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绝望
“当时你就该迟去一会儿,那孩子肯定就没了!”
“当时你就该迟去一会儿,那孩子肯定就没了!”
“当时你就该迟去一会儿,那孩子肯定就没了!”
“就没了!没了!没了!”
原来,一切是这样的。
肖家宜坐在“摘星揽月”的外间圆桌边,头脑异常的冷静,原来这就是他之前不够伤痛的原因,原来他早就安排好船上的那一幕了。
怪不得那天她怎么说他都不去,叮嘱她像要出门的孩子。怪不得一直看她看得很紧的画屏会那么听话去鸣仙楼安排饭菜,怪不得十公主进门的时候,画屏一个劲儿的喊“夫人”。原来不是怕她出事,是怕她逃过此劫吧。
原来,她的孩子是这样被保住的,可是为什么他当初那么希望她有孩子?难道说人是善变的?
那么又为什么,对她关怀备至?
他不想要孩子,又为什么要连那个月夫人都怀孕了?
月夫人……
那是她心中的痛,她该如何对待这个人的存在?是把她接进来和她共侍一夫,还是大吵大闹质问严晓为何要骗她?
可是吵闹过后呢?月夫人还是存在的啊……
她要不要问他?他会不会坦白?如果问了,那么她的生活将翻天覆地。可是不问,她也能就这样自欺欺人的生活下去吗?
肖家宜环视这周围的摆设,这个房间是严晓特意为她布置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浓情蜜意时的画面。但是现在,这个将军府,她竟然一刻也呆不下去。
如果他坦白了,她该如何自处?
是不是该让自己端庄大度一点?
今晚的月色和柳诗婷进门的那晚真像,那时在隔壁院子里红烛高堂,喜气洋洋。她也是一个人坐着,坐着坐着就到了天亮,后来的每一个夜晚,她都经常那么坐着。
现在,严晓,是不是她也要这么坐着了?
不!绝不!
她母亲说过,她有第二个选择!她可以不这么忍气吞声的活着,她可以顺从自己的内心走!
现在,她选择不容忍!绝不!
夜,渐渐深了下来,严晓一直没回来,肖家宜就一直坐着等,往日的困意不再,她十分冷静的等着。
只是每过一分她的心就沉一分,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外室,外室。
直至凌晨,严晓才回来。
他满身疲惫,发梢还沾着尘土,本以为肖家宜还在睡,打算那件衣裳到浴房洗漱一番再去休息,谁想到外间里黑着灯,肖家宜就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坐着。她好像坐了许久,见他进来僵硬的转头,脸色苍白的问他。
“怎么这么晚?”
严晓一时有些怪异,随即笑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等我?若我今日不回来岂不是要等一晚?”他上前揉捏她的肩膀,力道轻柔,让她僵硬的身体慢慢轻松一点。“不是说过今晚不要等我了么?你和孩子这样辛苦等我,我会心疼的。”
若是在今晚之前,她一定心里觉得暖滋滋的,可是现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感受凌迟的痛楚。
“今日,军营很忙?”肖家宜掩饰自己,看似无语的问他。
“嗯,左廷琛外出,军营有很多事情要我亲自做主,因此今日晚了些。”严晓笑道,却不太靠近她,他身上的灰尘太多,怕呛到她。
“今日还做了些什么?”肖家宜手指抓紧桌上的桌布,慢慢变冷发抖。看来他回来的太晚,画屏还没来得及向他汇报她今日失踪的事情。“既然这么晚,就别赶着回来了,左右有休息的地方,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我担心你这般等我,果然你真的在等。”严晓将蜡烛点亮,先将她安顿到床上,从衣柜里拿了件衣裳,准备去外面洗漱干净。
肖家宜却没给他向外走的机会,声音冰冷的想是千年寒冰,道:“我的意思是,左右外面有个家,何必这么急着回来。”
见严晓顿住脚步,肖家宜将手指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随后嫌弃的在床帐上擦拭干净,笑得极其诡异。
“只是这香味着实是呛人,不知道是那慕情的,还是那月夫人的?”
他竟然明目张胆的带着别的女人的味道回来,她是不是该谢谢他对自己还留着一点私情!
“家宜?”严晓疑惑的转过身来,心头有意思不好的预感。
“你……?”
“我今日累了,不想与大将军说太多,明日我命人将大将军的衣物收拾一下,将军府这么大,要住府里府外,还请大将军自己决定。”
她可以忍受那个月夫人的存在,毕竟那是她之前就存在的人,可是为什么要在她之后又有了月夫人的怀孕,又有了一个慕情?!她要至她于何地?她一次次的为这种事怀疑他,对他的愧疚一日多过一日,为何到头来他真的背着她做过这些事?!
那么,他之前强调给自己“忠诚”又算什么?!
