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摊牌
楚轩坐在桌前看着这个披头散发的青年,他中午时只看了一会三子练功,觉得无聊便带着牧语晴出门了,本想逛逛这青州城,毕竟入城已经好几天了都没有出过门,难免有些发闷,可是他刚走到街上没一会便冲出来一个神经兮兮的人抱着他的腿就不撒手了,他本以为这人是个疯子,可这个人说话却又不像是个疯子,为了不在街上被人当猴一样围观,只好带着这个青年回了府,这人一回府就喊饿,楚轩喊清音给他拿了些中午吃剩的饭菜,正想问问这人是从哪里来的,可眼前这人看到饭菜便双眼放光,扑在桌前狼吞虎咽,压根没给楚轩说话的机会。
“这位兄弟,咱们见过吗?”好不容易等张轩洋吃完,楚轩方才开口说道,说实话他被张轩洋的吃像吓到了,哪怕是三子也比他的吃像文雅太多了。
“没见过。”张轩洋倒是很干脆,可楚轩却不淡定了。
“那你为什么叫我表哥。”
“我师傅说过,要是饿极了又找不到吃的,就找街上穿得好看的叫表哥,就有饭吃了,而你是那条街上衣服最好看的,我就找你了啊。”
“请问你师傅是?”楚轩听完张轩洋话后面色古怪,但是他没有发脾气,不过一顿饭而已,还是剩的,还不至于让咱发脾气,而张轩洋听到楚轩的寻问后将头低了下去,眼眶一红眼泪便涌出了眼眶,他终于憋不住哭了出来,自从他下山后徒步走了整整一个月才走到了青州,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原本唾手可得的野物也变得稀少,有的时候他甚至两三天才能捉到一只野鸡,好不容易到了青州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迷迷糊糊的随着入城的队伍进了城,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做些什么,直到饿得不行了想起来师傅的话,正巧楚轩经过他的面前,于是才发生了上面的事。
楚轩见到这名男子忽然低头抽泣,也是有些无奈,我只是问了下你师傅是谁,兄弟你咋就哭了。
“我师傅死了。”只听张轩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道。
“那你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
“你是从哪里来的?”
“天泉山。”
“天泉山是哪儿”
“公子,天泉山地处广陵省境内。”
听到楚轩的询问,张轩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反而是楚轩身后的牧语晴替他答道。
当张轩洋磕磕绊绊的向楚轩讲完自己的来历,楚轩这才恍然大悟,不仅也有些钦佩张轩洋的毅力,翻山越岭的走了一个月,只知道大概方向,中间隔了千余里,这都能找到青州,实在是个人才,尤其是听到张轩洋和陆长空二人这些年一直靠着打猎为生,想到自己和三子刚刚结识之时,二人不也是在城外的山上靠着打猎为生,不由心生感慨。
“张兄弟,那你可知你要找的人是谁?”
“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要找的人姓什么吗?”
“不知道!”
楚轩有些头痛,他有心帮这张轩洋,可是这张轩洋貌似除了他师父,就谁也不认识了,除了他和师父的事情说得还算流利,问他别的要么是不说话,要么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饶是楚轩也是有心无力。
“那你日后有何打算。”楚轩放弃了,他甚至有心给这张轩洋几十文钱打发他走了,至于为什么给钱,当然是楚轩那点微弱的同情心泛滥了。
“跟着你。”
“跟着我?”
楚轩声音颇大,把身后的牧语晴吓了一跳,也吓得张轩洋一个哆嗦,楚轩发现自己声音确实有些大,便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道:“兄弟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是我也是在是有心无力,你看要不我私人赞助你一百文钱,你去外面看看有谁能帮你?”
楚轩无奈地说道,他身边跟着牧语晴二人已经让他颇为头痛了,每日开销不小,起码要七八十文钱,他现在家当也就是今天卖给石广义的那副字赚了一百两银子,虽说卖字赚钱,可也得有人买不是,所以他现在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开个小店,这也是他今天上街的原因,他虽然有点小小的善心,可也不会收留这个张轩洋的,毕竟这天下的可怜人多了去了,要是都说跟着自己,我哪有那么多钱养你们。
话音刚落,张轩洋刚要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进来的二人给打断了。
“楚兄,这位是?”周自允带着司空明旭进了厅内,他的脸色有点不好,带着一脸阴郁,而身后的司空明旭看了一眼张轩洋,双目一紧,两眼死死盯住这个张轩洋。
“我在外面逛街,捡的。”楚轩有些不以为意,他甚至连头都没回,当然也没看见司空明旭的异样。
周自允则并未多问,若有所思的看了张轩洋一眼,跟楚轩行了个礼后就离开了,而司空明旭深深地望了张轩洋一眼,也随着自己主子离开了。
等二人出屋以后张轩洋才抬起头对着楚轩说道:“那个人很厉害。”
“谁厉害?”楚轩有些不明所以,而张轩洋似是有些焦急,双手胡乱地比划着:“就是刚刚进来的那个,身后的那个。”
“公子,他说的是周公子的护卫,司空公子。”牧语晴看张轩洋说话实在是混乱,有些看不下去,便替他回答道。
其实这也不能怪张轩洋,他从小便被陆长空拐走,说实在的,见过的生人屈指可数,加上他大了点后便带着陆长空住在山中,偶尔见人也是下山用猎物替陆长空换些酒喝,所以这也就导致了张轩洋不会和旁人沟通的问题,说白了就是怕生,习惯了就好了。
楚轩听完牧语晴的解释若有所思,心中一动便问道:“那你和他,你们两个谁厉害。”
牧语晴见楚轩换了副面孔,脸上又挂起了熟悉的笑容,笑得牧语晴心里发寒,“我比他厉害一点。”张轩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回答了楚轩的问题,而楚轩眼睛一亮便兴冲冲地继续问道:“那你要是和他打架的话,你会不会赢。”
