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伊莎的拜托
随着远去而逐渐模糊的声音，周围的场景再度变换起来，一切都再度回到之前那个空白的世界，只不过这次多了个身影，
一半是那个黑暗的化身，一半则是人类模样的修就站在那里。
“修先生！！”
伊莎贝拉欣喜地叫出了声，尽管这一趟旅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险，更多的只像是追溯了修过去的记忆，但是无论如何，接下来只要把这块面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某个同样熟悉的吼叫声从身后袭来，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接近这里！
“伊莎贝拉！小心！！”
眼前的修突然也笔直冲了过来，左手一把将伊莎贝拉揽到身后，右手瞬间化作利爪挡住了那个突袭而来的身影。那是先前见过的黑暗铠甲，那藏匿于混沌中的红光似乎就是直冲着伊莎贝拉手中的面具来的！
“修先生！”
“啧！我的力量，还不足以完全压制住它！”
“面具！修先生，伊莎小姐说这块面具拥有她的力量！”
“伊莎？她居然还做了那样的事情嘛……快点给我！我需要她的力量！”
修朝着伊莎贝拉伸过来的面具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而那个黑色的身影却突然再度躁动起来，但一时间之间却难以突破修的阻拦。
但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原本按照着预想中已经交回到自己手里的面具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伊莎贝拉……为什么……快点给我！”
眼睛里倒映出的面容显得有些焦躁和扭曲，与平常几乎看不出表情的修来说太过不符了，
正因为如此，伊莎贝拉才能察觉到这个被自己不小心忽略掉了的地方。
“不对……你……不是修先生……”
“开什么玩笑？！伊莎贝拉！我就是修·亚特罗啊！”
“不！你不是！”
就因为这句话，伊莎贝拉更加确定了这件事，随后直接抽回了拿着面具的手向后退去，
实在是太像了，无论是外貌还是别的什么，这个伪装者实在是太像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这个怪物还是搞错了一点，
一个对于不懂得人心的怪物来说永远无法理解的一点。
那就是她的名字……
“真正的修先生……从来没有那样叫过我的名字！！”
经历了刚才那些记忆的回溯，伊莎贝拉突然回想起最初的见面时修那样奇怪的举动，
为什么这样做的理由一下子就都说的通了。
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为什么会留在我的身边，
为什么会甘心为我付出，
这一切到头来，只是因为一个错觉，
只是因为修先生把我错认作了伊莎小姐，
只是修先生对于伊莎小姐的希望和感恩，
只是修先生想要补偿自己对于伊莎小姐的愧疚和歉意而已……
“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怪物怎么会理解这点！！”
“你！”
看着面前识破了自己伪装的少女，这个修的脸一度沉了下去，甚至开始融化起来，不断融化的液体和那右边的身躯逐渐融在一起，只是仅剩个模糊外表的嘴巴还在嗡动着，
“不过没关系，反正……”
那个怪物的左手，或者说原本是左手的位置，一根长条的触手拖到地面上，却又忽地甩起
如同鞭子一样砸向毫无防备的伊莎贝拉，但是凭空出现的黑色甲胄却突然挡下了这一击。
“啊……”
这声比起咆哮更像是受伤的野兽发出的低吼近在耳边，甚至还有什么东西滴落到了自己的脸上，伊莎贝拉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一对黑色的翅膀就在自己面前展开着，那就是那个先前黑色怪物的爪子，就是它以身为盾挡住那个家伙的袭击。
但是为什么它要……
“你……为什么……”
“啊啊……伊……”
黑色的怪物向下低下了头，从那个盔甲的缝隙里漏出的低吼声显然吓到了面前的少女，她拿着面具的小手颤抖的频率明显地加快了，
“伊、伊莎……”
嘶哑的喉咙里挤出的仿佛铁器互相摩擦的声音的字节组成的词组却让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想起了那个即便已经坠落深渊，但仍然希求着光芒的男人的名字，
