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欢迎来到五马巷
常晴日向着柏斌弹出两枚六婺银,提起袋子,里面是用软布包好的钟表。
柏斌小心的接过这两枚。
“柏斌先生,再问你一件事。”常晴日站在门口侧身,向柏斌问道,“你知道白鹿城里最好的服装店在哪儿吗?”
“我好歹也是卖化纤的,这点事情当然知道,五马巷17楼九号,白鹿城最讲究的衣服都是他们家出的。”柏斌在收起六婺银后答说。
五马巷嘛。常晴日对这个地点并不陌生。
五马巷指的是白鹿中被收复并重新投入使用的两栋大厦之一,是白鹿城两大帮派作为分界点,并互相占据一半的建筑及其周边地区,也是白鹿城最为繁华的商业街。
不过,已经并不是两大帮派了。
“走吧,带你去吃餐馆。”常晴日在离开柏斌居所时对鹿堇说道,后者迷惑的点头,对于吃餐馆毫无概念。
……
………
高大而多彩的牌楼立于街巷的入口,其上钉有《五马巷》三字的匾额,而在其下,人群像是涌动的河流,经过这牌楼后便进入街巷,人与人互相之间那轻微的说话声汇聚又融合,成了无意义的背景噪音。
天色亮丽且和旬,照得晃眼,
在这人流之上与牌楼之下,有数十根麻绳吊着小巧的铁笼,被风吹时轻微晃荡,就像是牌楼所结出的果实。
这些铁笼的上头俱被贴了一个大大的吕字,用血与肢体碎片所书写的,已经干透了,呈现出一种暗红色。
吕家帮家主全家上下共31口人的脑袋,男女老幼,都被各自呈放在这些小巧的铁笼之内,为了避免他们在夏天快速的腐坏所掉下的烂肉影响五马巷的生意,这些脑袋都已经事先被烤干,抹上了一层防腐的香料,在铁笼摇晃时还会咚咚的撞出声响。
从他们全家被杀到被挂上牌楼,也不过是花了约摸小半天的时间。
许家,或者说许谨言此人,用这种原始而直观的方法向整个白鹿城宣告了势力的变化,并以这些脑袋为诱饵,杀光了试图让主子以全尸入土的吕家死忠。
残忍且高效,斩草而又除根。
而沿着这条街巷继续往前,在到达尽头后将视线抬高,便是五马巷大厦的所在,这栋巨大的建筑随着时间流逝在大地上投射出转动的阴影,它如果坍塌下来,那么附近的地区整个都将化为废墟。
它是如此的令人瞩目,而从其顶端垂下的巨幅白布上则绘制着同样瞩目的亮蓝色单字“许”,字体沉冷中带有一丝骄狂。
常晴日有几日没有来五马巷了,他远远的看见了这副景象,心里却没有什么波动,无论吕家还是许家他都不熟,与正府也并无联系,在白鹿城的赏金猎人中属于罕见的独狼派。
“常主人,他们都……死了嘛?”鹿堇缩在他手边轻声发问。
“嗯,都死了,而且死得有段时间了。”常晴日一边带着鹿堇从牌楼下穿过,一边与她说道。
“我…我觉得他们……很可怜。”鹿堇的声音更为细弱,显然是害怕自己的主子发火。
“可怜啊,鹿堇你还真是善良,不过这也是你该有的。”常晴日并不明白她为什么将声音放轻,“有时候一些人悲惨的死相,反倒是对更多人的安慰。”
街上的行人里有不少正偷偷的向常晴日注目,他们不少都是听说过有一个全身都是机械的赏金猎人“乌龟骑士”会经常到五马巷来,对此自然抱有些许的好奇心。
“用宗教的说法就是因果报应吧,不过这多少也是安慰人的。”常晴日并不在意这些人好奇的眼神,他心里清楚这些人的眼神实际与去动物园观赏动物并无差别,并无恶意,但或许令人恼火。
他早就习惯了。
“你记住了吗鹿堇。”常晴日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都12点多了,你饿的慌了吧?我们再走快点。”
鹿堇顺从的点头,常晴日便一手将她抱了起来,迈开步子,从人群的缝隙中穿梭而过,而一旁的人们只感觉到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
在五马巷大厦高处用望远镜观察着常晴日身影的人见状,冷哼了一声。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我也能随便做到。”这人收好镜筒,去应自家主子的命令了。
……
………
一间小店,在五马巷中稍显僻静且隐秘的小店,门帘用的是草编的席子,门帘旁边的柱子上挂着小巧的木牌,上面刻了《王家酒馆》的店名。
木牌与柱子上有着不少弹孔,看起来都是最近添上的。
“王老板!”常晴日在将门帘撩开后喊道,语气稍显轻松,“你这生意还是这么差啊。”
常晴日走到低矮的餐台之前,拉开椅子坐下。
在餐台的后头,店老板王志睁开迷糊的睡眼,撇见了来客的样子,又很是提不起劲的闭上一只。
“你这白吃,我早都说了几十回了,这是晚间店。”王志没有好气的回道。
“晚上我可不能来呀,只有中午能打扰你了。”常晴日用手在脸上拉出一个笑脸,“老样子,给我来两杯白酒。”
“你这连味道都尝不出的人,跑工厂里买桶工业酒精喝不更好?”王志语气刻薄,却也迅速的转身,从身后的酒架上拿下一瓶,倒给常晴日两杯。
常晴日拿起其一,王志则将眼神投向他的身侧,看着鹿堇。
“这女娃子是个什么东西?”他向常晴日问道。
“她是……啊!我都差点忘了,王老板,给她准备点吃的,我印象里就你的手艺最不错了,而且中午总是有空。”常晴日暂且放下杯子。
“小事,加钱就行。”王志并不废话。
“吃完一块儿结。”常晴日也干脆。
鹿堇依然是迷惑着,常晴日则拉开自己手旁的椅子,叫她坐下。
她紧张且顺从的正坐。
王志绕进了厨房,透过一处通至餐台的递菜口,可以看见他正拿起粗大的铁锅,将火点上。
“她叫鹿堇,我买来的奴隶。”常晴日举起酒杯向王志说道。
“你一个那话儿都没有的家伙,居然有兴致买一个奴隶?还是这么小的一个?我真是看不出来你这么变态。”
王志口下毫不留情,就像他往锅中泼下的热油一样,沸腾又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