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谁的人生

有了梁阿公的支持，小摊贩都不用做，她们直接在县里整了个左梁豆腐铺。

梁阿公之前在县里是有个小作坊的，他每日都是一个人在那磨豆子做豆腐，不求数量，但求温饱。

和左鸢认亲后，梁阿公拿出储蓄的一百多两，加上算作左宣入伙的五十两，她们用这些钱装潢了下小作坊。

左鸢是大掌柜的，要走动联系梁阿公货源人脉，左栾负责收钱，梁阿公提供技术支持，又另外聘请了两个伙计。

除了做豆腐，她们还摸索制作各种豆制品，扩大经营，一时间，他们一众是忙的热火朝天。

而左宣则还留在左家沟，等秋收时，能收割粮食。司尤觉得自己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也留在了左家沟，还能照顾下左宣的起居。

某天傍晚，左宣又在小悬崖处坐着，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什么。

司尤抿抿唇走过去，在她身旁站定，“在想什么呢？”

“不清楚。”

“嗯？”自己想什么自己会不清楚？

“我是因为想要改善这里的生活，才想要去做生意，可到头来，去做生意的是那两姐弟，我依旧留在原地。”

“左鸢和左栾赚钱了，会回家的，这里的生活环境她们定会改变。”司尤开解道。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为此迷惑，我想要改变生活环境，就要别人去付出汗水？我占了这个身子，算是她们大姐，可什么都做不了。”左宣说着突然激动起来。

“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们为我筹谋，为我付出，再为我死去，我就是个无能之人，老天为什么还要让我重活一回，为什么？”

左宣突然的疯狂把司尤吓了一跳，听下来明白她是在责怪曾经的自己，柔声说道，“老天为什么会让你重活，这谁也不知道，可这也是老天对你的眷顾啊。就像我当初险些被水淹死一样，没死就是老天对我的眷顾，我感恩，我惜命。”

“感恩？”左宣无奈的闭上眼，感恩有什么用，上辈子她失去的，是所有。

过了好久好久，等到夜幕降临时，左宣终是叹了口气。

她自嘲般笑了笑，“罢了，再多的埋怨都不过是我那残余的不甘心罢了，早就想好了要重新开始，却还时不时的被困在过去，这实在不是好现象。”

司尤突然警惕，“你想做什么？”

左宣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你说，我是该以左宣的姿态活下去，还是做回我自己，用我自己的态度活下去？”

“我不懂。”

“我现在是左宣，但并不是曾经的左宣，我有过我自己的人生，恣意纵情的一生，虽然我那段人生很失败，但是……”左宣伸手抓向虚空的星星，“但是，那也是我用心活过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该做自己，还是该做左宣？”

左宣扭头看向他，忽然笑了，因为他的睿智，“你很聪明。”

司尤被她的笑容晃的一怔，尔后低下头。

左宣说，“不错。在我决定好好活着时，我因为周边的环境，因为周边的人，我不敢太随意，怕引人怀疑。”

“可是左鸢左栾还认我是大姐，左鸢更是因为我的意愿而认了义父，店铺也以顺利开张好几天，我却还是那个束手束脚的左宣，无能又可笑。”

司尤说，“左鸢有能耐毋庸置疑，便是没有你的意愿，她同样能有办法把日子过好，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之前会一直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不去上进努力吗？”

“左宣？”

“不错。左鸢其实是做过一些小买卖的，可是还没等生意做起来，她的一切东西，包括启动资金和货物，都被以前的左宣抢走挥霍了，左鸢反抗过，可她打不过左宣，找来里正，里正也不能断其家务事，所以她一直被压迫着。

也就是说，其实你的意愿正好也是左鸢的意愿，你们姐妹同心，县里的豆腐店才能真的开起来。

其实你不欠左鸢左栾什么，即便是占了她们姐姐的身体，那你也予以了方便与支持，这些足够偿还了。

所以你做自己就好，开心的活下去，这才算不辜负老天的眷顾啊。”

左宣先是笑了笑，继而凝固了笑容，“做自己，谈何容易。做左宣，我还能因为那一点点责任感，而努力让这里的生活过的好些。做自己，我该怎么做？我根本就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过去。”

司尤捕捉到信息：没做好准备面对过去？

“你上辈子也是星轩国的人？”

左宣缓缓的点点头，“不错，星轩国，上辈子是这，重来还是这。”

司尤想起那个夜晚她说的名字发音，以及前太女的名讳，此刻他真的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你是前太女，当今年女皇的妹妹？”

左宣怔住了，她不明白司尤是怎么猜的，难道真的是聪明过人，想做半仙？

左宣从容的说，“我是不知道你怎么猜的，不过，若我没记错，我是十四号被惊雷劈过来的，而新皇登基是七号，前太女也是死于七号，而那时，七号的左宣你们还是有相处过的吧？”

“呃，啊，是。”猜错了，司尤郁闷。

他本就憧憬前太女，眼前这个左宣的气场也很对他的品味，如果猜对了，他就能圆梦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猜我是前太女？”左宣并没有就此打住。

“因为你偶尔流露出来的惆怅感啊，即使是一件小事，你都会陷入思考的样子，不像是一般人家出来的，只有那种公侯人家才有的思虑模样，因为她们要思索很长远的事，忽略了一件小事都会造成全盘皆输的局面。”

左宣一笑，“因为这个啊，我不过是不习惯而已。上辈子我颇有地位，拥有不小的权势，有许多的追随者，她们全都心甘情愿的为我卖命，我生活上的一切都有安排，无需我操心动手，所以这里的生活，我一时间难以适应。”

难道是江湖某个大帮派的重要人物？司尤又有了猜测，但有了一次丢脸，他没有再问出来。

可是，他还是被误导了。

可能是因为此时的左宣已经平静下来，带来的气场也很温和，让司尤感觉很舒适，所以他相信了左宣的误导，从而往遗忘了她曾经说的一句话，一句他没有深究时限的话。

在那日上山，他揭穿了左宣的秘密后，他曾问过她是谁。

左宣当时说的是，“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愿意说出来。”

真正的秘密说给信任的人听，司尤忘了，他其实还不是左宣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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