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切实际的想法
傍晚,左宣和司尤回去。左栾用剩下的鹿肉和香料做了一顿香喷喷的炖肉。
见左宣回来了,左鸢就向她汇报收成:两大桶肉加一对完整的鹿角、一件半成品皮毛,不多不少,整五十两。
左宣一听这个价就不对,“低卖了。”
左鸢解释,“这没办法,我也不会处理鹿肉,都往糙里整了,客栈掌柜的也实话与我说了,一头活的成年鹿,到了县里至少百两起步,只可惜我们都是门外汉,白糟蹋了这么一头壮实的驼鹿。如果不是鹿角完好,怕是五十两也得不到。”
眼见着气氛有些不对,左栾说,“其实现在也挺好啊,家里本来还愁着难过冬呢,这会儿有了五十两银钱,二位姐姐不用太过计较生计问题了。”
“对啊,有了五十两银子,这个冬天能过得很舒适了。”司尤说道。
大家都看着左宣,等待她的态度。
而左宣此时想的是明明自己身份有异,这两姐弟竟就这么毫无芥蒂的接受了自己,还把她当大姐姐来尊重。
或许她不必那么紧绷神经的。
“内院管家的事我一概不理,你们做主就好。不过,既然我们暂时不用为生计操心了,那么,左鸢,你可有空随我走一遭?现在的生活过于俭朴,不合我意。”询问的态度,命令的语气。
左鸢下意识答道,“好的。”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左栾想着左宣是昨天才回来,今晚就要二姐陪她走一遭,那想必是今天她发现了什么,心里有主意,而今天和她在一起的,就是司尤了。
于是,左栾有些贱嗖嗖的碰碰司尤肩膀,暧昧的低声喊了一句,“大姐夫?”
司尤迅速看了眼左宣,见她没反应,轻拍了下左栾,“瞎喊什么。”
这一下动作挺大,左宣和左鸢都看过去,“怎么了?”
“没。”司尤在桌下掐左栾腰间肉,左栾赔笑解释,“刚我肩膀有只苍蝇,司尤哥哥帮我拍开呢。”
应付完两个姐姐,左栾低声问司尤,“今日你和大姐姐去了哪儿?发现了什么?”
“就村口的那条河,她沿着河往下游走了一段路,好像是想往河里养鱼吧。”
“往河里养鱼,那不成了大善人,给心术不正的人送食吗?你怎么不劝劝?”
“你敢?”司尤抛去冷冰冰的两字,“她是真的会武功,不再是靠一身蛮力为非作歹的了。”
左栾闻言不动声色的看向左宣,“你问清楚了?”
司尤摇摇头,“她本想杀了我们。”
左栾被吓到了,以前的左宣虽坏,但不会手刃血亲,现在的左宣竟然……
诶,等等,“本想?”
“你二姐姐的意思是不挑破,大家把这个秘密咽进肚子里,左宣确定自己不会被当成妖孽烧掉,就不会轻举妄动。再说了,她现在都想着要好好过活,怎么随便杀人呢?”
司尤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这会儿把左栾给吓到了,心中还是蛮得意的。
……
左宣和左鸢连着两天出去,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
其实左宣是提了不少想法的,类似养鱼和养家禽,但是左鸢都给否了,因为此时说这个是异想天开。
她们家现在就是勉强过活而已,就是有了五十两银子,也还是不能随便挥霍的,冷不丁的要涉及未知领域,需要投入的银钱和人力不知多少,所以左宣此时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左宣那想要重新开始生活的热情被现实无情的浇灭了。
左宣没再出去走,整日窝在家里,想着靠自己究竟要怎样才能过活,才能体面的活下去。
有了五十两银子,左鸢也没有再催促左宣去找活,说起来,当初她说要去打猎时,左鸢最大的期待就是她能带几只小兔子回来,整只去卖,还是能卖个几钱银子的。
左宣会的东西不少,但琴棋书画适合附庸风雅,若是以卖艺展示,很快就会吸引达官显贵的注意,不妥,而且把持不了平衡就会自贱身份,她无法接受。
至于六艺,她也精通,要不开个私塾?
可这太引人注目了,以前的左宣就是一个街头霸王,不懂礼数,这突然办起私塾……失忆可没法让人精通她以前不会的知识。
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回想当初她学习六艺的初衷,让她现在很难再温和面对六艺。
司尤读书写字,左栾买了不少的书籍回来,让他教自己。
左宣在他们学习时,百无聊赖间,翻看几下书本,在他们休息时,瞧见了笔墨,心痒难耐间,也拿笔写了几个字。
瞧着那潇洒劲道的字体,左宣心中很是一番满足,可下一秒,她就突然脸色阴沉的扔下笔,把纸张揉成一团扔了。
她快步走出去,看着那山下的土屋,又看看自己的手,手指渐渐收紧,握成拳。
她偏激的想,要摆脱过去,她就不能让自己从前的习惯出现。
也许她应该继续打猎,当一个猎户,既能谋生,又不用过多的涉及过往。
屋里的司尤捡起纸团展开,左栾凑过去看,“好好看的字。”
“可这些字让她很不开心,我真的很好奇她的从前。能写出这么好的字,能那样凌人的气势,从前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左栾倒是不想那么多,只笑嘻嘻的说,“看样子你是喜欢上我大姐姐了?未来的某一天,我真的要喊你大姐夫了?”
司尤嗔怒的打了下左栾,“又不正经,谁跟你说这些。”
停了停,司尤说,“你认了这个大姐姐了?你明知道……”
“这个大姐姐不好吗?不会随便发脾气,不会出去鬼混糟蹋钱,不会蛮不讲理的颐指气使……这么好的大姐姐我不认岂不是傻子?”
“那消失了的那个……”
左栾打断他的话,冷笑道,“那就是个噩梦,消失便消失了。”
说完他又自嘲了下,“我是不是很绝情啊?即便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亲人,即便她从未真正对我造成伤害,只因为讨厌她,所以对她的消失就能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司尤低下头,低声说道,“这种事我又能说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