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火焰
“王庭有消息传过来，说我们旁边的帝国人再次集合士兵，集合了超过十万军队，不知道要向谁发动战争，让我们小心一点。”
一个壮年牛头人端坐在桌子一侧，桌子上面的煤油灯摇曳闪烁。
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的儿子，这个部落的继承者，柯勒律治。
他时常会和儿子对这些局势进行讨论，以培养他儿子做人做事的本领和对于局势的判断能力。
柯勒律治看着地图，微弱的灯光丝毫不影响他的视力，“父亲大人，如果这个杜威要发动战争的话，摆在他面前的有四个选择，一个是我们，一个是南部帝国，一个是阴影帝国，而另外的一个则是斯特吉亚。”
“斯特吉亚显然不太可能，而南部帝国现在在拉盖娅的带领下也逐渐强盛，我们虽然因为圣子和陛下的分歧发生了一些不该出现的战争，但是总体实力在四者中也是第一。
这个帝国贵族不可能放着已经衰弱的阴影帝国，而来进攻我们。
所以他的第一目标一定是阴影帝国，我们距离阴影帝国的边境并不算遥远，说不定可以和几年前一样，趁着双方陷入战争，我们再次南下去掠夺一些食物和牲畜！”
牛头人首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杜威这个人，他和斯特吉亚明面上是合作关系，但是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在清除异己，甚至杀掉了很多斯特吉亚贵族，为此不惜挑起自己和老丈人的矛盾。
这说明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如果他进攻阴影帝国的话，势必要给我们和南部帝国，甚至斯特吉亚分一杯羹。
但是如果他先进攻拉盖娅或者我们的话，斯特吉亚的力量就会遭遇到削弱，而我们和拉盖娅也会遭到削弱。
这个时候，他在用他特殊的政治体制迅速回血，对阴影帝国发动战争，他就可以独自吃下阴影帝国。”
柯勒律治惊讶道：“他以一个行省的地盘，吃掉一个帝国？这样急速的扩张，他怎么可能有人手来对着这些土地进行掌控。
要知道，即便是有着皇室名号的拉盖娅，想要彻底掌控南部帝国，也要花费很多力气，即便是现在，南部帝国内部的反叛事件依旧层出不穷。”
牛头人首领摇了摇头，“这就是体质的不同，杜威愿意将自己的利益和权利让给自己的手下人，这种制度有好有坏。
好处是在他活着的时候，他可以凭借自己极高的威望牢牢的将所有权利握在手里。
但是他死了之后呢？他的后人能不能管理的了如此多的内政官和审判骑士？
这些内政官和审判骑士，真的可以像效忠杜威一样效忠他的后人吗？
这还是其中的一个弊端，更多的弊端是他彻底断绝了贵族传承的根源，将贵族法彻底抛弃，让那些最为下贱的领民获得了权利和自由...甚至让他们获得了受到教育的权利。
儿子，只有愚昧的人才能甘心被当做畜生一样统治，多读书开拓自己的眼界，就会让自己的头脑变得清楚，他们就会看到被压迫的本质。
这样杜威虽然能快速获得维持自己统治的治安官和内政官，但是也埋下了极大的祸患。
他的这种制度，和他现在所要掌握的权利，是根本对立的，如果他不能解决这一点，在他死后，他建立的这个强大国度就会立刻分崩离析。”
柯勒律治好像有些明白了，“所以..不是我们不会改变，而是我们不能改变？”
是的，父亲看得如此清楚，他明知道杜威的这种改革会带来强大的力量和无上的威望，但是他为了家族的存续，还是放弃了这种方法。
牛头人首领看了他一眼，“最主要的，如果释放了奴隶，之后的兔头人你就不能随便吃了，甚至这些兔头人还有可能因为收到了教育得知了自己被当做奴隶的真相，他们要追求自由。
你怎么办？真的给他们自由吗？那谁给我们干活？”
柯勒律治长舒一口气，道：“我明白了父亲，我会守住牛头人的荣耀！”
“嗯，现在也够晚了，早点休息吧。”
柯勒律治点点头，站起来准备去休息。
牛头人首领走出房门，几个牛头人侍卫正在窃窃私语。
