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恨铁不成钢
宋江行离桌后,独身往无人的花园走去,一个黑色身影从暗处蹿了出来落到他的面前行礼。
“少爷。属下已经将您吩咐的事情给处理好了。”
宋江行抬手捏住旁边一片粘着雪的叶子,“所以王爷怎么说?”
“王爷让您立刻过去找他。那陆将军那边……”
“可以不用管他了。”此刻的宋江行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笑意,“走,去王府。”
去王府如何不被别人发现的路,这几年下来,宋江行闭着眼睛都可以走到目的地。沿着一条蜿蜒小路走去,推开一扇门,便是王府内院了,他不疾不徐的往书房走去。
张绿豆这几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尤其是之前府里莫名其妙来了几个江湖气息非常重的人,这些她一看便知,肯定是跟那凌云有关系。但是他们两个目前的状态,她压根的不想搭理她他。
所以想知道这一切,肯定只有她自己去找寻答案了。当日她是躲在一处偷听到不少的,说的都是绕着凌云走的一些话。其次,就是给了父王一些什么东西。最后又给了一封信,说是让他交给凌云。
而后,她父王便将这些东西放在了书房。
张绿豆是何种人,她想要知道的,一定要去找到。她躲开耳目,偷偷摸摸的走进书房,关上门,贼手贼脚的溜进去,开始小心翼翼的翻找起来。
找了许多地方,将一个又一个能够藏东西的地方都找过了也没有!找了大半阵子,她累的蹲了下来,头上的金玉流苏叮叮当当的缀了下来,蹲下时,她双眼左右移动,发现他父王桌上有一壶茶,正好她口渴了……
她坐到那椅子上,随意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她一摸温度,哟,还是热乎的。她喝了一口,脑袋还在不断思考,她的父王到底会把这个东西放在哪里。
举着杯子也累了,视线随茶杯放下,而后表情以便,“唉,是这个吗?”她拿起几本书下面压着的一个信封,这信封上面的墨梅花纹,她在凌云那里见过,想来就是这个了。正当她要打开查看之际,门外似乎有了动静。听声音,像是她父王的。
她忽然站起来,有些慌张的左右瞄,想找个地方藏着,最后她脑袋一低,选着躲进桌底,而后还把自己方才用过的茶杯放回那个托底里。不过慌忙之际,她忘记擦去桌上方才倒水时滴下的水。
张应景推门而入,径直往前走,走到桌旁时,垂眸往下一看,眼眸里有了细微的变化。他停下脚步,转了个面儿,负手立着。
张绿豆在桌底蹲了很久,双腿发麻,心里不断低估,怎么还不走?站那儿干啥呢?她双手撑着地,缓缓的挪动的身子,改为双膝跪在地上,手肘撑着地面,反正,等也是等了,她小心翼翼的拆开这个信封,仔细的阅读起来。
越读,神色越发的凝重。
看完后,她心烦意乱的将信塞回去。
这里面确实是全部写着关于李隐空的东西,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心烦意乱之际,书房的门又被推开。
“王爷,久等了。”
听到这个声音,张绿豆惊得眼珠子都快飞出来,这个声音,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
索性她撅着个屁股,把脸贴到地面上,从木桌最底下安静的看着外面身影。
还真就是那宋江行!
他们两人干嘛要在这里偷偷摸摸的见面?
张绿豆保持这个姿势继续安静的听着他们外面的谈话。
“此次前来,江行就直接开门见山了。”宋江行浅浅一笑,“送的东西王爷收到了?看了?觉得如何,确认好了是他们吗?”
张应景面上没有太多表情,移眼,看着他,“所以,你是想拿着这件事威胁本王?”
“难道还不够吗?继上次安定王谋逆开始,其残余党未被扑灭,现在还有复燃之势,现在那剩余的几个王爷,朝堂大人都在自危……”
“所以?”张应景不苟言笑的看着他,眼睛里一丝波动也无。
“所以……王爷不紧张害怕?”
