鬼索命。所以莫说是夜里,即便是白天江面上的渔民也都是多加小心。白天打渔的人多,渔获少不说还要交五成的税。陈拐子的婆娘病了急着用药,这不他想着今天是二月二有龙王爷的护佑,便冒险带着儿子来江中捕鱼。
“儿子,掌好船。”
陈拐子“呸呸”的朝着手中吐了几口吐沫然后搓了搓手,将船上的渔网拿起来了朝着江面撒了下去。
渔网入水船体朝着侧面猛然一沉,幸亏小陈皮用船桨在水中一撑船体又摆正过来。
过了一会,陈拐子开始拉起了网,网很沉看样子渔获不会少。
“儿子,有大货。”
陈拐子拉着沉甸甸的渔网,转过头来对儿子喊道,语气之中是说不出欣喜。
很快渔网便被拉到了船边,陈拐子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渔网往上一提。只见渔网之中是满满的鱼虾,陈拐子将渔网拉到了船上。
“啊。”
突然正在收拾鱼虾的陈拐子发出了一声惊叫。
夜晚的江面很静,除了风声陈拐子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噗通。”
“噗通。”
原来渔网之中除了鱼虾居然还有一个人头,人头已经不知在水中泡了多久了。黑黝黝的头发包裹着被泡的惨白肿胀的脸,眼珠不知是被鱼还是虾啄了去,只留下两个黑乎乎的窟窿。
夜晚的江面风很大天又黑,仅靠着江面反射出来的星光,陈拐子一开始只当是江里的水草疙瘩。
“爹,是六子叔。”
小陈皮早就吓的一屁股坐在了船上,指着面前的人头颤巍巍的说道。
在水里讨生活的人都知道,死在江里的人能不能找到尸体有两个因素,一个是钱,一个是运气。死在江里的人没人愿意捞,只能去找专业的捞尸队。可捞尸队干的是拿命换钱的买卖,找人捞尸的要价并不便宜。价高还不说,能不能捞上来还要看运气。不过捞不上来的话,他们也只收一半的价钱。
也许是因为钱,也许是因为没有把握,所以除非是一些富户否则很少有人会选择捞尸。也正是这个愿意,便有了死在江里却没有被捞出来的人是没办法投胎的,想要投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拉替身。
然而,陈六子便是第一个被传言找替身的水鬼。
陈六子人如其名,在家中排行老六。他家里也不富裕,不过好在他兄弟多有人帮衬。所以在陈六子出事的时候,也找了附近的捞尸队来捞尸体。可接连捞了三天,一直也没有找到。人已经死了,可活人还的生活。时间久了,他五个兄弟也实在耗不起了,没有办法只能给陈六子立了一个衣冠冢。
也正是那个时候,附近的村里开始接二连三的有渔民出事,陈六子找替身的事也正是那个时候传出来的。
“走,快上岸。”
陈拐子一脚踹起来楞神的儿子,爷俩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岸边划去。
船靠了岸,爷俩都长长的喘了口气。
陈拐子看了看满船的鱼虾,又看了看船中的人头。似乎是又想到了家中卧床的婆娘,陈拐子拿起人头做势便要朝着江中扔去。
“爹,过年的时候六子叔给我了我半串糖葫芦。”
小陈皮瞪着卡姿兰大眼睛看着父亲,眼神中满是清澈。
陈拐子的媳妇体弱多病,常年卧床。陈六子家虽然也不富裕可相比之下要比陈拐子家好上许多,过年的时候陈拐子带着儿子去县城里采买,遇到了同样去采买的陈六子。陈六子给儿子买了一串糖葫芦,小陈皮看到了便也哭喊着要吃。可陈拐子一枚桐子都恨不得掰成两瓣花,哪里有钱给他买什么糖葫芦。还是陈六子从儿子手中夺下半串塞到了陈皮手中,于是哭的孩子便换了一个人。
似乎是想起了陈六子生前的仗义事,陈拐子还能狠下心将人头扔回江中。
“咱们要是把你六子叔送回去,晚上捕鱼的事情可就漏了啊。”陈拐子叹了口气。
晚上捕鱼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可若是传出去难免要被收鱼税的小吏刁难,即便是多些克扣便足够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六婶子不会说出去的。”小陈皮斩钉截铁的说道。
陈拐子将船上的渔获装进了鱼篓,脱了身上的外衣将人头包裹起来。虽然这些鱼虾是和人头一起捞上来的,可陈拐子终归还是没舍得扔。江面讨生活的人管不了这么许多,每年溺死在江里的人多的去了。人吃鱼虾,可逮着机会鱼虾也能吃人,这就是江面上的天理循环。
“咚咚咚。”
爷俩回家的路上正好经过六子家,陈拐子敲了敲门。
“谁啊?”
