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些情,欠不得,也还不起
早上醒来,申姜回了趟住的地方,洗了个澡换身衣服,便往医院赶。
提着早餐进病房,发现隔壁病床的床头卡又换了新名字,像是已经习惯了,申姜脸上并没什么表情,将早餐放下提着开水瓶去打开水。
只是等待母亲醒来的空隙,她还是忍不住皱眉,最近身体好了一些母亲便不让请护工说是浪费钱,但她实在是不放心,之前一直是拜托隔壁床的小姑娘,这会又换了人,也不知对方家属性格怎么样,好不好打交道。
徐玉娥睁开眼醒来,就瞧见申姜眉心皱得都能夹死只虫子,伸手替她抚平,“想什么呢,一大早上的眉毛就皱在了一起?”
那暖人手心将想事的申姜思绪拉回,她无比贪恋地蹭了一会,才将它放进热烘烘的被窝里,“没想什么,就是在想还有两个月不到就过年了,今年我们在哪过。”
“你想在哪过?”徐玉娥笑着问赖在她身上的申姜。
“我想回B市。”
哪里过年她真的不在乎,在乎的是如果医生说能回B市的话,那就说明母亲的身体有所好转,不用再住院了。
“那我努力一点,争取快点好起来,今年回咱自己家过年。”
“嗯,我们一起努力。”
徐玉娥眸光眺望着窗外的枯枝,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申姜的发顶,回了一个很轻的“好”字。
这声好里带着很多的不确定。去年的她也是这样乐观,最终还是在医院里过的除夕,可又不忍心让申姜失望。
见时间差不多了,申姜坐直身体,替徐玉娥提了提被子,再次看了一眼隔壁放了东西却没人的空床,问道:“隔壁床起这么早?”
徐玉娥往申姜嘴巴里塞了一口包子才道:“老人家上了年纪睡不着,就让老伴推着轮椅下楼走走。”
“这样啊,那大爷人怎样?”
申姜想问什么,徐玉娥自然知道,这次和以往不同,隔壁床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很不容易,不得不与她强调,“我现在一个人可以,你别老是麻烦别人。”
得,她家徐女士现在哪怕她只是转个眼珠子都能猜到她想干嘛。
算了,也不急于今天,回头等相互熟悉了,不麻烦人家留个电话号码也是好的,万一有什么事她可以及时赶到医院。
“那妈,我先去上班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见她急急忙忙的,徐玉娥坐了起来,“慢点,路上小心,安全第一。”
“知道了,”亲了一口徐玉娥脸颊,申姜朝她摆了摆手,“明天见。”
徐玉娥同样朝她伸手,笑容柔软,“明天见。”
只是,等她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徐玉娥唇角的笑慢慢收了起来,掀开被子穿好拖鞋下床,踱步来到窗户前,双手趴在玻璃上望着不过一会便出现在医院门口的申姜,楼下的她冷得直跺脚,双手合在一起哈气。
看着看着,徐玉娥泪水忍不住充满眼眶,好一会,直到呼出的热气模糊了面前的玻璃和视线,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才重新回到床上躺好,低垂着头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连着泪水一起。
晚上从饭店出来接到季岩的电话,申姜有些意外他会来A市,一听他说想来看她,还要等她下班一起吃个饭,吓得她随便找个理由给搪塞过去了。
她把这事跟来酒吧的盛以凡说了,这家伙笑了都快一晚上了。
转了一圈回来,一瓶酒都没卖出去,见她还在笑,申姜啪地将托盘往吧台上一放,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我说,有这么好笑吗?”
盛以凡放下手中的酒杯,将手搭在申姜肩膀上,“不是好笑,我只是觉得季岩那家伙真够倒霉的,怎么就喜欢上你了。”
“……”这叫什么话,喜欢她就很倒霉吗?
“都追了两年,你这石头般的心就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够硬的啊。”
听盛以凡这话,调酒小哥都笑了。
呵呵呵,瞥了一眼小哥,申姜抖掉盛以凡放在肩上的手,伸手捏了捏她不知道堆了多少层粉的脸,“盛以凡,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
往申姜脸上啵了一口,盛以凡笑着道:“夸你呢,没听出来吗?”
请原谅,她还真没听出来,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和唇印,手指往她裙子上蹭。
见申姜端着托盘要走,盛以凡赶紧伸手拉住,夺过她手里的托盘,“今晚你的酒我买了,你就负责陪我坐着聊会天。”
卖酒可以,聊会天嘛,申姜靠在吧台上,抠了抠手指又吹了吹,“在我这陪坐陪聊可是按小时计费的。”
盛以凡气笑了,抬手就给了她肩膀一巴掌,“我说,你还跟我来劲了啊!”
接过她手里的酒杯,申姜跟着笑,“好了不闹了,说吧聊啥,聊人生还是聊感情?”
盛以凡手里也拿着酒杯,肩膀往她那边蹭了蹭,并排以同样的姿势靠着,不时用眸光扫向舞池中央,“先聊你的那个季岩,说真的,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他?”
“我们只是朋友。”
盛以凡再次替季岩默哀,“你把他当朋友,可是人家把你当女朋友追。”
抿了一口酒,申姜手指摩挲着高脚杯底座,难得放松,身子斜斜地靠着,“你知道的,我现在的情况,没有多余时间去考虑这些事。”
就连睡觉都没时间的人,考虑爱情,无疑是奢侈的。
况且有些情欠不得,她也还不起。
“如果……对象换成梁京墨呢?”
手指停顿了一秒,申姜低垂着眸,看着杯子里的酒,眸中隐晦不明的深色并没有让任何人看见,笑着将杯中剩下的酒仰头一口喝掉,偏头看盛以凡,“现在换谁都一样,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能有什么好说了,最近在参加一个歌唱节目。”
盛以凡收回短暂停留在某处的目光,喝着酒掩盖下心中的情绪。
没什么,这么多年的朋友可不是白做的。
某人的一双眼睛从进酒吧开始就往冯成周坐的位置看,那叫一个频繁。还有,平时不怎么在意穿着随性惯的人,把化妆品就是催老剂挂在嘴边的人,每次来酒吧捯饬的不要太漂亮,跟仙女下凡似的,没什么好说的,骗谁呢!
“算了,既然你没什么好说的,看来昨天那谁跟谁有说有笑的也不重要了。”
警钟敲响,盛以凡立即转头看申姜,“你说他跟谁有说有笑的?”
“你不是说没什么好说的吗?”
揪住申姜的衣领,盛以凡一脸凶狠,哪还有半点的淑女样子,“快告诉我。”
“你再不放开我,白装了这么久啊。”
听这话,盛以凡下意识往冯成周所在方向看去,见他正跟人说这话没有看过来,瞬间松了口气,放开了申姜,理了理头发和裙子,改为了拿胳膊夹她脖子,“废话也不多说,就是你想的那样,说,他跟谁眉来眼去的。”
“好像是个什么唱片公司的经纪人,不过全程基本都是那女的在说话,依我看她想挖人是假,看上咱老板美色倒是真。”
“多大年纪?”
“只能说风韵犹存。”
嗯,保养的也很好,还有满脸的玻尿酸。
“很好,继续给我盯着。”
盛以凡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年轻的小姑娘才是劲敌,这老太太的别管风韵犹不犹存,估摸着冯成周也下不去口,于是放开了钳制申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