“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卫们挠挠头，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侍卫道：“抱歉，艾尔索普阁下，我们的孩子今天一起出去玩，到了现在也没有回来，我们在商量他们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另一个侍卫道：“是的，艾尔索普阁下，等他们回来，我一定要打断他们的腿！”
艾尔索普闻言轻笑，用手指指了指他们，“说不定，是去找了心仪的雌性瞎混了！都给我好好值班！哪有这么多话！”
侍卫们连忙的点头。
艾尔索普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月明星稀...那边的天空怎么亮了一片？似乎是....火光？
“什么声音？”
侍卫们面面相觑。
艾尔索普所居住的地方已经是聚集地的最中心，距离领地边缘足有十几里远的距离，但是这依旧不影响他听到隐隐约约的呼啸声和喊杀声。
火光似乎更大了，凄厉的叫喊声从远处次第传来。
“敌袭！有敌人！”
“帝国人！”
“是帝国人！”
“帝国人来袭！”
混乱在扩散，夜色中，火势越来越大。
杜威端坐在战马上，看着弓箭手们用棉花包裹住箭头探入酒精桶中浸泡，随后点燃，远远的抛射出去。
牛头人们大都喜欢住土质的房子。
但是不怕，他们的房子周边有荒草，而且土质的房子更怕火烧。
当温度升高起来之后，土质的房子会成为一个大蒸笼。
而且火攻最主要的也不是火焰，而是因为恐惧火焰带给智慧生物的恐慌。
他们会在恐惧中自相踩踏，将同伴们推入火焰中。
熊熊火焰冲天而起。
杜威让士兵们拿着酒精桶，一勺一勺的向着火中挥洒。
人影恍惚交错。
“法师！木系法术树木生长！”
已经来到了百人规模的法师组开始施法，虽然百人中大部分都是初阶，但是在海瑟薇这个高阶法师的支撑下，还是能释放一些范围较大的覆盖性法术。
很快，火焰中长出了一片片草木，助长着火焰更加旺盛的燃烧。
杜威的魔网水晶亮起，“领主大人！有一群成规模的牛头人正向着北面撤退！”
“重装骑士团！蛮族冲击队！跟随我！”
“其他人！进攻！”
牛头人部落的大火让周围的附属兔头人不敢接近，躲在自己的土洞中连头都不想漏出来。
艾尔索普带着自己的儿子和亲卫向着北方突围。
因为没有斥候，所以他根本没有做出任何防御，骤然而来的混乱加上黑夜，让他无力做出任何的组织。
只能是带着还没有被混乱波及到的几千人向着与帝国人来袭想背的方向跑去。
这场大火可能会让他的部落伤筋动骨，但是却不会让他们失去抵抗之力。
等到天明，他可以迅速集结起上万族人，上万名牛头人聚集在一起，任何族群都要避其锋芒。
“部落真是远离战争太久了！竟然连基本的示警都无法做到！几万军队行军的规模多么庞大？我在他们发起袭击之前竟然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这就不得不说道杜威在斥候方面的建设了，凯西现在的侦察技能已经高达二百，可以轻易的数公里之外发现对方的斥候，其他的半人们的侦察技能也普遍高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兵种。
在他们的围追堵截之下，牛头人的小短腿根本不可能跑得出去。
只能是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带入到冥府，诉与死神听。
战争，一打体质，二打素质，三打信息差。
突袭从古至今，哪怕是到了热武器时代，依旧是一个无比实用的战术。
火光距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远，来到一处稍微起伏的广袤平原上。
艾尔索普和儿子柯勒律治都松了一口气，两人齐齐坐在地上，柯勒律治道：“看来您的分析是对的，父亲，杜威果然首先选择进攻我们。”
艾尔索普苦笑一声，“我以为他的目标应该是拉盖娅，毕竟拉盖娅现在内部也有一些问题，我们兽人可是这四个势力里面最为强大的一个。