“身正不怕影子斜。本王何惧也?”
看张应景多余的反应也无,宋江行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是吗。可是我听说王爷封地因为这些事情似乎不太稳啊。”
张应景眉头微皱,“你对朝堂之事,本王封地之事,甚是关心啊。如果你今日来只是说这些,就请回吧。本王不敢兴趣。”
“这些都是开始开胃小菜而已,我想说的是……四年前那件事……王爷有没有想起什么?”宋江行十分满意的看着忽然变了脸色的张应景。
躲在桌下的张绿豆一愣,虽看不见她父王的脸色,但看宋江行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还有这忽然变了的氛围,让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见他只是惊讶,宋江行勾唇一笑,又继续说道:“藏匿谋逆之人,可是一等大罪等同谋逆,若,此事被有心之人知道了,四处乱说……这个风口浪尖之上,可要如何是好啊?”宋江行咧嘴一笑,他对自己这个筹码非常的有把握。
张应景深深的吸了口气,负在背后的双手忽的收紧,“胡言乱语罢了。”
“是不是胡言乱语,是别人来评判的。何况,王爷你心里明白,若不是有十足的证据我怎么出现在这里?”宋江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张绿豆眉头紧皱,一脸疑惑,父王藏匿谋逆之人?藏谁了?这宋江行怎么知道的?他要干什么?
顷刻间,无数的问题向张绿豆身上涌了上来。可是她无从解答。只能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继续往下听。
那两人四目相对,一番对峙之下,张应景笑了,“所以,你特地让人给我带话,特地来到这里,是想要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你到底想用这个筹码交换什么?”
宋江行面色一沉,一点儿也不犹豫的说出,“在下要张绿豆。”
此话一处,这间宽阔的书房气氛静到了极点。
趴在桌下的张绿豆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名字心里一紧。
听了他的这句话,林应景脸色黑到了极致,双手在背后开始缓缓的搓弄起来,半响后,他稳稳当当的开口,“你把利用本王的方法,放在了她的身上?”
“是啊。王爷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答应或者不答应。只不过,之后的事情王爷也要想好啊。”宋江行就是吃准了他的没得选,所以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放释。
张绿豆虽然不清楚那筹码具体的是什么,可是……总归能够猜到是那种透露一点的就能人头落地的事情。可是一想到那宋江行要利用她,这心里就十分的不舒坦。
张应景紧紧的闭上眼睛,思考良久后,缓缓开口,声音轻的快要散去,“本王答应你。”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宋江行松了口气,他含笑低头轻轻咬着自己红润的嘴唇,“那,江行改日定登门提亲。这下,我们总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张应景没搭理他。
宋江行见目的达成,也不打算在这里多呆一秒,扭头就走。
张应景依旧站在原地,片刻后,书房还是安静异常,一点动静也没有,“还不打算出来吗?”
一直趴着的张绿豆先是一愣,紧接着眉头一紧,没有立马出来,硬是继续趴了会儿才磨磨蹭蹭的钻出来,杵在原地,面色纠结的盯着那清贵的背影。
“都听到了。”
张绿豆闷声闷气的嗯了声。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林应景漠然的看着前方。
张绿豆梗着脖子,“没有。”
张应景食指摩挲大拇指,又背对林白玉站了好一会儿,迈步走了出去。
张绿豆一屁股坐在那椅子上,又想不过抬脚踹了下桌腿,什么都没问过她!就这样把事情决定好了……
张绿豆此刻是又气又委屈。
生气的人也不止她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城,那穿着黄袍的年轻帝王也气的跳脚。
“滚滚滚!谁再在朕面前提怀安王就拖去关着!想明白再出来!滚!”说罢,林玄朗一脚踢倒堆在旁边的奏折,胸口不断起伏,额前发丝也有些坠落了下来。
皇上发怒,不少大臣连滚带爬的走出去,丞相恨铁不成钢的盯着那些陆续跑出去的官员,而后狠狠的叹气,“皇上,有些话臣不得不说。现下情势开始有些动荡,怀安王久居楚地不出。且,陆观止也在那边驻守多年……皇上,臣下的建议您听听,是时候把怀安王给召回来了。”
“退下去。别让朕说第二遍。”
见状,老丞相叹了口气,转身退出。整个大殿里安静到了极点。从小服侍林玄朗的太监走了上来,“皇上,大臣们都给了您一个台阶了,顺着下,这人就回来了。都那么多年过去了。”
面对这个知晓所有事情的老太监,林玄朗的情绪稍微恢复点,但未开口。
“皇上,十六年了。那惹您恨的王妃都走了十六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六年,有些事,虽然放不下,也得释怀些呀。难道皇上您就不思念您的皇兄怀远王吗?”