为何他现在只是站着,什么都不说?为何不像从前的那些次一样,就算是指责她也可以!告诉她这一切只是她自己无谓的揣测!
严晓最终什么都没说,轻轻叹了口气,将肖家宜留在这个黑漆漆的夜里。
“你且先休息吧。”他轻声道,关上门将两人分割开来。
那呛人的香味久久不散,化成一道利剑,最终和严晓的一声叹息一起,在肖家宜的心里早出一个洞,血液顺着她的血脉流出来。
她为谢如锦流干了爱他的血液。现在又要为严晓再流干一次?
那夜,严晓最终没有回来。画屏受吩咐进房拿走了他的朝服,肖家宜一个人躺着,觉得世界是安静的。
第二天,严晓没有回来。
画屏急的团团转,肖家宜却异常沉着。
大哥哥临走时把肖若留给她,就是怕她有事没有人帮手,因不想让严晓觉得不舒服所以一直在二哥哥身边待着,肖若有武功,又知道大哥哥在京城的商铺人脉,做起事来如鱼得水。
她已经派他去跟着严晓了,眼下严晓没回来,肖若应该也是跟上他了。她是否真的怀疑错了,一切只等肖若回来便可知晓。
借口困乏要午休,将画屏退出去。肖家宜换了件利落的衣裳从后窗出去,将军府里到处都是侍卫,明的暗的不计其数。平时觉得还没有什么大不了了,今日才知道麻烦,左闪右躲才从后门出去。
来到一家不起眼的香料铺子,肖若乔装打扮成商户小二,将肖家宜迎进门。两人不过一会儿从后门出去又是另一副模样,肖若在前因着她在一条小巷子里转转绕绕。
两人最后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门口,肖若轻声一句“失礼,小姐恕罪。”搂着肖家宜几个起落越上宅子的主屋房顶。
整个院落不大,两进的院子整个收入眼底,肖若揭开屋顶的瓦片,扶着肖家宜俯身倾听屋内人的谈话。
屋子里不大,却装饰的几味精致,有些摆件竟与肖家宜房中的不相上下,屋内两名女子一站一立,正小声的说着话。
“小姐,你说大将军把我们安排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一个丫环模样的小姑娘,正在为坐着的女子梳妆,将一直娇艳的牡丹花插在她的发髻间。“这几日将军倒是常来,可是每次不都在这里过夜,总叫我们好好调养,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你就不懂了。”那女子含笑,想起那个伟岸的身影心中溢出柔情似水。“如今将军夫人怀有身孕,定是受不得刺激,将军将我们安顿在这里,想是怕现在接咱们进府刺激了夫人,伤了孩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想那人的财富地位,慕情面上的得意掩饰不住。“你可还记得,将军为我赎身那日说过,定会接我入府的话?如今我们虽不在将军府,但是眼下吃的用的可都是按照将军夫人的水准来的,你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拿住将军的心,可不能因着小脾气小心思被将军厌恶了去。”
这样,进府可就是迟早的事。
“就是就是,别的不说,就说小姐现在身上穿的云萝纱,听说当时皇后娘娘只赏了将军夫人一批,贵妃娘娘都没得穿。现在不还是穿在我们小姐身上?这说明将军心里,我们小姐才是最重要的。”小丫环得意的笑道:“唯一的东西都给了小姐,我们还怕进不了将军府?”
“将军夫人,迟早也是我们的。到时候小姐在给将军多生几个小将军小小姐,看那将军夫人还能威风到几时?”
“小丫头片子,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不害臊!”那慕情看似生气的打小丫头,但是两人却是玩笑到一起。
那天在画舫上,她以为她要被问罪,心里忐忑不安又病了一大场,脸上憔悴连客人也少了许多,风月场都是见风使舵的人见她落败恨不得踩上几脚。她心里委屈但是也不敢乱发,惹祸了鸨母要她去接低等客人,她还不如死了干净,后来她努力让自己恢复也抵不过新姑娘的风光,谁知就在这时将军从天而降,将她们赎身,安顿在这里。
要不是将军叮嘱这几日风头没过,不准她到处乱跑,她定要穿着这一身去昔日姐妹那里显摆显摆。
哼!谁还敢说她人老珠黄!
“奴婢哪里有胡说,连将军本来寻给将军夫人的丫环莫瑶都被派来伺候小姐,那说明还是小姐重要,说不定哪日就把小姐扶正了!奴婢还听见将军夫人特意吩咐莫瑶要当您是夫人一样服侍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让那个莫瑶劈柴挑水扫地,她都没有半句怨言。
慕情得意的挑眉,人上人的滋味真的是好。
“就算如此,你我也不得怠慢,如今你我还未进将军府还是谨慎为妙。”如今最重要的是先留住大将军。
“是是是,奴婢一定会全力帮助小姐的。”
你进了府,我不是也进了府?小丫环面上乖巧,嘴上更甜,看着眼前得意的女子,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