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且待春归
以付疏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宜正面对上苏良翼。
所以她并没有出门,再次确认门已经反锁,尽量不发出声响,躺回了床上,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骂骂咧咧的动静时远时近,间或还能听到苏良翼踢到什么的声音,显然他急着去上班。
果然不出所料,在手忙脚乱地收拾过后,开门声响起,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作为一个普通上班族,苏良翼在家里确实蛮横凶残,可在外人面前却老实木讷,就算没到任人欺负的地步,也着实是个没有脾气的老好人。
正因为这种老好人的性格,他在工作中全无建树,浑浑噩噩十几年都没有任何进步,职务没变工资没变,仍然是个普通职员。
眼看着自己妻子变强硬之后,职位和工资水平也不断提升,他作为一个男人,心中自然憋气。
这也是他对付疏动手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欺软怕硬的他,是绝对没胆子无缘无故请假旷班的。
早在记忆中知道了他的性格,因此付疏并没有害怕他会在急着上班的早上对她动粗,但这种窝里横的人她最为不屑,自然也不想大早上就惹气。
不过为了防止苏良翼突然变聪明,她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出去,而是倚在床上看了半本书才出去。
只看前半本,付疏就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那些生活在阴暗角落里苦苦挣扎地孩子们,在罪恶和堕落中无法自拔,在麻木与渴望中饱受折磨。
这样沉重的情感体验,这样看不到光的度日如年,让她整个人都像泡在苦水里,忍不住地范酸。
而一想到儿子苏沐也在经历着这种折磨,她的眼泪就不禁掉了下来。
过了这么长时间,屋子外面仍然没有动静,说明苏良翼是真的走了。
悄悄打开门,付疏向外面看了一眼,糟糕的味道再次袭来,让她忍不住皱眉。
外面更乱了,但她已经准备好要离开,乱不乱的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这个家是绝对不能再住了,如果不是还有一层婚姻关系在,儿子目前也仍然下落不明,她巴不得立刻就从这里搬离。
而现在,她只是收拾了一些值钱的衣服和两套换洗衣物,匆匆离开了苏家。
她先是去医院检查,在就诊记录中写明受伤原因是家暴,拿到诊断书后,直接在市中心的酒店里登记入住。
苏家,她是暂时不准备回去了。
一是她体力不允许自己再跟苏良翼进行过多的纠缠;二来她要全心投入地去找苏沐,而不是浪费精力在家庭纷争上。
给警局打了电话,依旧毫无所获,付疏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看到放在床角的书,她又把它拿了起来。
她不反感任何爱情,异性之间的也好,同性之间的也罢,感情一向都是个人的自由。
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究竟是怎么了,竟然因为这个把自己孩子逼走,也许是太震惊了吧,才会做出能那么不顾后果的事。
越是把书看到后面,付疏的心情就越沉重。
儿子内心一直经历这么多艰难的挣扎,还要每天微笑面对父母同学,面对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
怪只怪这本书里描写的痛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心口酸疼。
直到将书看完,付疏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无声地,哀切地。
不知哭了多久,胃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样突然抽搐,她这才发现,自己整天都在情绪低落中,竟然滴米未进。
无论是继续生活下去还是找到苏沐,都需要充足的体力,她不是那种因为情绪消沉而折磨自己的人,摄取食物是生存的必要条件。
将书放回床头,付疏拿出手机,准备给自己点个外卖。
也许是放的位置太靠近床边,书页张开,书皮和扉页抖了抖,一张淡黄色的纸从里面掉了出来。
看到这张纸,付疏眼神一闪,连忙将它捡了起来。
纸不大,只有书的一半大小,严密地对折着,淡黄色的看起来有几分温馨。
颤着手将它打开,付疏有一种预感,苏沐的踪迹就隐藏在其中。
淡黄的纸被铺平,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如果可以,我想带你回流屿村,看看山水,看看我们的未来。
写纸条的人文化程度不高,这是付疏脑中弹出的第一个念头,从那个险些写错的“屿”字就可以知道。
不过字虽然丑了点,但可以看出写字条的人还算认真,至少一笔一划看得清楚。
不知怎么,付疏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苏良翼说的,苏沐跟一个男人亲吻。
苏沐的字迹她从小看到大,比这要好看很多,她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就是那个男人的字。
这样想着,动作都先思路一步,她直接换好衣服拿起背包,匆匆朝警察局走去。
…………
看到一个面容憔悴,眼角和嘴角带伤的女人风风火火地朝警局走来,韩修只觉得脑壳疼。
不为别的,这种情况要么是家庭纠纷,类似于家暴和发妻和小三斗殴,要么就是民事纠纷,即陌生人之间莫名其妙地动起手来,哪一种都不好调节。
调节好了筋疲力尽,调节不好里外不是人,哪一种都挺让人头疼。
老头子说也不知道抽得哪门子的疯,他在特警部队待得好好的,非让他退居幕后,说什么给年轻人留位置。
他明明也才三十八岁,也不算……应该不算老吧。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职责所在,他还是迎上去问道:“这位女士,请问我可以帮助你什么吗?”
眼前这个带着匪气的男人,若是脱下警服,根本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一个警察。
但付疏却从他吊儿郎当的眼神中看到了锐利和刚直,因此直接说道:“同志你好,关于我儿子的案子,我这边有了些线索。”
竟然不是家庭纠纷,韩修挑了挑眉,点点头道:“进来吧,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不了解你的案子,能告诉我你儿子的名字以及具体情况吗?”
“苏沐,十六岁,一个月前失踪。”付疏简洁地将情况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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