林玄朗双手下意识收紧,是啊,那个人一走便是十六年了,这一走,一个消息都没告诉过他,梗着脖子生硬道:“朕不想。”
“哪那一车车您亲自挑选的送去楚地的东西又是什么?与其干耗着,这次,您就下诏让他回。所以的一切都解决了。”
林玄朗直愣愣的看着前方,脑袋里一直有个立在桥上离他有些遥远的清贵身影,他低头咬牙,良久后才道:“朕,亲自去带他回来。”
闻言,那个老太监眼里有了几丝欣慰。
“立马收拾,明……今日就启程。你不必跟着朕。”
“是。”
林玄朗再往楚地赶得那几天,对于林白玉而言那可是最不为舒坦的那几天。一日清晨,她刚准备去学堂,这王府外面就被围的水泄不通,这一大早的,怎么外面那么多人?
直到她走近才知道,这些都是玩意儿都是从宋府来的提亲玩意儿!从这天开始,整个楚地的人都知道了,那宋府大少爷来跟她提亲了!
张绿豆气的学堂都不去了!扭头就往屋子里走。
而后,响起了敲门声。
“别烦我!”张绿豆扭头冲着那个门吼道。
可是根本没用,那门依旧在敲,张绿豆气冲冲的冲过去,她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来触这个眉头!
门一打开,她那张五官快拧在一起的脸,瞬间舒展开,面上立马染上了疑惑不解紧跟着又是不悦,“你来敲门干嘛!”
这是是个两年后,她第一次跟李隐空说话。他还是那副老样子,一副聪明高冷的样子,当然这两个都跟他没关系。
“外面……”
“知道了还在捅刀子?”张绿豆抓着门框的手指因为用力,指关节都在泛白。
“不是……只是觉得是个话头。”
“那可真不是一个很好的话头!你走吧!”
“我是快走了。”
张绿豆一愣,“什么?”而后,她忽又想起李隐空几年前给她说的事情,“两年到了,你要走?”
“对。王爷把我师傅他们写给我的信还有一些传话都给我了。”李隐空站在门外,身影笔直。
张绿豆瞳孔一缩,表情像是一直行走在沙漠中的人看到了一汪泉水那样的喜悦,“能别那么早走吗?”
“为何?”
“我……我要成亲了嘛。”说完,张绿豆不自然的笑笑,抬手摸摸自己的脖颈。
李隐空没回答她。
“咱们也算半个拜把子兄弟,所以,想让你看了再走,人生的大事之一嘛。”这话,张绿豆说的十分诚恳。
李隐空毫不犹豫的点点脑袋,“好,我就再留几天。”
这个时候的李隐空还不知道几天后他将会遇到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得到了他的回答,张绿豆忽又笑开。
李隐空则是笑不出来,沉默良久,才开口,“我走了。”
“好。”
李隐空走到一角,就被张松越拖走,“说的怎么样?”
“她让我去看成亲。”
“就没了?”
“嗯。”
张松越恨铁不成钢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