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为你讨个公道
第578章江远之,回来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之后,魏昭迎明白祁柏是一个很需要说好话哄着的人。
果不其然,当魏昭迎说出这四个字之后,祁柏的嘴角就往上扬了扬,而后他的手就来到了魏昭迎后背,单身将人托起,一个转身便双双来到了榻边。
“昭迎,”祁柏目光灼灼地凝望着魏昭迎,突然问:“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嫁给我,你后不后悔?”
魏昭迎笑起来,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居高临下地望着祁柏,手指轻轻勾了勾他下巴,“祁将军,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祁柏轻吐出一口气,夹着淡淡的酒香。
“娶你,我不后悔。”
“可把你这样的女子困在深深宅院中,”祁柏缓缓开口,“我悔。”
宴席结束之后,群臣齐聚御书房,整整齐齐地跪在御前。
汤宥见了,漫不经心问了句:“诸位爱卿是何意?”
“陛下!”
秦烨等人情绪激动,异口同声,“东阳人辱我大宁,臣等咽不下这口气!”
汤宥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嘴上却说:“东阳人只是不懂规矩,一时唐突罢了,哪里有众爱卿说的那么夸张?”
“陛下!”
内阁的一位大臣往前迈了一步,言辞激烈道:“我大宁将领无数,在座上的除了祁将军外,还有魏侯爷和祁大将军,东阳人要敬我方将领,放着这三位不敬,偏偏挑中了一个女流之辈,还是县主!这不是辱是什么?”
“是啊陛下!那个叫室轸的使臣在驿站时便目中无人,如今更是当众让人难堪!可见东阳根本没有结盟的诚心!全是走场面做样子罢了!”
“没错!这个叫室轸的分明是欺我大宁无将领!竟然当众敬一个女眷的酒,还一口一个‘魏将军’!这、这简直……”
群臣激愤,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汤宥脑瓜子疼。
倒是傅迟被内阁的人硬拉过来之后,从头到尾就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大伙儿争吵到后面,许是觉得乏了,又许是觉得傅迟这个首辅在这个时候一句话也不说有点奇怪,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傅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
傅迟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眼里有几分茫然地看着吵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群臣,“说什么话?”
得了傅迟这句话,大伙儿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秦烨忍不住了,直言:“和东阳结盟约是你当时提出来的,可现在那东阳人都欺辱到咱们头上来了,你就一句话不说看着咱们大宁受欺负吗?”
傅迟没说话,心想着:得,你秦大人这几句话,真是硬把帽子往我头上扣啊。
汤宥见他一直沉默不言,像是有心事,不禁问了句:“傅爱卿,你在想什么?”
见汤宥都点他名了,傅迟也不好继续沉默下去。
只是他神情里露出几分尴尬和不自然来,上前两步行礼道:“陛下,臣只是在想……这夜已经深了,明日陛下还要早朝,一些事情,不如明日再议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傅迟抬眼和汤宥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臣的内子还在大殿外等着呢。”
这话一出,汤宥轻轻挑眉,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而秦烨等内阁的人听了这话,瞬间炸毛了。
秦烨恨铁不成钢道:“你、你素日里……也就罢了,今日他国欺到我国头上来,你、你还当着陛下的面……”
仿佛傅迟是一个迷恋女色无心国事的浪子。
“行了行了,时候也不早了。”
汤宥适时出声,有些疲惫地动了动脖子,“诸位爱卿有什么想说的,明日早朝的时候再议吧。”
得了这话,众人也不好自讨没趣,只是看了傅迟一眼,纷纷愤怒地甩袖而去。
等人都走完了,傅迟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汤宥笑了,打趣道:“朕先前听林挽说要把爱卿推荐给京都里最有名的戏班子,还觉得她夸张,今日瞧见,朕也突然有了一样的念头。”
傅迟低眸笑起来,语气轻松道:“陛下,为君难,为臣也不易啊!”
“好了,闲话改日再来扯,”汤宥敛起笑,起身,“室轸当真要用当年俘的人来换回他们的人质?”
