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置酒夜谈,韩言归心

第9章 置酒夜谈,韩言归心

陆凌懵懂地点头,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半点拒绝的勇气,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想要叫醒晕倒的家奴,却发现自己双腿抖如筛糠,就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项明的气势太过磅礴,就算他早已离去,陆凌还是缓了一刻钟,才慢慢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抛开狼狈返回陆家的陆凌不提,项明带着韩言回到了下榻的谒舍。

一进门,韩言便脱去了全身的力气,仰面摔倒,要不是项明眼疾手快扶了他一下,他便要后脑着地,再一看他,已经沉沉睡去。

他何时挨过这样的毒打!前世的韩信是一个爱惜自己的人,宁可受胯下之辱也不愿被打,如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被打成这样,与其说他是睡了过去,还是说他晕倒在地更为恰当。

项明没有叫醒韩言,他此刻还在纠结于穿越的谜团之中,同时思考如何从韩言嘴中套话的问题。

……

韩言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已经是午夜时分,浑身上下如同被战车碾过一般,疼痛无比,挣扎着坐起身来,发现项明正坐在一旁的案前,一口一口地喝酒,正在灯下欣赏自己的宝剑。

如此时,满室红光。

他的斗笠放在一旁,借着微弱昏暗的光芒,韩言看清了救命之人的长相。

就是这么一瞥,韩言差点没叫出声来,顿时从榻上弹起,却因为无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自然认得这副面孔,曾几何时他看到项羽在战场上拼杀的英姿,心生向往;也曾在霸王帐下怀才不遇,暗生怨愤。

最终看到那个伟岸的男人屹立在江边的尸体,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最终亲手将他埋葬。

他收留楚将钟离昧,又何尝没有怀念霸王的意思?

但此刻见到项明的脸,他心中只有警惕,是自己让他一无所有,以霸王的暴戾,应该早就将他碎尸万段才对。

尽管他救了自己的性命,但也应该保持高度警惕,只是……

以他的武力,警惕应该没有什么作用吧。

韩言心乱如麻,项明却开口说话。

“重言,或许应该叫你重信,过来坐吧,在这个时候,恩恩怨怨已经不再重要。”

他此刻还在观察元戎剑柄上的宝石,赞叹前人的智慧。

这不就是一块天然而又特殊的三棱镜吗!

韩言战战兢兢,却不敢违背项明的意思,只能慢慢上前,心中暗暗盘算着项明的意图。

“什么时候苏醒的?”

项明给韩言递了一碗酒,随口问道。

“大概几个月之前吧,匆匆了解完世间的变化便从交州百越那一带赶过来,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

见到项明没有杀他的意思,韩言也放下心来,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还称赞一声好酒。

项明撇嘴,这种浊劣之酒都能被称之为好酒,看来韩言很长时间没能饮酒。

项明没有察颜观色测谎的能力,但看韩言平静的表情,项明知道对方没有必要在这点小事上欺骗自己。

“尔可知,我等为何出现在这个时代?”

项明将酒坛往韩言那边推了一下。他骨子里还是那个霸王,给人倒酒的事情一次也就够了。

“人死如灯灭,在我的记忆中,前一刻还是刀光划过,后一刻便在林中苏醒,若不是斩断了那条蠢蠢欲动的毒蛇,大概霸王就看不到我了。”

韩言对项明的行为不以为意,拿起酒坛咕噜咕噜地灌酒,仿佛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同时也回答了项明的问题,他也是毫不知情。

“只是,您又怎么知道韩氏后人的去向?莫非整个大汉都在流传这样的说法?”

“现在我名项明,字乾元。过去的事情已然过去,再也没有霸王,有的,只是一名失去了家乡的孤魂野鬼罢了。”

“有关你的出身下落,也不用担心,我自然有不为人知的途径。”

说到这里,项明不禁偷乐,后世网络上对韩信后人的种种猜测,他不过是选择了一个最靠谱的答案,没想到竟然能蒙对。

《易》云∶乾元者,始而亨者也。更有言,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

乾为天,元为始,以乾元为字,表现了项明的无尽野望。

韩言不懂易,却也能看出此字的霸道之处。

“您真的是变了好多。”

“你也是。对了,那句兵者当猛进我很喜欢。”

“可能死过一次的人都会反思自己的一生,从中学到些什么吧。但说实话,在那一刻,我想到的是您纵横沙场的样子。”

韩言笑笑,将酒坛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可知,太平道扬州太平使,名为方腊?”

闲谈一会之后,项明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方腊?那是何人?”

韩言的反应让项明很满意,他毫不迟疑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没有半点吃惊的反应,应该是不识得方腊是谁。

“方腊乃前赵一将,随赵括没于长平,你就算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项明随口胡诌,打消了韩言心中的疑惑。同时,项明也暗松了一口气,至少,从韩言的表现来看,他没有后世的记忆。

“重信,你可知,在我醒来之时豪情万丈,以为以我之能当横扫天下,直接推翻刘季后人的统治。但我听说扬州太平使名作方腊,我心中就有一点预感,直到见到了你,我的猜测才确定了下来。”

“很有可能,曾经的那些名谋善将,都降临到了这个时代。你我不知这是否是神仙游戏,但我不怕,就算太公复生,白起再世,某也不会比他们差分毫。

“整个天下即将动荡,而你,又何去何从呢?”

项明把招揽之意明确地表达了出来。

韩言想说些什么,但他的话卡到了嗓子里,他想到了曾经的遭遇,想到了自己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话语。

“怎么,害怕了?”

项明见到韩言神色犹豫,出声道。

韩信最大的缺点,便是从骨子里的懦弱,尽管他也曾说出过兵者猛进的话,但那从前世带来的懦弱又怎能是轻易消除的东西,在得知韩言没有让自己忌惮的记忆之后,项明便打起收服韩言的念头,但需要让他彻底放下心中的懦弱。

一个懂得兵者猛进的韩言,绝对比一个兵仙韩信还要强大,项明绝对需要这样一份力量的帮助。

“确实,帝王之道在于反复,在于无常,我一介武将,终究会被玩弄于股掌。”

韩言坦言,语气中充满了疲惫,还有一丝不甘。

当年刘邦以国士待他,他也以国士而报,然而到头来刘邦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不想再被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他要的只是一个供自己发挥才华的舞台和一个安平的晚年。

大才之士,皆是如此。

这才是韩言真正犹豫的地方,进,则前路莫测,退,则碌碌一生。

“尔可想沙场上征战李牧人屠?尔可敢深宫中斩刘氏皇帝?尔可愿……随某讨伐秦皇汉武?”

项明盯着韩言的眼睛,知道韩言此时万分犹豫,于是出言,意图改变韩言的想法。

“某,项乾元,需要你助我争霸天下!”

他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韩言,眼神中带着的那一丝真诚慢慢渗透进了韩言的内心。

“某,可不是刘邦!”

一句话,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霸王此人或暴戾或独断,却绝对不是心胸狭隘之人,韩言心中的不甘终究是压过了他的恐惧,再活一世,他还想再赌一次。

韩言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对项明深施一礼。

这一礼,是表示效忠的兵礼!

“韩言韩重信,拜见吾主!”

……

“王见帝于吴,乃困于安侯,帝解之,后杯酒置三问,其语不详。王乃效忠,楚之复始也。”

——《乱国志·楚书·宪武王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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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史乱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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