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朕还没有睡,你便歇着了?
不!她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初次见面便要取自己性命的修罗呢?肯定不是!除非她脑子有病!
这般一想,白依依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紧跟在了苏华年身后,便随着苏华年入了苏府,一道参加了苏老夫人的葬礼,等到夜深人静时,白依依从房内出来,便见苏华年独自一人在台阶上坐着,手中拿了一个酒壶,却久久未开封,一滴也没有喝。
他的心情,比起老夫人刚过世时,看来平静了不少,眸中却依旧难掩寂寥,白依依只一看他的眼神,便觉心中难受。
她犹豫了一秒,坐在苏华年身边,便取下了腰间的工具,拿起了一根银针,给苏华年治疗起了双腿。
“这次治完,日后一个月治一次便好。”
这句话是白依依不想说出来的,因为这便代表着……若非偶尔遇见,她和苏华年只能一月见一次面了。
苏华年眸中似含着星辰,望着她几秒,点了点头。
白依依帮他治完腿,刚收拾好了工具,宫仪便来到了白依依身侧,抱拳道:“白姑娘,属下奉阁老命,送您回宫。”
白依依双眸微动,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的亮:“苏阁老,我回去了……你日后若有事,便到宫内寻我。”
苏华年点了点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淡淡道:“路上小心些。”
“多谢苏阁老,我知道。”
白依依朝他一笑,便转过了头,跟着宫仪一道朝苏府外走了过去,苏华年眸底掠过一抹深意,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见,也没有移开双眸。
“来人。”
苏华年话罢,空中黑影一闪,便有十几个黑衣人,单膝跪在了苏华年面前。
“阁老!”
“护送着她,若有丝毫差池,提头来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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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依依直到出了苏府,还不时转头,一直朝着苏府的方向望着。
宫仪似明白了些什么,却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讲。
“宫仪,大皇子呢?”
“他先回宫了。”
“对了……你们阁老,平时爱吃些什么?”
“白姑娘先上马车,属下慢慢同您讲。”
白依依点头,便坐在了马车上面,车夫驾着马车往前走时,宫仪则跟在了马车身边,白依依一掀开车帘,正好望见宫仪。
“阁老他喜欢吃馄饨,包子,豆浆,但他不喜欢吃甜的,却喜欢吃口味重些的。”
“也就是说,他喜欢吃辣的?”
白依依挑眉问道。
“也不能这样说,有时候阁老也喜欢吃些清淡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白依依问了宫仪许多关于苏华年的事,宫仪都同她讲了,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皇宫门口。
宫仪出示令牌后,侍卫们便将白依依放进去了。
说来也巧,今日值班的侍卫,正巧是白依依偷偷离宫时守门的侍卫。
他们望着白依依的背影,面色发白。
“上次跟着大皇子一道出来的,果真是白嫔娘娘,好在我多留了个心眼,将此事禀告给了陛下,否则我们小命都不保了!”
白依依一路来到了白玉宫,刚刚和宫芙她们说完话,散了场,还未来得及坐在床上歇息一会儿,宫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白依依:“……”
他这段时间都快累死了,刚开始歇息,这又是谁来寻她了?
“小主,您在这等着,奴婢出去瞧瞧。”
阿茶说罢,朝白依依行了一礼,便转头走到了宫外。
花依云似也听到了动静,她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衫,鬓发只用一根冰蓝簪轻轻的挽在脑后,便推开了宫门,朝外瞧了过去,倚在了门口,打了个哈欠:“大半夜的,这是谁又过来了?”
“哟,是云嫔娘娘啊,这般晚了,怎的还未歇息呢?”
王进带着些小太监走到了宫门口,朝花依云行了一礼。
“得了得了,别跟我整这些虚的,是不是陛下要白依依去侍寝?”
花依云摆了摆手,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回禀云嫔娘娘,正是。”
“那赶紧着,抬她走!”
花依云话罢,便回了房内,“砰!”的一声将宫门给关上了,心中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呢,没事便好。
阿茶双眸微动,快步走向了白玉宫内,将此事同白依依说了一遍,白依依的心脏,瞬间沉下了谷底。
她就知道,云处安不会放过她的。
侍寝?
哪儿有那么好的事,云处安不罚她在殿外跪上一夜,便是他仁慈了,万一他一个心情不好,说不定还会将自个儿丢到蛮族喂狼去。
她不能去。
“阿茶,寻两个宫女拦着王进,别让他进来,你去给我寻一盆凉水,越凉越好。”
阿茶只听了白依依的话,便知道了白依依想要做甚。
她想要将自己淋感冒,或是折腾发烧,卧病在榻,这样便不用去侍寝了。
阿茶没有多嘴去问原因,只是怕白依依真的将自己折腾病,有些心疼。
“小主若是想装病,只需拿些热水,将身上擦热便可,不必这般折腾。”
“要装就装全套的,免得被揭穿,再犯欺君之罪,快去!”
“是。”
阿茶轻叹了口气,很快便拿来了一盆混着冰的凉水,将其递给了白依依。
白依依一咬牙,便将那一大盆冰水,全部都倒到了身上,顿时被冻得打起了寒颤!