“他,打不过我。”张轩洋依旧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住已经破了好几个洞的衣角。
“语晴,你给这位兄弟在院里安排个住处,顺便让三子带他洗个澡换身衣服,我等下就回。”楚轩眼睛简直要放光了,忙不迭的吩咐牧语晴安顿好张轩洋,楚轩心中想的没错,这张轩洋可能就是从小在山中长大的隐士高人,在他眼中那日赵思年他们都已经很厉害了,司空明旭作为他们的头子肯定更厉害,虽然他从未见司空明旭出过手,现在张轩洋居然说司空明旭打不过他,楚轩心中自然有了收留的打算,这简直是个王牌保镖啊,要是能把这张轩洋收留下来,以后即便是周自允走了,吕博瀚再来找麻烦咱也不怕了呀。
说完便转身出了屋,朝着周自允的书房走去。
而周自允则在书房中皱着眉头望着桌上的一只剑杆,箭头已经断掉,正是被司空明旭一刀斩断,当时他带着司空明旭正要出门,起因是探事司的探子传来消息,在城东发现了一处正平会窝点,所以周自允听到消息当即便想赶过去,结果一只脚还未迈出,远处便射来一只袖箭,还好司空明旭眼疾手快,拔刀便斩了过去,而暗处的护卫则是立刻冲出将周自允围了起来,另一些人则是朝着刺客追了过去,这是一个信号,周自允心思敏锐,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而且对方既然敢行刺,定然是有了充足的准备和计划,而哪处窝点很可能是正平会贼人放出来的烟雾弹,可是任周自允百般思索,依旧是想不明白正平会将有怎样的动作。
“不能再等了,马上通知赵思年,让他找吕志虎调出一万人马,搜城!”其实这是迫不得已的办法,根据皇城司掌握的消息,正平会大部分高层都在这青州城中藏匿,若是能在不闹出太大动静的情况下将这些人全部抓获是极好的,可奈何这些贼人太过狡猾,他们追查了将近十余天仍然没有半点线索,现在好不容易有些线索,自己还被行刺了,那定然是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青州城人口二十余万,要是还像现在这样一点点的追查下去还不知道要多久,况且周自允眼角一直在跳,他觉得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得不作出这个决定,尽管会惹民怨,可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青州城防军只有一万五,其中还有着六千后勤,都是一些老弱,根本无任何战斗力,若是搜城光凭剩余的九千人马不足以控制住城内的数十万民众,况且还不知暗处有着正平会的多少人马,按照周自允所想若正平会高层都在城中的话,人数恐不会低于五千,而且定然还会有着很多武学高手,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向驻扎在风登的江南军借兵。
“周兄,这是?”楚轩一进书房便看见周自允脸色不对,而站在他身边的司空明旭也是低头不语,气氛有些诡异。
“楚兄,有事么?”周自允想得头痛,见楚轩进来索性不想了,于是开口问道。
楚轩见到桌上那只袖箭,怎会不知发生了什么,于是并未回答周自允,反而开口问询:“周兄你不会被人刺杀了吧。”
周自允听闻楚轩所言,苦笑一声道:“楚兄果然心思敏锐。”
“周兄你到底是来青州做什么的,我怎么总感觉你有事情瞒着我。”楚轩则联想起来周自允的身份,顿时心中生疑,若是真如周自允所说来青州游玩,又怎会遇刺。
周自允见楚轩面露疑色,想到若是调兵搜城定然是瞒不过楚轩的,又想到以楚轩之才没准可以帮他参考一番,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周自允也深知了楚轩为人,并不担心泄密,索性便不瞒了,将自己身份和自己身上的任务和盘托出。
“周兄你真是……”楚轩听完周自允所言,面露苦涩的无奈道,他没想到周自允居然来头这么大,又听周自允口中的那什么正平会,不由心中微叹,竟不知如何是好。
“楚兄,我也不是有意要隐瞒与你,实在是小弟不知如何和你解释。”
“那你前日非要邀我上船是为何。”
“不瞒楚兄,我本想这你二人是这青州本地人士,若是正平会想要谋反,定然会在民间散播谣言,于是便想借着机会问询一二,若是那船上真有正平会的人,也好为我打些掩护。”
楚轩见周自允语气极为真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摆了摆手不再言语,心中也打消了让司空明旭和张轩洋比试一番的心思。
“楚兄?”周自允见楚轩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
“...周..殿下,我觉得您换个称呼吧,以你的身份叫我一声楚兄,我还真不敢答应。”楚轩无奈道,其实通过三子和牧语晴楚轩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了,深知这个世界的规矩,他本就是想赚点小钱逍遥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压根没想过去做什么主角,说到底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一个小人物而已。
“你我平辈论交,本就不该在乎这些虚礼,我愿意称你为一声楚兄,你无需有什么别的想法。”周自允似是将楚轩的想法看穿,语重心长的安慰道。
“周..周兄,那你想让我做些什么。”楚轩稍显犹豫,还是准备走一步看一步吧,多说无益,并且他也不是一个很在乎身份层次的人。
“楚兄,不瞒你说,我们前些日子已经查到这正平会贼首此刻就藏身在这青州城内,可是一直苦寻无果,还望楚兄帮小弟出一条良策。”
“你就那么确定我有办法?”楚轩有些诧异。
“楚兄身怀八斗之才,我相信楚兄。”
楚轩听完周自允之言就知道躲不过去了,于是让周自允将这正平会的前因后果与他细说一番,在听完之后便也随着周自允坐在凳上苦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