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奇怪的女人
崇仁路古玩收藏品市场，是江城比较老的古玩市场了，在这里，各种老旧物件都能够找到，当然，各种真真假假，鱼目混珠的东西也很多，这就需要去淘宝的人，具备一定的经验和知识了。
“梦回远古”古玩店，位于市场偏南临街的地方，门面不大，总共只有40多个平方，但有两层，下面是店铺，上面就是姚旭晨的家，整个店面装修的古朴而又简洁，外行人很容易把这里看作一个濒临倒闭的破旧店铺，只有懂行的老玩家，才能品出其中的那股返璞归真的古味来。
姚旭晨坐在吧台的后面，一手拿着一根点燃了一半的烟，一手拿着小叶紫檀的手串，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玻璃门外那朦胧的街道，他的神情依旧有些恍惚，还没有从凌晨梦中惊醒的事情中缓过来。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躲着人群，铺成大海的鳞……”
周深的嗓音很独特，缓缓的在狭小的空间里流淌，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沉浸进去，去安静的享受这份宁静。
今天街上的行人更少了，还没有平时多，完全看不出是周末的样子，如果不是还能时不时看到一辆辆的士从街上驶过，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座城市还没有解封。
“妈的，这是什么鬼天气，这天都快下破了！”朱成喆骂骂咧咧的推开了玻璃门，看了一眼坐在吧台后面发呆的姚旭晨，把收拢的雨伞放到了门口的桶里。
姚旭晨收回发散的目光，斜着眼睛，轻轻瞟了一眼朱成喆，示意他自己随意，并没有起身招呼。
朱成喆走到白莹莹身边，向姚旭晨那边挑了挑眉毛，低声问道：“丫头，你们老板又怎么了？”
白莹莹摇了摇头，看也没看自家老板和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一眼，继续用手中的抹布擦拭着橱柜玻璃。
“不知道，一早上就这样了，而且不是今天才这样，都好多天了。”白莹莹无奈的说道。
朱成喆拖过来一张椅子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后，抬头看着依旧发呆，只不过换了一个姿势的姚旭晨，对身后的白莹莹问道：“诶，最近有没有什么新货？”
“没！现在疫情刚过没多久，大家手里都没钱，哪还有闲钱来买这些玩意儿。”白莹莹放下手中的抹布，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身体软塌塌的一屁股坐在了转椅上。
“不过……”白莹莹外着脑袋，看着朱成喆踩在椅子牙条上的右脚，似笑非笑的对朱成喆说道：“今天估计是要开张了。”
朱成喆不明所以，放下茶杯转头看向白莹莹问道：“几个意思？”
白莹莹用下巴向朱成喆的脚指了指，说道：“您屁股下面这个，可是清康熙湖广总督李辉祖家的圆椅，您可以再使点力踩踩，看它结不结实。”
朱成喆顿时感觉屁股下面好像过了电一样，整个人就从椅子上面弹了起来，差点把面前茶几上的一套茶具给掀翻了。
“这套茶具可是成化年间的老物件了，万一磕着碰着了，我们老板会心疼的……”白莹莹一脸促狭的说道。
朱成喆用手按住茶几，将东倒西歪的茶杯归置到盘子里，没见有什么明显破损后，这才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吁了一口气，拿眼睛瞪了一眼一脸坏笑的白莹莹。
“你这丫头，一天到晚没事做，净拿我开心。”
说完，朱成喆整了整外套，走到了吧台前，用手敲了敲吧台桌面。
这时，白莹莹撅了撅小嘴，对着朱成喆的背影做了个怪脸后，这才拿起抹布擦了擦被朱成喆踩脏的椅子牙条。
“怎么，今天你不上班，下这么大雨还跑我这里来。”姚旭晨递给朱成喆一根烟说道。
“就是下雨，没事做才到你这里来坐一坐，这不今天正好休息嘛！”朱成喆吐了一口烟圈，眯了眯被烟熏到对左眼说道。
姚旭晨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门外的街道，好像那里能看出金子来似的。
“你在等人？”朱成喆看了店门口一眼问道，那里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什么。
姚旭晨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抖了抖。
“哪你在看什么？这外面也没啥风景看呀！再说就算有风景，这朦朦胧胧的也看不清呀！”朱成喆说道。
姚旭晨撇了一眼朱成喆，轻轻皱眉思忖了片刻后，说道：“最近老做一些奇怪的梦，而且每天都是相同的梦，所以，我在想……”
“你在想，你是不是快疯了，对不对？”朱成喆好笑的接口说道。
姚旭晨翻了一个白眼，对朱成喆的话不置可否，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后，说道：“我是想你们医院里有没有这方面的医生，抽空你帮我问问，实在不行，看那天方便我亲自去一趟也行。”
