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

平息

自唐亡,天下晓得,武人势大,必会反叛,都要坐一坐那个皇帝,乱世开启,诸国便都重用文人,武人起家,文人治国,虽不盛,但可持久。

即便新宋近些年来也是如此,文人水涨船高,朝中任职,便大都文人掌权,以防异心。

不杀文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规矩,没有明确的典律规定,每一个王朝都是暗自遵循,即使文人有过,也没有杀头的先例。

今南唐皇帝李璟要杀方泰,这才是苏老先生前来劝诫的缘由,一旦方泰在南唐被杀,南唐文人信条便将一触崩塌,那时,国将不国,朝将不朝。

…………

如今太子李从睿面色如土,跪在地上僵硬十分,老师方泰今日大放厥词,已经不是惹得父皇不快了,而是大逆不道了。

“父皇,吾师在大狱里关的糊涂了,他糊涂了啊!他方才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有意的,是糊涂了啊!父皇……”太子实在什么找出什么理由来解释方泰的那一番话,这“糊涂”二字怕是连小孩子也不相信,可即使这般,方泰依旧是他老师,人,他还是要救的。

“糊涂?你说他糊涂,朕瞧着你也跟着糊涂了吧!拜什么人不好,非得拜一个大逆不道,一个穷酸庸儒为师!”李璟踏着步子,急急上前而来,弯着身子,指着太子的鼻子骂道。

“老朽说了,老朽不是庸儒!陛下再三侮辱,是叫人蒙了心了吗?”方泰年迈的身子看起来飘摇不已,一个读书人的气节和骨气,他还是要的,即使是李璟,也不能侮辱他。

“先前,只是误了太子,如今,是欺君,是大逆不道,你这庸儒!”李璟偏头,恶狠狠地瞪着方泰,在这大殿之上,还没有敢和他这么说话。

“昏君!”

满殿愕然,无不呆滞,他终于还是说出了两个字,固执,像泥坑里的石头一样。

李璟也怔了好大一会儿,眼睛如铜铃一般大小,只出现在史书上的二字,没想到也加在了他的身上来。

“来人,拿刀!”

殿外羽林不敢稍慢,解下腰间佩刀,小跑着双手奉上。

“朕今日便要亲手斩了你这个庸儒!”

刀出鞘,寒光闪过,众人哗然,呆若母鸡,愣在当场。

…………

离的最近的太子,满脸鲜血,看着那个血淋淋的头颅滚在自己脚下,浑身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而后晕了过去,倒在了血泊之中。

刀刃鲜血滴淌,那个帝王,那个狠心的帝王在太极殿斩杀了一名庸儒。

“昏君!”

下意识的,李璟又举起了屠刀,只是这一次,他稍稍迟疑了半分,终究还是挥了下去,他的君威,不由任何人来挑战,即使是苏老先生,那一代大儒。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刀挥下的那一刻,被人给拦了,那还穿着便服的燕王李景遂匆匆上了前,夺下了李璟手中的刀,那把带血的刀。

“不可!”李景遂挡在李璟身前,制止道。

瞧着李景遂前来,李璟方才稍稍恢复了些神智,拖着沉重的身子和悸动不安的心,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龙椅上。

“拖下去埋了,将太子也好生照养,切不可让储君出了什么变故!”李景遂吩咐了几句,既然他来了,这里便是都听他的话了。

只简单的几句话,门外羽林便将殿上方泰尸首收敛,内官将昏过去的太子抬了出去,只留下那一滩血迹。

“先生也回吧!没事了!”

苏老先生抬眼瞧了李景遂,冷笑了几声“再不复当年唐时繁华,一切烟云缭花乱,只叫人做了空!”

没叫人扶,老先生拄着自己的杖,一摇一晃地出了宫,李景遂不放心,还是派了几个内官跟着。

老先生走后,殿内就平静了下来,内阁的几位老大人纷纷借故离去,李景遂也没拦,毕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事与他们沾不上什么干系。

等人都走后,李景遂方才舒了一口气,只感叹自己来迟了一步,要不然方泰也不会死。

“朕错了吗?”

“错了!”

也只有李景遂敢这么说了,李璟听罢,缓缓地摇了摇头,叹了几口气,“交给你了,朕乏了,去歇息了!”

“好,皇兄慢些,注意身子!”

“嗯……”李璟随意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在几个太监的搀扶下缓缓地离开了太极殿。

现在,殿里就只剩下李景遂一人了,李景遂瞧了瞧地上的那滩血,掩了掩口鼻,看来这地板也该全部换了。

…………

雨还未歇,李双双在铺子里等来了老先生,是被几个人扶着下了马车,脸色很是不好,和他说话,老先生也是没理,一头钻进了自己家里。

李双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希望雨快些停了,好让她去市集买些桌子,凳子,再然后铺子便可以开张了。

今日连同着熊大熊二也歇了下来,少爷正在教他们写字,李双双最是不喜欢写字,所以逃了出来,在铺子里看雨。

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想的,教熊大熊二写字,两个人握笔时像是握着刀,恨不得将纸都给戳破了,熊二还好些,写的还能看,熊大简直一窍不通,只喜欢在纸上乱画着,自称一派,前些年还作画拿去长安街上卖了,很显然,没有人愿意买他的画,只有柔嘉愿意,还出了很高的价钱。

因为这个,熊大极其喜欢画画,每每都拿给柔嘉去看,加起来也有上百幅了,卖出了不少银钱,说起来,熊大很是有钱,就是不知藏在哪里了!

李双双就是喜欢瞎想事情,现在也一样,站在铺子里,心不在焉地看着雨,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

闽国二皇子近些日子很忙,确切地来说很是烦闷,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金启明,自从摊上了金启明,他是这里不顺,那里也不顺。

本是在金陵为质,也不太好惹是生非,一直在金陵看看景,参加一下诗会,郊游一类的事情,对待旁人也极是客气,金陵皇室也好,对他也是极好,前些日子方才邀请他参加了中秋宴会,那可是盛会,南唐贵人们的宴会,连同邀请的还有吴越太子,那个有些诗才的年轻公子哥。

平日里喜欢喝酒,喜欢听曲,别的就没有什么爱好的,虽说为质,但生活还过得去,要比闽国还好些,毕竟闽国靠海,多雨季,也繁盛不起来,比吴越还要低一头。

只是近些日子,实在不顺,瞧着金启明可怜,又是闽国人士,便好心收留了他,陪他到平安县衙告状,却被那芝麻官大小的县老爷给“请”了出来,那日街上人很多,实在丢脸。

原想着金陵好,出了这般意外,方才发觉自己只是个外乡人而已,想想也真是好笑,在金陵人眼中,他闽国算是乡下来的吧,之前种种,也都是可怜吧!

越想越烦闷,喝了几盏酒,再加上金启明在耳边叨扰了几句,“咱们都是外乡人,这金陵百姓都比咱们要高些,不过是长安来的蛮人,竟然也欺负到我们头上!”

“谁说的,本王好歹也是一国皇子,岂容贱民糟蹋,明日便找他们算账!”二皇子再饮了一盏酒,指着金启明的鼻子说道。

“官差都不管,我们去了,还不是要被扔进河里!”

“官差……有捞什子用,咱们去黑市雇几个恶霸,教训教训那长安蛮子!”

“好,二皇子这个办法好,真是好……我再给你斟满酒!”

“金启明,这……次,你得一定要争口气……我……”还没说完话,他便醉了,趴在了桌子上。

金启明也仰着,也不斟酒了,人都醉了,也不需要演给谁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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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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