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民国校医
被带回巡捕房,付疏表情还算冷静,他虽然留下了,至少程教授已经在回怀安的路上。
“程小姐,抱歉了,在群里进审讯室坐坐。”男人姓楚,叫楚澜峥,是租界巡捕房的新任探长。
付疏淡定地看向他,“我还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楚澜生摸了摸下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但很快就松了口气道:“是这样的,程小姐,上头给我下了死命令,去火车上抓一个姓程的教授,但你回来只是权宜之计,交个差而已。”
“交个差,都可以随便抓人么?”付疏挑挑眉:“我以为租界是很讲法律的地方。”
楚澜生笑出声,左脸颊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让他这张粗犷的脸都柔和了起来:“所以我不也没抓程教授嘛,我帮你放走你想放走的人,你配和我交个差,不亏吧?”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还以为这个楚探长像她外表一样是个莽夫,没想到还是挺有智慧的。
“既然如此,那带路吧。”付疏淡淡道。
聪明人说话,往往都不需要透露太多。
显然敌人不仅在路上设伏阻击他们,还动用了手段指使寻不妨去火车上截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至于对方是球国还是米国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对于付疏来说并不是件坏事,甚至可以说是歪打正着。
只见她目光闪了闪,煞有介事地感叹:“听说楚探长原本是个二月帮的分舵主,能成为租界总探长,运气真好。”
“运气嘛也就那样,不过这每天穿着警服循规蹈矩的日子实在没劲,比不上我和兄弟们喝两盅小酒。”楚澜生身上江湖气很重,但又不惹人厌烦,快意恩仇又自成方圆。
因为这,付疏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那件名震全国的案子怎么样了?”她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听说死的是为大人物,我不在沪城都知道了消息。”
楚澜生随意地耸耸肩:“不瞒您说,办案我可真不在行,还拖着呢,估计拖得再换一届探长了。”
“听说巡捕房办案都有自己的章法,验尸官眼专业,查关系也明了,就连指纹对比都能搞出来,看来这凶手很狡猾,在这种破案手段下都抓不着。”付疏轻笑着问。
楚澜生眯起眼:“这你都知道?”
“抱歉,职业习惯而已,您请见谅。”付疏眼睛弯起,看起来美丽又无害。
“哦?”楚澜生挑眉:“还未请教,程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医生,所以对验尸手段和指纹技术都很感兴趣。”付疏对答如流。
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楚澜生礼貌询问:“在审讯室呆着有些无聊,既然程小姐感兴趣,不如把验收报告拿来你看看,或者报纸也有。”
付疏倒有些惊奇他的大方:“不怕我和凶手有关?”
“据我了解,你们一行人都是前几日才来的沪城,不仅和查尔斯公爵,基本上和沪城都没有关系,要杀这样一位大人物,连点都没踩过,凶手还不至于这么蠢。”
很显然,这位新探长也并不蠢。
和这样的人交谈很愉快,付疏莞尔:“那就麻烦了。”
没一会儿,验尸报告就被送进了审讯室,付疏细细查看,玻璃碎片一击致命,伤口处还有红酒的残留物,和外界传言的一样。
只不过……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楚澜生坐在她对面,盯着她看。
不得不说,这位医生小姐长得实在好看,他自入江湖就懂声色之事,是百乐门的常客,却从没见有哪个女人像她这样,容貌极其艳丽,眼神却极其冷清,美得不像真的。
察觉到他的目光,付疏扫他一眼,他却不躲不闪,眼中的欣赏更加热烈,却不显得露骨。
不知为何,这种能直白面对自己欲望,却又不趋于下流的人,很难让人觉得厌烦。
索性付疏也只是看他一眼而已,而后专业认真地说道:“玻璃碎片上有红酒残留,说明有人喝过,死者体内酒精浓度过高,生前无酗酒史,说明他必然是在和人喝酒的过程中被害,没有挣扎痕迹,很大可能是熟人作案。”
“为什么是熟人?”楚澜生饶有兴趣地问她。
付疏分析道:“查尔斯公爵身份特殊,又是第一次来沪城,住的地方肯定经过密切排查,说是守备森严也不为过,什么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潜入他的居所,还结束他的生命?”
“那凶手就不可能是个练家子的,趁公爵喝醉了,通过某种办法进入公爵的房间行凶吗?”楚澜生不解。
“查尔斯公爵没有酗酒的习惯,凶手怎么能确保他会喝醉呢?我在报纸上看过公爵被害时所处的空间,非常空旷,根本藏不了人,如果凶手是公爵不认识的人,他又怎么能保证公爵在见到他时不会喊人呢?”
楚澜生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找来手下吩咐道:“密切排查案发当天曾拜访过查尔斯公爵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程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他上前来握付疏的手,只觉得纤细滑嫩骨节分明,令人心痒。
当然他又不是变态,握住也只是一触即分,并没有过分的行为。
“听说查尔斯公爵死后丢了样东西,楚探长感谢我的话不如给我讲讲,他丢的是什么?”付疏淡定地双手交握,目光灼灼。
楚澜生笑,先是轻笑,而后狂放地大笑出声,意味深长地看向她:“敢情在这等着我呢?”
付疏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没有作声。
她觉得这位楚探长是不会拒绝她的请求的,毕竟他看起来并非依附列强的人,又出身江湖,江湖人虽说有江湖的规矩,有时候行事粗糙霸道了些,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从不退缩。
关于民族大义,他们更是身先士卒,绝不会屈服在敌人的淫威之下,因此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能帮忙他大概率不会推辞。
不出她所料,楚澜生思量了一阵开口:“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米国佬的东西丢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查尔斯丢的,是一份关于红党特务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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