朱成喆用一根手指抠了抠鬓角，摇着头说道：“我们医院还真没有心理学方面的医生，不过我可以找同学帮你问问，但那样的话，恐怕就没那么方便了。”
“再说吧！”姚旭晨摇头苦笑了一声。
朱成喆好奇的看着姚旭晨那张精致的不像话的脸，这完全不像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脸，无论是皮肤还是五官，都比绝大多数的女人还漂亮，但又没有半点的阴柔之感。
“要不……你跟我先说说？”朱成喆好似不在意的说了一句。
姚旭晨犹豫了，咬了咬嘴唇，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对外人说起他最近的梦，虽然对方是自己十多年的朋友，因为那太不真实，太玄幻，甚至用疯狂来形容都不为过。
“老板，您这儿，收东西吗？”
这时，一个女人把玻璃门推开了三分之一，刚刚够她探出一个脑袋，对着里面的姚旭晨和朱成喆问道。
姚旭晨点了点头，示意这个女人进来，由于下雨的关系，玻璃门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所以当这个女人完全进来以后，才看清楚她的穿着，不由得愣了一下。
只见这个女人外面穿着一件枣红色孔雀暗纹的背子，里面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素面襦衫，下面是一条蛋清色的襦群，手中拿着一把余杭的樱花油纸伞，左手腕上戴着一只窄条冰飘蓝花的翡翠手镯，耳朵上戴着的是白玉兰花耳坠，头上右侧戴着一支半掌的青玉梳子，头发被一根楠木吊金穗的簪子束着，不过脚上嘛，就有点和身上头上的服饰有点不搭了，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虽然现在汉服很流行，穿汉服出行的人也越来越多，但能够穿得这么得体，且无论服饰还是配饰，都如此规矩的人，还真没多少会这样出门，特别是在这种天气里。
“老板，您这儿收东西吗？”女人再一次弱弱的问了一声，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布包。
姚旭晨向走过来的白莹莹挥了挥手，决定自己来接待这个女人，毕竟这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也可以说是最近十来天以来的第一位客人，虽然是来卖东西不是来买东西的。
“你有什么东西要出手的？”姚旭晨走到茶几旁边，一边重新泡了一壶新茶，一边示意女人坐下聊。
“这个！”女人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红木的漆盒，放在了茶几上，慢慢推到了姚旭晨的面前。
跟在后面看热闹的朱成喆看到这个漆盒的时候，不自觉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这……尼玛，是战国的纹饰，如果是真的，这他娘的有可能是件国宝呀？”朱成喆在心里想着，不过也只是想想，他可是清楚自己面前这位的底子的。
姚旭晨没急着上手，而是将泡好的茶给女人倒了一杯，轻轻将茶杯放到女人面前，而后盯着对方看了几眼，玩味的说道：“姑娘，我且不谈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就这盒子你知道它的价值吗？”
女人喝了一口茶，低着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喜色，而后淡然的抬头说道：“战国时期一个诸侯用过的漆盒，具体是用来放什么的已经不知道了，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无论是现在也好，过去也好，它只是一个盒子，一个盛放物件的盒子而已。”
姚旭晨和朱成喆同时皱了皱眉，这女人前后变化的太快也太大，刚进门时给人的感觉是柔柔弱弱的，但现在却让人觉得淡然而孤傲，这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一个很有故事的女人。
姚旭晨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说道：“呵呵，不好意思，倒是我着像了，姑娘言之有理啊！那……我上手看看？”
女人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了一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睛却并没有看向茶几上的战国漆盒，而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姚旭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