阿茶无奈望他一眼,忙将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了下来,又寻了一张白毯子,帮她擦起了身子。
宫门外,王进还是不顾宫女的阻拦,朝着白玉宫内走了过来。
“白嫔娘娘,咱们动作可得快着点儿,别让陛下久等了!”
然而,王进进入内间时,便见白依依身上裹了一张大被子,面色泛白,不停的打起了喷嚏。
王进眉头一蹙,上上下下扫视了白依依一眼,眸中带着了然,笑着道:“娘娘,陛下宣你侍寝,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多少后妃求都求不来的,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王进在宫内呆了这么多年,白依依这一点招数,他还看不透?
难道她是从别人口中得知,陛下今日的怒火重,特意逼风头的?
她不听陛下的命令,偷偷出了宫,便早该想到今日了,该承担的怒火,便得承担着。有些事,不是她一味的避风头,陛下怒火便能消了的,有可能那火越烧越旺。
等陛下亲自过来了,她就算是半死不活,也得乖乖地侍候着。
白依依一双大眼睛中泛着红血丝,可怜巴巴的朝着王进望着:“王公公,我上次还帮您往家里面寄银子呢,您就可怜可怜我吧,回禀陛下,只道我病了就成。”
“小主啊,您就别拿咱家开玩笑了,赶紧起来吧,这地上的冰水还没干呢,省得待会儿陛下来了,直接派人将您抬冷宫去了!”
白依依好看的大眼睛微眯,想要再僵持一会儿,奈何……她最终还是穿了一身白衣,鬓发随意用一根玉簪挽着,随着王进一道去了云处安的寝殿。
云处安着了一身青衫,正斜靠在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他似刚刚沐浴过,墨发披散在肩,锁骨上还带着一滴水珠,恍若蛊惑人心的妖孽,祸国殃民。
云处安单手托着腮帮子,身上的气质温煦如风,眸色温和含笑。
王进将白依依送进来后,便离开了此处,帮云处安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臣妾参见陛下。”
白依依双膝跪地,朝云处安磕了三个响头,奈何她等了又等,都没有等到云处安道起身这两个字。
低头跪在这里,是极累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冷汗便湿透了白依依的衣襟,她又等了许久,耳畔终于传来了云处安的声音。
“朕上次让你等着朕回宫,是么?”
云处安的声音温和。
“是。”
白依依小声道。
“那……等到朕回来了,怎不见你的身影呢?”
白依依未曾言语,云处安却轻笑了一声,甚是温柔:“不必慌张,朕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在这跪着累吗?”
“累。”
“那便一直跪着罢。”
白依依:“……”
“跪在朕的脚边。”
云处安眸色阴鸷发狠,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
白依依深吸了口气,便朝前挪了几米,下一秒,云处安便拿了一个茶壶,放在了白依依脊椎上,笑容温和:“这里面盛的是滚烫的开水,你可要小心着些,莫要将它弄洒了,否则你这一身好皮肉可就毁了。”
白依依:“……”
她就知道。
什么都有可能……但绝不可能是侍寝!
这估计只是开胃菜……云处安今日是想整死她!
“陛下,臣妾知错了……”
“哦?哪儿错了?”
云处安伸出了手,轻抚着白依依的鬓发,轻笑了一声,温柔道。
“陛下原要臣妾在寝宫内等着,臣妾不该偷偷离开……”
“知道错了便好,朕也便不怪你了,安心在这儿跪着罢。”
云处安话罢,白依依只觉得鼻子痒痒,便打了个喷嚏,她脊椎上的水壶一晃,滚烫的热水,竟全都洒在了地上,有几滴水,也差点溅在了云处安身上!
云处安的一张脸庞,顷刻阴翳了下来,甚是瘆人,好在白依依没有抬头去看,不然定会对云处安留下阴影。
“陛下,臣妾不是……”
“朕知你不是故意的,跪着倒是累,站起来罢。”
云处安轻抚着白依依的脸庞,轻叹了口气,带着一抹温柔。
白依依心中一动,缓缓地站起了身,抬眸直视云处安的脸庞,笑了一笑:“陛下,臣妾困得慌,能不能躺在这儿睡上……”
“会蹲马步么?”
云处安瞧着她的眸,面容温和。
白依依一怔,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臣妾……臣妾会蹲……”
不过她身体素质不好,往往蹲上一炷香时间,双腿便已经麻了,浑身打颤,支撑不了多久。
他该不会……想要自己蹲马步罢?
白依依不敢说不会,他怕云处安再说要亲自教她,到时她被折腾的更惨。
“窗外的风景不错,正对着湖水和花林,你便对着窗外蹲马步罢。”
“蹲……蹲多久?”
“到朕醒过来。”
“……”
白依依敢说苏华年的坏话,却不敢同云处安起争执,怕云处安将自己丢到冷宫去,只能面对着窗台蹲起了马步,一刻钟后,她浑身发颤,额头上尽是冷汗,双腿酸疼到了极致。
白依依双眸发红,转头望了云处安一眼,便见他正斜倚在床上,闭眸假寐着,也不知有没有睡着,就在白依依想要偷懒时,云处安淡笑道:“白嫔这是作甚?朕还没有睡着,你想着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