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岂不方便?
第288章岂不方便?
盗来的那批香附虽多,对沿河接连病倒的灾民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楚念带人在永平城中熬煮施药,不过五日,所带药材便已用尽。
城中分区安置的病患们得药后多有缓解,楚念未再停留,辞别了张知县和对他们感激涕零的灾民,往东南沿河救治灾民,一路设法挖采香附。
当初在沧澜城时,她从军报和灾民们口中听说安雅河畔的灾情,如今亲眼见着,只觉所见比他们所述还严重百倍。
盛夏时节,本该一片青郁的良田里全是污泥,路过的村落里也都是屋倒墙塌的破败之相,常有一身泥污的百姓们冒着细雨不顾危险地在残屋破瓦间挖掘,偶尔还会哄抢之事发生。
那些原本家境还算殷实的农户们,如今为着一个盆,一口锅便打作一团,连生死都不顾,只想着多争些家当。
楚念等人起先还是随各城镇的官差们一起行事,到后来发现府衙的人手根本不够,她便让弟子们分散开来,尽快将还滞留在受灾村落的百姓们寻回城中安置。
五月二十三,又遇大雨。
行路受阻,楚念放弃入夜前赶到大兴镇的计划,带着一行人往河畔的东禹城避雨。
与途径的其他城镇不同,时近傍晚,东禹城中门户紧闭,别说居民,就连官差都看不到。
长街旁的屋舍间除了雨滴啪嗒外听不到半点其他声响,幽寂得宛若空城。
楚念和春萱一路找寻,终于在三条街外找到了一家还开着门的客栈。
客栈掌柜是个高瘦的中年男人,见进来的是两个姑娘,颇为诧异,询问来历的同时,忙不迭去关店门。
“还没入夜,掌柜的怎就急着打烊了?”楚念看到他别在腰后的菜刀,秀眉微蹙,将春萱拉到了身后。
前日谢飞鸢来信说大兴镇庆安堂新存了一批香附,让她去取。
因着只是去提药,她此行只带了十个人,进城时六曲他们分散去寻住处,眼下也不知在何处?
“你们过来的时候后头没跟什么人吧?”掌柜锁了门后搬了桌子挡好,又绕到账台后从柜子里拿了两把菜刀往账台上一放,抬头这才看到楚念眼中的警觉,立马道,“两位可别误会,我做的是正经生意,这些都是用来防身的。喏,你们一人拿一把,随身带着,睡的时候压在枕头底下,晚上可别睡得太死了,要是遇上什么事就……哎,有事儿我怕也帮不上什么,你们就自求多福吧,明儿天一亮就赶紧走,可别耽搁。”
“我们自己带了防身的家伙,”楚念朝掌柜亮了亮自己的匕首,没去拿那两柄磨得锃亮的菜刀,“我看城里没什么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掌柜眉梢微动,也未强求,收起菜刀领她们往客房去:“还能有什么事儿?都是给水患闹的。姑娘从永平城过来,也瞧了一路的惨相吧?,其实那都不算什么,你们要继续沿河往东去才知道什么叫惨呢!
下头的河堤全垮了,前阵子发大水的时候,知县都冲走了两个,咱们马知县说是已经跟上头求救了,可这都大半个月了,州府那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马大人也是心好,跑去下头救人,倒把东禹城丢了不管,外头那些灾民看城门口连个守门的官差都没有,全往城里跑,你说他们进来只是找个安身的地方便罢了,偏来了一群刁民,头两天还只是抢好心人送过去的吃食,到后来就直接拉帮结伙地上门强抢了,搞得城里的人个个都胆战心惊,趁着前几日天气好,大多都收拾家当跑了。”
一说起这事儿,掌柜就一肚子火,推门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可我们进来也没看到灾民啊,莫不是他们也跑别处去了?”楚念越发觉得奇怪了,照掌柜这般说的话,城里不该早乱成一团了吗?
“他们要是能跑脱倒好了,”掌柜步子一顿,沉沉叹了口气,“五天前来了一伙山匪,进城见人就杀,四处搜刮抢夺,我是藏地窖里头才躲过一劫,那些乱闯乱撞的灾民可就没这等好运气了。要不是丢不下这份祖上留下来的产业,我也早跑了,如今就只盼着上头能来管管,还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一份太平。”
等得将客房收拾妥当,掌柜收了房钱,又劝道:“我也是瞧你们两个姑娘大晚上的在外太危险才做了这一单生意,两位听我一句劝,住了这晚,明儿一早赶紧走,别在路上耽搁。”
“多谢掌柜提醒。”楚念点头应下,送了掌柜出门。
春萱环顾一圈,终是觉得不妥:“师父,要不咱们还是去县衙吧,你有将军的令牌,说不定还能找官差问问情况。”
照掌柜的那么说的话,这东禹城里岂不是危险得很?
他们住在这客栈里,若晚上遇上山匪怎么办?
“嘘!”楚念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靠在门边听得那掌柜真走远了,才拉了春萱往窗边小声道,“你也听他说了,城里现在连个守城的官差都没有,咱们去县衙有什么用?”
“可……”
“这不是有六曲他们在嘛,就算有山匪,也出不了什么事,雨那么大,咱们这会儿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先在这里应付一晚再说吧。”
楚念说罢,脱了蓑衣,从包袱里取出干粮和水,招呼春萱吃晚饭。
虽然开了两间客房,楚念却也没让春萱走,两人言语了一阵后,便早早熄了灯。
屋里安静了片刻,外面便响起了脚步声。
“我看她们包袱鼓实,该是有不少银钱,如今除了灾民,已经很少有人往这里来了,等干完这一票,只怕得换条路才行。”说话的是先前的掌柜,听声音,还跟着两三个人。
“老子刚瞧着那两个小娘们儿生得如花似玉,要是绑回去孝敬老大……”其中一个声响粗犷,语气里颇有几分摩拳擦掌的意味。
“何必绑回去这么麻烦,这儿有床有药的,哥几个在这儿办了岂不方便……”
一句话说道末尾,楼道里便响起一阵猥琐的笑声。
他们说得这么肆无忌惮,似是料定房中人早已动弹不得。
其中一人笑罢擦了擦嘴角,猛地推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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