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进宫
次日清晨,越川刚睁眼,便见扶乐坐在梳妆台前,手握一柄银刀,转动间,刀尖冷光乍现。
“你干什么?!别乱来,不然你出不了南王府!”
扶乐听到声音,转头看来,她还没有上妆,面容带着男子的阳刚之气,偏又穿着浅粉色的女装,看上去有些不搭。
越川咋舌,看她这架势,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想着,他心尖拔凉拔凉,掀被下床,慢慢向门口挪动。
“你往哪儿去?”扶乐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越川,后者莫名脊背发寒。
越川闭着眼睛深吸口气,睁开眼时,脸上堆满了笑容,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他笑,她就不能动手。
越川咧着一个大大的笑容,扶乐奇怪地看他两眼,将刀放在一旁,开始着妆。
他见扶乐闭眼上眼妆,趁机往外走,后者像是听到脚步声,应声开口,“再走半步试试?”
越川恨恨咬唇,很没骨气地走了回去,坐在角落,见扶乐又将刀拿起,他心中咯噔一跳,忙又笑开。
扶乐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动了动唇,到底不忍心告诉越川他笑得有多难看,只举了举刀,“你来还是我来。”
那刀闪着光,越川觉得脖子一寒,猛地从位子上站起来,却突然腿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扶乐惊得一愣,向后退了半步,这南王指定是有点毛病。
越川脸色铁青,一不做二不休,很掐自己一把,带着哭腔求饶,“本王错了,放过本王吧……”
原本想要推门进来替二人梳洗的丫鬟顿住了脚,俏脸爆红。
王爷王妃怎么一大早就……
而且看起来王爷居然是下面那个?
丫鬟眼中带着八卦的光芒,识趣地转身离开,以免打扰二人。
扶乐嘴角微扯,眼带不屑,用刀在手臂上轻轻一划。
越川膛目结舌地看着,这女人……不是,这男人怎么回事,不杀他改自残?
果然最毒妇人心。
“你什么表情。”扶乐用白丝绢擦拭了手臂上的血液,通过铜镜看到身后越川的表情,她皱了皱眉。
越川连忙乖巧地笑着摆手,“没事,没事……”
扶乐简单包扎了伤口,拿着刀从位子上站起来,越川跟着浑身一颤,她看他反应强烈,蹙着眉晃了晃手里的刀,越川便屏住了呼吸。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是以为我要杀你吧?”
越川老实点头,随即摇头,他回过味来,原来是自己想岔了,他面色涨红,佯装凶狠道,“本王才没有这么想,本王当然知道你要干什么,再说了,你,你敢杀本王?本王可是堂堂南王!”
扶乐煞有介事地点头,随即诚恳地看向越川,“那王爷觉得,我刚才是在干什么?”
越川一噎,单手握拳掩在唇边虚咳一声。
扶乐不再逗他,敛了笑意道,“大婚之后,宫里会派人来收手帕,以确保我们有了夫妻之实。”
闻言,越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憋了会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问题,“你一早就知道本王是女子?”
扶乐一怔,然后摇头。
“那你昨日还敢留我圆房?若我真的是男儿身怎么办,两个大男人……”越川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不是吧,男王妃就算了,还是个断袖?
见他反应反常,扶乐猜到他脑子里想的什么,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爆栗,“昨天那酒我加了点料,幸好你被我发现是女儿身,不然那酒能让你睡上两天。”
越川听完,不但没有松气,反而表情更加僵硬,自言自语道,“最毒妇人心……”
“你说什么?”扶乐面露疑惑。
“没说什么啊。”越川皮笑肉不笑道,“本王有些饿了,去前厅用早膳吧。”
按照规矩,二人该入宫拜见皇后,也不知为何,皇后没派马车来迎,二人只好乘坐王府的马车前去。
马车上,越川一反常态的沉默。
“你……”越川面色有些纠结,不知该不该说,最终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出来,“入宫后,除了本王,谁都别信。”
“包括皇后?”传闻南王和当今皇后虽非亲生,但皇后对南王多有照拂,二人胜似亲生。
“特别是皇后。”越川闭了眼,没让扶乐瞧见眼中的恨意。
未央宫。
二人在前厅坐了有一盏茶的时间,皇后才姗姗来迟,满面笑意道,“川儿竟来得这般早。”
见过礼后,皇后又将视线放到扶乐身上,“这就是南王妃吧,百闻不如一见,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扶乐笑着应承几声。
宫女端来热茶,示意扶乐给皇后敬茶。
扶乐规规矩矩地跪在皇后面前,拿起碟上的茶盏,眉头微皱,皇后像是什么也没察觉,跟扶乐训了几句话才接过茶盏。
扶乐悄悄看了眼长袖遮掩下的手,指尖泛红,冒起了几个水泡。
“南王尝尝今日本宫特地准备的糕点如何,本宫记得你皇妹当年对本宫这的杏仁糕情有独钟。”皇后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
越川闻言,乖巧地将点心送入口中,心思飘回了五岁那年。
他母妃本是贵人,因诞下龙凤胎晋升娴妃,一时盛宠无双,如此持续五年,皇后终于坐不住了。
皇后的人送来有毒的糕点,他胃口不佳,没有动,哥哥吃了大半盘,中毒身亡,母妃担心保护龙子不力被问罪,便诈称死的是公主,活下来的,是皇子。
母妃看护皇嗣有误,降成美人,不再有扶养皇嗣的资格,越川便被皇后抱养,随后,母妃暴毙宫中,连同奶娘上吊自尽。
而这一切的证据直至椒房。
他为了苟活,不得不装聋作哑。
“过几日便是你皇妹的冥寿,本宫倒记得她生前也爱吃杏仁糕,你这个做皇兄的,可得备好。”皇后面上浮出不明意味的笑。
越川心头一刺,却也只得应下。
“听说这几日太子去过几次南王府,但南王因病拒客。”皇后说着面上多出几分关切,“不知如今病可好全了?可需要本宫让太医给南王瞧瞧?”
越川知她另有所指,却也不能点破,“有劳母后记挂,儿臣自当亲自上东宫和皇兄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