而且和他没有什么直接冲突。”
“不过他还是选择进攻了我们，不宣而战。”
艾尔索普甩了甩头，振奋精神，道：“没错，但是他这样也算是自掘坟墓，我们牛头人的力量无可匹敌，他现在趁着黑夜占据了一时的优势，却不知道这种程度的火势对于我们牛头人来说根本不算致命。
更何况我们的村落靠近河流，大部分的牛头人都能靠着河流逃走。
等到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在河流周边找到我们溃散的族人，等汇合了族人之后，我们就可以卷土重来！
让这个帝国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随即艾尔索普看了一眼周围，帝国人的斥候很明显要比他们牛头人的斥候要强，情报显示他手中有一批半人马。
他们突围的声势虽然没有混乱显眼，但是艾尔索普也不能排除他已经被发现的可能。
所以他对着周边的侍卫们大声道：“留下两千人！在这里燃起火把！给我们的族人指明道路！不然迷路了就麻烦了！”
“是的！艾尔索普阁下！”
周边跟着他们坐下的侍卫们都站起来，掏出火折子点燃简易的火把。
艾尔索普拉着自己的儿子却离开了侍卫，带着几百人向着远处走去。
“我带着他们去找一找散落的族人！不能让他们被帝国人找到了！记住，如果一段时间内我没有回来，你们就带着溃散的族人向北，北面有一支豹人部落，看在同为兽人帝国的部族的份上，他们会帮助我们的！”
一个侍卫道：“那艾尔索普阁下您...岂不是很危险？”
“是啊是啊，艾尔索普阁下，现在那个帝国人一定在到处找您！您现在和我们在一起才是更安全的！”
艾尔索普凌然道：“我是部落的族长，我必须为族人们负责！我得去找到他们！免得他们被帝国人杀死！我要去救他们！”
侍卫们被感染了，“我也去艾尔索普阁下！”
“我们也去！”
“只是接应族人的话！这个方向的族人应该不会太多，留下几百人足够了！我跟着您去！艾尔索普阁下！”
艾尔索普只能是带着上千人黑漆漆的摸黑前行，绕了个圈去了西边。
而在艾尔索普离开后不久，侍卫们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真是太突然了，我还在睡梦中，喧嚣声就把我吵醒了。
我看到好多族人在乱跑，一根根燃烧着的箭矢从远处传来，至少是几百米以外。”
“我也是，不过我那边已经能看到火光了，一开始还有人喊着去救火，不过他们刚去了没一会就跑回来了，说帝国人来袭。”
“这群该死的帝国人，竟然趁着黑夜防火，如果是白天，我一定要给他们好看！”
“狡猾的帝国人！”
因为这个地方的地势比较高，而且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所以很多溃散的牛头人也都找到了他们。
他们热情的拥抱，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还好还好，有一条河流在！”
“也幸好，我们一家距离边缘比较远，我在跑的时候，似乎看到了那些帝国士兵们已经冲了过来，他们的人数太多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火焰也阻挡了他们，让我们有充足的时间逃走。”
“这次我们死掉的族人应该不会太多。”
也有人互相安慰，“利奥波德，不要太担心了，你的家人只是和你失散了，他们可能还活着。”
“这么大的火...”利奥波德满脸忧愁。
“不要担心，死在火焰中的人不会太多了，一开始的人们的警告让大部分人都逃了出来！”
“可惜那些还在睡梦中被浓烟憋死的族人们，他们连堂堂正正的战斗都没有，就死在了帝国人的诡计之下了。”
牛头人越聚越多，半个小时的时间竟然也聚集起来了四五千人，人们熙熙攘攘的堆在一起，点燃着火把等待这天命。
而在十几分钟之前，在距离他们几百米之外的黑暗中，一双眼睛就已经开始盯着他们。
刺客的作用可不只是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