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9、什么是真正的寒意
有七个战士随身携带着数百支小旗,以备沿途做下标记,为返回和大部队的撤离留下必须的路线图。
但是,在插下第一杆小旗时,所有人都被难住了。
当军用十字镐狠狠砸向冰面时,谁都没想到,冰面不仅没有应声而开,而且连一个痕迹都没有留下,反而震得战士痛哼一声,手中的十字镐也震飞了。
“下一个。”冯必成咬着腮帮子吼道。
直到七八个战士一一试过,每人震得双手淌血,冰面也才仅仅留下了一个白印而已。真是咄咄怪事,要怎样的密度才有如此的硬度啊。
冯必成终于将目光转到了刘晓健脸上。
“尿——”
“什么?”
“尿尿,不会吗?”
刘晓健盯着冰面,仿佛也是很困惑的样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哦,冯必成一下子反应过来,随手指向一个战士道:“你,对着那个白点,自由射击。”
战士愣了愣,好半天没动作。
“怎么回事?”冯必成眼睛一下子瞪起了来。
另一个战士看看一动不动的战士,忽然张嘴喊道:“报告,他去年才从雪原高地特训归队。他、他的那个枪、枪头被冻掉了,报告完毕。”
刚说完,那个战士忽然推开众人,开始哆哆嗦嗦地脱裤子。
冯必成两眼一红,但却任何表示都没有。
这就是军队,令行禁止。而且,对这个战士也许是太残酷了,但总比再冻掉一个战士的命根子要好得多。
刘晓健很想看看一个男人在失去了命根子的长度之后,科技手段将怎样帮助他完成一个必须的排泄过程。但在战士伸手掏向裤裆的一刹那,他还是跟着所有人一起,默默转过了身去。
人的基本尊严,在任何时候都必须得到尊重。
一阵稀稀拉拉的声响过后,所有人转过目光,一起盯在那个白点上。
“妈的,一个人量太少。”
冯必成咒骂着,眼神开始在一个个战士脸上巡视起来。
虽然都没有退缩,但每个战士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层绝望的神情。
“妈了个逼的,我来,反正老子已经上过女人。”
一个粗壮的战士突然推开众人,恶狠狠地一面咒骂着,一面伸手掏向裤裆。
“等一等,”刘晓健忽然眯眼盯着冰上的白点,伸手喊道:“拿最好的枪刺来,嗯,不要太长。”
枪刺一拿来,刘晓健将刺尖抵在白点中心,用劲试了试。不错,内心忽然涌上一种感觉。再一凝神,枪刺竟然突突旋转着,仿佛有一股灵性在召唤,随即在他的一声断喝中,刺刀一下子钻入了冰面。
“行啦,拿小旗来。”
早已屏息候在一旁的战士,飞快地递上一面鲜艳的小红旗。
又向前走了大约四、五百米的样子,刘晓健回身眯眼瞅了瞅,随即在一个醒目的凸起冰块上,如法炮制又插上了一面小黄旗。
插完旗,刘晓健问战士:“以你们现有的目力,可以很容易发现小旗吧?”
战士们纷纷点头,表示这个距离正好。冯必成则补充道:“要记好上一个标示旗的颜色,红蓝黄最好交叉进行。”
插旗的问题一解决,行军速度不知不觉加快了不少。
但随着里程的不断递增,已开始有不少战士掉队了。当第一个战士一头扎倒在硬邦邦的冰面上,身体发出同样硬邦邦的撞击声,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立刻又有七八名战士效仿着栽倒在地,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声呼救。
由于全是光滑无比的冰面,且又夹杂着呼啸的寒风,倒下的战士顺着冰面的起伏,飞快地被狂风卷走,然后又被卷回来。
也就这一眨眼工夫,倒下的每一个战士都变成了一个个人形冰棍。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僵硬的身体不是滚动,而是被巨风撕扯着,不断地在冰面上撞击着,发出一声又一声嗵嗵的金属音,只看得本就目瞪口呆的活着的战士们,纷纷从眼眶中挤出一颗颗凝结的泪珠。
救人,也得有时间吧。
可死去和活着的人,根本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生与死便在一瞬间完成了转换。贼老天呀,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
无需再看一眼温度计,寒意显然至少又下降了几个刻度。
原本踩在冰面上,鞋面还能感觉到一种隐隐的与冰面的粘合度。但现在这种感觉也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穿着溜冰鞋站在光滑的玻璃上的心悸。
这是气温又一次急速降温的必然反应。
刘晓健也有些发懵了,逝者已逝,而活着的人怎么办。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后悔此前的这个愚蠢的决定。
怎么办?让他们原路退回去,由自己一个人去寻找县城。可已经走过来的这20多公里,没有他,他们会死吗?
继续前进,至少还有40公里,他们又何以为继?
一刹那,刘晓健的眼泪哗地一下涌上了眼眶。
就在这时,一声叮咚忽然在脑海中轻轻响了起来:第一宇宙元素完成,获得水元素,尚余金木火土四种元素需要收集。
这是怎么回事?
再一眨眼,一行文字又凭空出现在眼帘:
【超人婴儿期】
水元素认知,水元素栽培,水元素……自我升级中,请等待。升级完成,本体第一次强化完成,恭喜进入婴儿自我意识发展期,请自行查看目前状态。
第一宇宙感知:0级+11
第一宇宙情感:0级+16
第一宇宙力量:0级+10
第一宇宙速度:0级+12
第一宇宙意识(新增):0级+10
第一宇宙元素:金木水火土(水+10)
第一宇宙空间:无
第一宇宙技能:无
真是坑爹呀,早知道眼泪就是超人的水元素,哥躲到一个没人处大哭三天三夜,岂不是早就完成了第一次本体强化。瞧瞧,强化就是好,所有项目虽然都还是零级,但后面的数字终于从个位数变成十位数。
也许,等到它们都变成百位数,哥就不再是一个婴儿了吧?
正陶醉着,耳旁忽然响起冯必成的一声叹息:“这位同、同志,不,这位小兄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只这一句话,一下子又将刘晓健拉回到严酷的现实中。
哦,他赶紧收摄心神,再一眨眼,双眸间果然又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
看着剩余的战士,一个个越来越僵硬的脸孔和四肢,刘晓健忽然心中一热,血脉喷张地大喊了一声:“弟兄们,我不知道接下来我有没有能力给你们一点点热量,但只要你们继续前行,死也不当逃兵,我相信会有奇迹一定会在你们身上发生。”
战士们都面无表情。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他们已不能。
每个人捂在脸上的防寒口罩,已经不能像往常那样随手取下了。但即使它已冻成了一块寸许厚的冰罩,也没人愿意摘下它。除了冯必成。
艰难地重新戴上口罩,冯必成像机器人似的默默转过身,默默地向前走去。
不抛弃,不放弃,并不适用任何时候和场景。
那些死去的战友,只能深深埋藏在心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