“你、你是修先生……”
黑色的野兽没有理会伊莎贝拉的疑问，只是用着自己嘶哑的嗓音说下去，
“伊莎……快跑……”
“去死！”
然而身后的那个怪物却并没有就此罢休，
已经彻底失去了形状的它再度伸出了几条触手，像是发了狂的奴隶主鞭笞着奴隶一样抽打着这个阻挡在它面前的家伙。
“去死去死去死！”
它的力道大的惊人，仅仅因为只是触手高速挥动产生的风压都足够将伊莎贝拉的身体给切个粉碎！
可即便这样，挡在伊莎贝拉面前的修依旧没有动一步，甚至一点摇晃，只是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将伊莎贝拉牢牢地护住，
“快跑……不要……”
“无知的盗贼，试图忤逆命运的愚者，此为汝等应受之罚……”
三条触手互相缠绕起来，逐渐聚合成一条扁平而又细长的形状，那是一把长度超过二十米的单刃剑，纯粹的漆黑比起任何颜色都还要来的让人容易想起死神的镰刀，似乎就是为了处刑眼前的修而专门打造的处决之刃！
“施以叛逆者断罪之刃！！”
高举的利刃瞬间落下，为判决的罪人带来死亡的宣告……
“不要！！！”
但是，没人会乖乖接受这样的判决，
修不会，伊莎小姐也不会，而伊莎贝拉更加不会！
她刚刚答应了伊莎小姐要唤醒修，更明白了修留在这里的理由，知道这短短一个星期所发生的事都是因为一个美丽却又令人心伤的误会后，伊莎贝拉就更加没法接受那个傻瓜迎来这样的结局了！
所以比起思考，伊莎贝拉的身体先动了起来，
伊莎小姐曾经说过她的力量可以保护我不受那个怪物的侵害，那么现在……
看着即将朝着自己落下的黑色刀刃，伊莎贝拉举起了只比自己手掌大点的面具，
这份力量也一定能够保护好修先生了吧！！
“伊莎小姐！！”
刹那间，缕缕光芒从面具中散开，似乎是听到了伊莎贝拉的呼唤，沉默许久的面具里终于再度传来了伊莎的声音，伴随着这个低声的话语，
“其光辉如此……庇佑万物……”
蕴含在面具中的力量化作了一座坚不可摧的钟鼎罩住了伊莎贝拉以及身后的修，挡住了落下的处决之刃，沉重而又响亮的爆鸣声在如此的对撞中炸开。
“呀啊啊！”
强烈的冲击波直接掀飞了伊莎贝拉的身体，这个瘦弱的少女就好像一团被暴风卷起的纸片一样向后飞去，
“你？！你怎么可能？！你明明……”
至于那个的怪物，那个由类似液体构成的躯体居然震颤了起来，似乎是对于伊莎的突然出现感到了不敢相信甚至是……类似在害怕，
这个家伙第一次出现了畏缩的模样！
“我明明已经彻底遮蔽了你的感知，甚至干涉了你的力量，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
“确实，你确实做到了……”
伊莎看着面前的黑色刀刃，在右手处逐渐凝聚出一团光团，
“你的力量……变强了？！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比之前更加强了？！你做了什么？！”
黑色的“烂泥”看着伊莎掌心处的光球，它能感受到蕴含在那个光球里蕴含的力量完全不同于之前，硬要比喻的话，就好比残烛之光与烈日之辉一般差距！
“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是仅仅依靠着过去残留着的力量的我或许确实难以抵抗……”
伊莎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的伊莎贝拉，似乎还没缓过刚才那样的冲击而显得有些晕乎。
“但是她的声音、她的愿望，是她一心想要保护某人的心意才给予了我这份力量！仅仅是残渣的你又怎么可能会理解……”
伊莎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握在手中的光团开始飞速旋转形成一条光环，
“揭开掩盖虚假的面纱……”
光环越转越快，越飞越高逐渐越过伊莎的头顶，就好像飞速旋转的电锯一样，周围空白的空间更像是被锯过的木屑飞散开来，露出了隐藏在其后的无尽黑暗。但是比起自己的力量被打破，眼前似乎确实有着更加让它恼火的东西，
“司掌裁决之人已至……”那就是眼前的人所施展出的奇迹，在如此黑暗中却依旧闪耀着的无尽光芒！
“你、你！你竟然……闭嘴！闭嘴！给我闭嘴！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假货！”
