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谜（11）
我立即派人封锁延禧宫，尤其是要控制住惠妃。
这个证据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难道真凶就在我身边？
可如果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为什么之前贵妃没有查出来？又为什么玄烨没有沿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
贵妃或许是经验不足造成的疏忽，但玄烨是绝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
所以我让金昌裕再将这染料检查一遍，会不会是在细节上出现了错漏？
金昌裕道：“要真说有什么问题，也只能是这染料太新了。但小公主中毒案也刚发生不久，所以还是很难推断究竟谁先谁后。”
如果这盒染料是在小公主中毒案发生后制成，那么即便它有夹竹桃汁液，恐怕也不能说明什么。至多可以追问惠妃以前的染料中是否也有……但惠妃绝对会一口否定，而在她否定后，我们也无计可施。
以为开朗的局面顿时又陷入了泥沼。
我本想将此事查明后再禀报玄烨，但既然几条线索都断了，恐怕要彻底查清也非这一朝一夕之事了，为了不让玄烨心急，我于是将我查出来的这些东西和一些推断都写成了折子递上去，同时也问他要不要提审惠妃？我固然可以直接将她带来，但我不想这么霸道，我们都是后宫的妃嫔，平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翌日，隆科多带着玄烨的回话回来了。玄烨的回话仍旧只有“知道了”三个字，这倒是他一贯的风格，只是我却难免有些无助。隆科多补充道：“皇上的意思就是让姐姐自行做主，若姐姐想把惠妃带过来，那我现在就去拿人。”
“不急。”我让秋云收好玄烨的回复，又陷入了沉思。
隆科多走到我身边，低声道：“父亲也带着人在外面查呢，只是额娘无法进宫，没办法直接帮着姐姐。不如……不如以后就由我来传递消息？彼此照应也容易些。”
“你现在不就是在传递消息吗？”我笑着反问，“不过你要做的第一件事，还是保护好承乾宫和景仁宫的安全，千万不要让我们自己卷进去。”
“那是当然。”隆科多点点头。
不得不说男子还是自在些，至少隆科多可以往来于紫禁城和佟府之间……
等等！
往来？
对啊！
宫中又没有夹竹桃，那这些夹竹桃汁液就只能是从宫外来的呀！
或许可以顺着这个方向查一查？查一查惠妃的母族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染料？
如果这些染料就是他们做的，那么这夹竹桃汁液也只能是他们放进去的，那么惠妃就绝对不是无辜的。可如果这些染料是他们买的，或者是别人委托他们赠给惠妃的，那么这个“别人”才有可能是真凶！
我立即将我的意思告诉了隆科多，隆科多听后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连忙带着人出去查了。
隆科多刚走，魏珠儿就回来了。魏珠儿带着小太监们连夜又将永和宫搜了一遍，这回的搜查指向性明确，所以最后的收获也颇为令我震惊！如果这些都是第一次发现，而非是凶手在几次搜查后才动手的话……那之前的搜查也太不仔细了！这些重要的线索竟然都被无视了！
魏珠儿在永和宫的库房里发现了一个破碎的坛子，这个坛子被埋在地下，但由于案发时间不长，所以泥土松动的痕迹很明显，而且这东西埋得越深，泥土翻动的痕迹就越难被掩藏。
魏珠儿将那些碎瓷片摆在桌子上，根据碎瓷片的颜色判断，这应该曾经是个蓝色的瓶子，但现在却被人打碎了。
秋云递上了一个帕子，她怕我割到手。
然而魏珠儿却根本就没有让我用手碰的意思，他见我观察得差不多了，便主动将这些碎瓷片都翻了个身——有些碎瓷片是平平无奇的白色，而有些却已经变成了黑色的！
这显然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说的更准确些，应当是这个瓶子的内壁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所以发生在这个瓶子身上的事儿也就显而易见了：有人将烧着的东西投放到了这个瓶子内，在那个东西完全化为灰烬后，那个人就打碎了这个瓶子，并且将其深埋地下。
既然能烧、能砸、能埋，那就说明当时四周无人，真凶不必担心发出声音会引来人，同时时间也非常充足，不然他不可能会埋得那么深。
可是自从小公主中毒后，整个永和宫都被围了起来，怎么可能有人、有时间去做这些事呢？
还是说早在案发之前，他就已经完成了这全部的事儿？
但又为什么泥土翻动的痕迹会那么新，新到魏珠儿一次就能发现？
这个事情中有太多矛盾的地方了。
而且更让我深受打击的是，魏珠儿并没有搜到乳母的那件衣裳！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并没有直接证据，所有的一切又都变回了猜测。
这个瓶子可以是烧那件衣裳的，但也可以是烧别的东西的，甚至可能只是一张废纸……
我叹口气，感到头隐隐地有些痛。
这些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查案难，心里的感受更是难。
我问道：“隆科多呢？他查的怎么样了？”
魏珠儿示意小太监们将那些碎瓷片收好，他自己则答道：“三爷还领着人在外头查呢。娘娘，要不要把这些个碎瓷片都拼起来？或者直接让内务府查查这是个什么瓶子？”
“也好。”我挥挥手，心里却没抱多大的希望。
隆科多是我歇晌过后才带来的消息，他说那些染料确实不是惠妃母族自制的，惠妃母族是掌管兵器卤簿相关文书的，与染料制作可以说是毫无关系。不过这些染料也不是别人送的，而只是他们在街上买的，隆科多派人去找那个摊贩，但早已找不到了。
线索又断了。
梁九功也从内务府传过话来，那个瓶子确实是从内务府出去的，但它并没有被赏给永和宫，而是被赏给了延禧宫！
又是惠妃！
线索接连指向惠妃，又接连断掉，我不禁有了个新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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