楞了一会,六子的婆娘在屋里喊道。
“是我,拐子。”
“妹子开门,我有事。”
陈拐子在门外小声的唤道。
“拐子哥,有事明天说呗?”
六子婆娘在屋里喊道。
自己家没了男人,拐子的婆娘有常年卧病在床,深更半夜的可不敢开门,这若是传出去那都是风言风语。
“妹子你把门打开,我偷着在江边打渔捞到了六子的尸体。”
陈拐子有些着急了,正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若是遇到个什么拉屎屙尿的看到自己半夜叫门,又要途惹许多是非。
“蹬蹬蹬。”
陈拐子这边话音未落,便听到屋里一阵脚步声。这边六子婆娘将门打开,可见她十分焦急,脚上连鞋子也没穿。
“拐子哥,你真捞到俺家六子了。”
六子婆娘有些着急,说话间也有些语无伦次。
“早日让六子兄弟入土为安吧。”
“天晚了,俺先走了。”
陈拐子说罢,将手中用衣服包裹着的头颅递给六子婆娘。
“拐子哥,等等。”
六子婆娘将头颅放在桌子上,然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了十几个铜板。
“拐子哥,捞尸是个晦气活。俺不能让你白干,这些钱你拿着给妹子买药。”
陈拐子看的出,这十几枚铜板应该已经是六子家全部的家当,沉吟了许久陈拐子从六子婆娘手中拿起一枚铜板。
“你给,俺就不客气了。”
陈拐子说罢,牵着小陈皮一瘸一拐的朝门外走去。
这钱陈拐子若是不收,那六子家便永远的欠他一个大人请,世间人情债难还这孤儿寡母的又如何还。可若是收了这钱,这娘俩的日子又要难过几分。左右思量之下,陈拐子象征性的拿了一枚铜板。
轰隆隆的雷声越发轰鸣,狂风用各自姿势摇晃着巨木,眼瞅着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
“咯嚓。”
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夜空,夜空好似被撕开的黑色幕布。
荒郊野地之中,一个白白净净的胖子挂在一个高飞的身上,旁边还有一条看热闹的大黑狗。
“死胖子,你下来。”
高飞的卡姿兰大眼睛狠狠的瞪着身上的胖子。
“我不,我怕打雷。”
胖子摇晃着肥头大耳,固执的说道。
“在不下来,我让狗子咬你屁股了。”
高飞没好气的说道。
“狗子你别咬哈,我中午屙屎没擦干净。”
胖子挂在高飞身上,冲着黑狗威胁道。
“汪汪汪。(我不咬,嫌脏。)”
“狗子话说你到底吃不吃屎。”
“汪汪汪。(我tm早就戒了。)”
“那就是以前吃过呗。”
“汪汪汪。”
“别咬,别咬。”
“狗哥,我错了。”
“狗爷,狗爷,我真错了。”
嘴贱的小胖子被黑狗从高飞的身上扯了下来,两个狗爪子将小胖子按在地上,狠命的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