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安能辨我
威远将军付显彰遗体回京的那日,举国哀痛。
说是遗体,其实也只剩下了一颗头颅,这也正显示出了战争的激烈与残酷,连付将军这样威武盖世的人都不能幸免于难。
棺材路过时,每个人都默默低下了头,不忍再看。
所有前来观礼的人都是发自内心的难过,为威远将军,为前线,为前途未知的国家,唯有一人除外。
那个人,就是付音。
她不仅不难过,甚至愤怒怨恨。
按照剧情,明明付显彰的头颅是在明年怀瑾亲自出征,击败胡匪时发现的,明明付逸阳应该死得连渣都不剩了。
怎么会?怎么会一切都变了?
付逸阳不仅没死,还回到了军营,付显彰也被发现死亡,她作为付家女儿,必须要守孝三年。
三年啊!顾怀瑾身为皇子,怎么可能等她三年?
就算他能等,身为宏昌帝最喜爱的儿子,皇帝也不会让他等。
明明之前一切都还是按照剧情走的,难道就因为付疏是小说的女主,她对付了付疏,所以就引起了剧情混乱?
有了这种猜测,付音牙都快咬碎了。
凭什么!凭什么付疏就是女主,凭什么她要做苦命的炮灰!
难道就因为付疏生得一副好容貌,有一个好外家,所以就合该是女主,被主角光环庇护到死?
她就活该嫁给一个懦弱的侍郎之子,碌碌无为地过着谁都能踩两脚的生活?
那她跨越前年二来,费尽心机经营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形象,又这么努力接近男主,还有什么用!
不,还是有用的……
至少怀瑾现在爱的是她,不是付疏,而付疏也已经变成了个万人唾骂的失洁女,她还没有输。
堂堂华国最顶级的特工,是绝对不会输的。
此刻,她心心念念视若仇敌的付疏却压根不在乎她怎么想,知道付显彰的遗体已经平安抵京,就又专心致志地投入到练兵之中。
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每日除了正常的吃饭睡觉,就只剩下训练的感觉。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天天变强,力量和耐力都有了质的飞跃。
如果现在再对上顾怀瑾的那六个暗卫,她根本就不需要逃跑。
身上的伤在军医的调理下也都快好了,唯一苦恼的就是单手给肩膀换药时十分困难,每次都绑得歪歪扭扭。
好在,这外伤也快痊愈了。
淬炼身体的同时,付疏也不忘跟士兵们打好关系,每次训练结束,都有不少小子追在她屁股后面请教。
眼看着付疏在军中的声望越来越高,隐隐有越过他之势,江路锋终于坐不住了,当着所有人面给付疏下了战书。
虽然表面上说得好听,切磋切磋,实际上就是军心之争。
能下这份战书,他可以说是既赌上了威望又赌上了脸面。
毕竟大家都知道付疏伤还没好,无论输赢,他都不光彩,但如果这样都还输了,那他就彻底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
齐振恒眉头一皱,语气不善道:“逸阳还伤着,江副将这战书下得有些早了吧?”
早知道他会这么说,江路锋早准备了应对之法:“只是切磋切磋,我见少将军武艺高超,想让他指点我一二罢了,齐副将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欺负人似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齐振恒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再推辞就会护得太过,让别人以为付疏是没本事才不答应。
毕竟,只是“切磋切磋”嘛。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也只是失手,练武之人,谁还没有个失手的时候呢?
道理大家都懂,纷纷担忧地看向付疏。
付疏倒是他们当中表情最轻松的一个了,她早料到江路锋会忍不住,事实上,他的挑战比付疏推测的来得还要迟些。
她笑容淡淡,语气从容依旧:“只是切磋而已,逸阳自然不会推辞。”
心中松了口气,江路锋面上却不显,朝抱了抱拳就转身离开。
切磋定在午饭后,将领们难得给所有士兵都放了假,允许他们前去围观。
演武场上,江路锋一身深蓝色短打,身材魁梧眼神凶煞,滚动的喉结显示出他的紧张,但看到对面的付疏,紧张感顿时消减了不少。
尽管最近一直在努力训练,付疏整个人都强壮了不少,但她毕竟是女子怎么努力也没法到肌肉虬结的地步。
再加上尚还年少,个子也不高,在江路锋的对比下格外小巧。
她着一身月白色骑马装,看起来倒像个外出野猎的贵公子,半点也不像来比武的。
从兵器架上拎起板斧,江路锋眼神阴森:“少将军,刀剑无眼,江某的月牙斧重得很,您可要小心了!”
“江副将,请。”付疏微微一笑。
“少将军武器在何处?”江路锋哼了一声:“江某最重视规矩,绝不会欺负没有武器之人!”
听他说重视规矩,付疏心中嗤笑,重视规矩还能做出通敌之事?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从容不迫地自腰间拿出一柄折扇。
扇子展开,上面画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那扇面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流光溢彩,阳光下瞧着分外好看。
比起武器,更像个艺术品。
“就这?”江路锋不屑地撇撇嘴。
人群里也传来议论声,有和付疏关系不错的朝台上喊:“少将军,江副将力大无穷,一板斧下来你那扇子怕是撑不住,还是换长枪吧!”
“是啊是啊少将军,你那扇子怪好看的,坏了多可惜!”
不只是他们,连齐振恒也觉得付疏是在胡闹,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不用枪,拿把扇子出来比试。
况且那扇子轻飘飘的,无论怎么看,都只有好看这么一个用处。
但好看有什么用?这是比武又不是比美!
付逸阳的确擅舞枪,但付疏嫌那东西笨重,所以一直都拿匕首防身,并没有什么正经擅长的兵器。
之前用扇子觉得挺顺手,就让付二三找工匠用特殊材料打了一柄,就是手里这柄。
笑着朝提醒她的那个小兵点了点头,付疏回首,再看向江路锋的眼神冷厉异常。
折扇摊开,啪地一声:“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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