和这黑暗完全混为了一体的怪物咆哮着，这个诡异而又嘶哑的声音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似乎骤然提升了不少威力，但是，在这光环之下这鬼神一般的嘶吼瞬间荡然无存，只有那越发耀眼的光辉在不断闪耀，直到这一刻，光芒到达了极点！
“给予罪人无尽之牢狱！！”
随着伊莎的宣告，光环骤然落下将那个怪物围在其中，
“你……你这个亵渎吾主的假货……你竟敢……竟敢……”
被这层层光芒禁锢在其中的怪物口吐着愤怒却又错乱的话语，就好比被架起的疯子一样在胡乱挣扎着，烂透了的身躯不断地撞击着这光环所化作的监狱，但也只是重复着被打碎，然后重组这样无聊的过程而已。
“结束了，忠诚的智者……”
看着眼前不断被压缩着的黑色躯体，伊莎隔空的右手缓缓握成了拳头，而在这个动作的牵引下，囚禁着被称为“智者”的怪物的光牢瞬间化作了一个指头大小的光球，落回到了伊莎的手掌，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身影飘到了伊莎的旁边。
如同盔甲一般包裹着他的身躯的黑暗已然脱落，就连被面具遮盖的右脸都直接暴露在外，
终于缓过来的伊莎贝拉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或许是因为常年带着面具，所以他右脸的肤色比起左脸明显的白了许多，也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右眼的空洞才会更加的显眼，黑暗、虚无、深不见底，就好像无尽的黑暗深渊一样，
“……修先生的眼睛……”
“是时候让这一切恢复了……”
伊莎一手抬起修的后脑勺，一手则是缓缓地将那颗光球注入了修的右眼，而作为伊莎宿体的面具也是在感受到了伊莎的动作之后自动落回到了修的右脸上，
而与此同时，周围这黑暗的空间就此开始破碎，像是飞舞的树叶一样飘落下来的碎片似乎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吸引，径直透过面具流进了修的右眼。而在这不断清晰起来的现实里，伊莎身上的光芒却是越来越暗淡下去，身形更是变得虚幻模糊起来，就算是普通人都能看出来她正在逐渐消失，
“伊莎小姐……您这是……”
“现在的我……只不过是残留着的一部分力量罢了……如今使命完成，我自然也该继续沉睡，只是……”
“等等啊！至少等到修先生醒来那一刻，至少让他再见到你一面不行吗？！明明……他是这么地思念着您……不是吗……”
明明经历了那么多，即便被那样的黑暗吞噬都不曾忘记那个曾经拯救自己的名字，
可是到头来，就连再见自己思念之人一面这么渺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吗……
“………………谢谢……”
“唉？为什么……”
沉默许久之后的回答显得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意外的是，伊莎那看不清模样的面孔似乎……在微笑一样……
“谢谢你能这么关心着修，为他考虑……你说的没错，伊莎贝拉……虽然身处沉睡，但是我还是能够察觉到一点修的心愿……”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
伊莎摇了摇自己已经变得近乎透明的脑袋，
“现在的我，只是过去残留下来的碎片，一个名为伊莎的影子而已，但是修不一样，如果只是一直低着头追寻着过去的影子的话，那么他又怎么会注意到头顶上的太阳呢……”
仅剩的碎片正在落下，留给两人的时间似乎已经所剩无几了，伊莎逐渐化成光点的身躯似乎也说明了这点，
“伊莎贝拉，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我……能知道那是什么事吗？”
“当然……”
于是，伊莎缓缓地开启了自己的双唇，将自己消散前最后的愿望托付给了眼前这个不久前还是一位普通厨娘的少女。只不过对于伊莎贝拉来说，这个愿望的内容或许实在有些超出她的意料，
“谢谢……”
回过神来，伊莎的身影已经彻底不见了，但即便是伊莎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周围的空间已经恢复正常的时候，伊莎贝拉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修却是陷入了久久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