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替嫁
第1章重生替嫁
十里红妆,鞭炮锣鼓的声音响彻京城,红绸绑着的嫁妆足足百余抬,跟在花轿后面,折着弯儿延了两条街。
宁芸萱眼睫微颤,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便被这震耳欲聋的喜乐声惊了一跳,眸中露出几分茫然。
她刚刚还跟着导师在手术台上给一位病人做心脏手术,眼前一黑,怎么就换了个地方?
记忆忽地如潮水涌来,将她拍在回忆海中,头痛欲裂。宁芸萱闷哼一声,猛地倒在花轿一壁。
“小姐,怎么了?”大约是听到了声响,一个侍女敲了敲花轿,低声问道。
“无事。”宁芸萱抿了抿唇,将满含震撼的目光敛起,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连续二十个小时地连轴转做手术,她的身体还是撑不住了,竟猝死在手术台上。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她既没有入轮回,也没有就此解脱,而是阴差阳错地进入了这具刚刚失去生命特征的身体。
原主是国公府的庶小姐,一直在嫡母的手下讨生活,这门正在办的亲事本来是她的嫡姐的,却被偷龙转凤地换成了她。
原因无他,京中皆传那位亲王有疾,一发病便状若恶鬼,形容可怖,那嫡姐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得?竟出了个馊主意,让原主顶了上去。
只是不知道原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宁芸萱眨了眨眼,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微微垂睫,便见到凤纹嫁衣上滴上了几滴血迹。
她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便发现她的鼻下竟有两行血迹。
头晕脑胀,鼻血横流。
想到原主上花轿前侍女端来的那碗百年人参汤,她哭笑不得。
虚不受补,原主竟是被大补补死了。
摇摇晃晃的花轿突然停了,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呼,一支箭矢直直从轿门飞入,直插到宁芸萱脚边。
“啧,偏了。”外头一个男声响起,似乎还带着几分遗憾。
送嫁的嬷嬷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赔笑道:“王爷,还是先拜堂罢,莫要误了吉时。”
“本王要娶的是贵府嫡女。”萧烨庭想到暗卫传来的消息,冷笑一声,意味不明道,“这花轿之内……”
“正是我们小姐。”嬷嬷赶忙道。
宁芸萱抿了抿唇,大抵也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了,搭着侍女的手出了花轿,便牵着红绸另一侧,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喜一般。
喜乐再次响起,恭贺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
萧烨庭眸光微冷,牵着红绸拜完了堂,之后也没等喜婆把秤杆递给他,竟兀自用手揭开了宁芸萱的盖头。
喜婆见状,心中暗暗叫苦。
用秤杆掀新娘子的盖头,本就是为了讨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兆头,可如今王爷这般,不是摆明了说他不喜新王妃么?
盖头被掀起,萧烨庭便见得美人微微垂眸,柔荑轻捏衣角,一身红嫁衣更衬得她肤如凝脂,顾盼间皆是欲语还休的风情。
宁芸萱也不在意男人是怎么掀的盖头,只抬眸向萧烨庭望去,唇角微勾,轻声唤道:“王爷。”
听见这清脆的声音,萧烨庭冷眼打量着宁芸萱,薄唇紧抿,叫人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
这满身的风度,决不是一个庶女该有的。
莫不是消息有误?
他正疑心是否暗卫的消息出了错误,便听得宁芸萱道。
“王爷不必困惑,我确实不是宁国公府嫡女。”宁芸萱笑道,“只是也请王爷莫要惊怒,宁家绝无羞辱王爷之心。”
“庶女换嫡女,草鸡换凤凰,也叫无羞辱之心?”萧烨庭嗤笑一声,一双眼中满是冰冷。
宁芸萱也不怒,只摇了摇头,半点都没有慌乱的意思,只道,“王爷大抵也调查过我了?”
她此刻敢摊牌,自然是已经找到了倚仗。
嵘王乃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又兼之十余年征战,曾被封战神,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因急病而大败,自此一蹶不振,京城贵女趋之若鹜的第一夫婿变得无人问津。
若非如此,哪怕是嫡女,宁国公府也是高攀了,哪有今日敢把庶女送来的道理。
而她好巧不巧……却是个医生。
“你想说什么。”萧烨庭眸色暗了暗,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
“宁国公府送我来,是欲为王爷治病。”宁芸萱与他对视,丝毫没有心虚的意思,“若借医女身份而来,实在有碍闺誉,便斗胆换了新娘。”
“空口白话,是非全凭你一张嘴罢了。”萧烨庭淡淡道,似是不信,只是手指却忍不住攥紧了。
“我名唤芸萱,确是宁国公府庶女不错。”宁芸萱见他这副样子,笑了笑,又道,“只是我幼时体弱,曾为神医所救,后随神医远游,神医逝世时将衣钵传我。”
“师父曾教我悬壶济世,”她顿了顿声:“王爷是战神,若此病得治,救下的岂止一人,乃是边关数十万百姓,故而芸萱愿竭尽所能。”
“你今日所言,若有半句谎话,你可知是个什么下场?”萧烨庭眼底闪过一丝深沉,冷声道。
他曾掌一军,手下暗线无数,查一个国公府庶女,易如反掌。
只是宁芸萱敢说,自然不怕他查。
原主幼时体弱,确实曾被嫡母送去乡下,又遭苛代,半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直到半月前才被匆匆接回来替嫁,知晓此间事迹的人,也只有原主自己。
宁芸萱指尖微动,在软绸上点了点,淡淡道:“全凭王爷处置。”
萧烨庭抿了抿唇,只觉得心中有一处似乎活了过来。
他一生驰骋沙场,却遭此大劫。连宫中太医对此也束手无措。
他原本已经死心了,却出了个宁芸萱,如今便是假的,也要死马当作活马医一回。
他强压住心中那一丝希冀,试探地问道:“你待要如何做?”
“卡马……”宁芸萱顿了顿声,忙转了话头,回想着中医的治疗方案,一边道,“此症欲根治需主平肝熄风……”
她药方念出,萧烨庭便信了三分,余下七分疑虑。
他也曾派人找过治疗此症的药方,自然知道这些药都是对得上号的。
只是那么多神医都束手无策,一个女子,当真可以么?
他沉吟片刻,取了纸笔写下药方,转身便走。
尽管这女人再如何巧舌,他心中却是清楚得很。
好一个宁国公府,竟敢拿庶女羞辱他,这笔账,他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