“是。”
傅迟答,“其他人倒是次要,室轸主要是想要回述律倍、察割还有敌烈这三大猛将。毕竟西凉也不是那么好打的,虽然明面上他与我们结盟,但室轸那个老江湖,肯定还是想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汤宥沉思了一会儿,“那今日之事……”
后面的话他没说全,但傅迟知晓他的意思,不禁笑了两声,坦言:“今日之事,与臣无关。”
“陛下,内政是内政,外交是外交,二者不可混为一谈。臣纵然再怎么,也是大宁的臣民,这是底线,臣不会僭越。”
“这么说,”汤宥并不怀疑傅迟的话,沉默了片刻,“他是真的在辱我大宁不尊重武将了?”
东阳的世俗观念毕竟与大宁不同。
他们天生骁勇,没那么看重男女之别,便是作为公主的耶律艽,武能出征打仗,文能治国安邦,甚至如今还登基称帝,成为一代女王。
所以,当他们站在大宁的国土上,当一个曾经和他们的女王在蓝沙洋斗得你死我活的女将今日在大殿之上,却只能站在她丈夫的身后,且被称一声“将军”都有数人出来纠正反驳,他们内心,自然是有些想法的。
室轸那句“难道魏将军当了祁夫人就不再是魏将军了吗”,就是对大宁世俗观念的讽刺和嘲笑,而他当众要敬魏昭迎的酒,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因此,秦烨他们沉不住气闹到御书房来,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闹到御书房来又有什么用呢?
规矩,毕竟是他们自己定下的,当初提议要给魏昭迎和林挽赐封号受衔的时候,也是他们自己跳出来反对的。
如今被人拉到明面儿上嘲讽,反倒自己先闹起来了。
“陛下,”傅迟沉思了一阵,缓缓道:“有些事情,陛下心中有数便好。”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林挽果然还在台阶下面等着。
许是站得久了,有些疲累,但又不好失了规矩,林挽便躲在石柱子后面,小心翼翼地蹲坐着,背靠在柱子上。
“大人几时才能出来啊?”
林挽明显等得有些不高兴了,傅迟下来的时候,就听她嘟囔了这么一句。
傅迟低低笑起来,走上前,“怎么?不高兴了?”
林挽听到他声音,赶紧让杜阮搀着起来,扯了扯嘴角,“哪有不高兴啊?就随口问一句嘛!”
“你就嘴硬吧。”
傅迟笑着拉过她。
如今天已经黑了,御书房附近这会儿也没什么人,他就把林挽拉到旁边同她并排走着。
夜里凉得很,傅迟注意着风向,不着痕迹地把她挡了个瓷实。
然而出宫之后,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傅大人,傅夫人,请留步。”
两人同时回头,就见到室轸从黑暗中走出来,向傅迟和林挽行了一礼,而后把目光落在了林挽身上。
林挽下意识往傅迟身后躲了躲,看了他一眼。
“室师爷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傅迟往前挪了挪,挡了室轸的视线,笑道:“可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宫里了?”
“在下鲁莽,”室轸说着这话,腰杆却挺得笔直,目光仍旧毫不避讳地看着林挽,直言:“想同傅夫人说几句话。”
“我?”
林挽指了指自己,“可我和你都不认识,也没什么交集,有什么好说的?”
“傅夫人和我没有交集,但有的人,与夫人却又很深的渊源。”
林挽更是一头雾水,“谁?”
室轸却没有明说。
于是,傅迟和林挽深夜跟着室轸来到了安置东阳使臣的驿馆,去见室轸口中的人。
室轸把人领进一个封闭的屋子里,屋子的门上了几道锁,且有人层层把关,像是关押着什么重要的人质。
傅迟皱起眉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人刚进到屋子里面,便见到屋里七八个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子齐刷刷起立。
看到林挽之后,他们都愣了一瞬。
相互打量半天之后,这些人纷纷激动地喊了一声:“少将军!”
林挽看着这些模样看起来十分邋遢的中年男子,有几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她心跳加快,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可内心又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讷讷地站在原地,不敢动作。
这个时候,人群里边突然有个人站出来。
与其他人不一样,这人声音亲切又温和,举手投足间,仍有当年的风姿在。
他站在林挽面前来,像是一个长者在唤一个小辈般的,喊了她一声:“挽儿。”
林挽看到那人,蓦地瞪大了双眼,眼眶倏然便红了。
“江……叔叔……”
她擦了擦双眼,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喉咙一哽,便要在那人面前跪下来。
江远之眼疾手快扶住她,满是沧桑的眼里也饱含着热泪。
他轻轻拍了拍林挽的手,似有好多话想说,可那些话又哽在喉咙里,最终,只变成一句:“好孩子,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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