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戒酒否?
“你是说,无一人生还?”黎深皱着眉,苍老的声音在大堂中回荡。
刚才听完这个故事,颜娘子觉得毛骨悚然,活了近二百年,她还从未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将药包留给白水清,让其照顾付疏,带着其他几人到院长堂前通报。
吕霸天抓耳挠腮,眉头紧紧皱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廉师侄,说不定是巧合呢?”
“非也,吕师叔,巧合多了就是必然了。”廉瑾笙回答道。
其他几位先生也皱着眉头,不知为何为会发生这样的事。
“廉兄说得有理。”清冷中带着虚弱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众人抬头,就见白水清扶着付疏走了进来。
见她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吕霸天跳脚:“乖徒儿,你怎么来了?臭丫头,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她!”
心虚地瘪瘪嘴,白水清道:“公子刚醒就问你们在何处,我哪里劝得住……”
“师父,您就别怪水清了,是我非要来的。”付疏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灭生森林的事,作为圣林的亲传弟子,必然要出一份力。”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灭生森林的事,也许跟付家灭门有关。
两年前开了墨痕阁,使其闻名整个霓喻大陆,就是为了吸引各地修士,方便她打探各处消息。
可这些年来,她派人东奔西走查付家的仇人,结果却一无所获。
如此漫长时光,真的太难熬了。
所以即便不靠谱,她还是选择抓住这么零星的希望。
作为她的师父,吕霸天最是知道付疏的性子。白水清那小丫头也就面上看着厉害,劝不住她也是必然。
他这个徒弟,表面上看起来比谁都温和无害,实际上却是个固执的,谁也左右不了她的决定。
就像结婴之事一样,他和院长劝了好几遍,她不还是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想起那事,吕霸天问道:“灵根之事,你……”
早知道他会问,付疏轻轻抬手,火红的灵力在她指尖流转,却比一般的火系灵力颜色淡上许多。
仔细看,原来是那灵力中有银光闪烁,中和了火系的红。
“成功了!”饶是黎深也忍不住激动。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多系灵根者,可以将灵力完全融合。
融合后虽然并没有变成单系灵根,但修炼起来却与单系灵根无异。
他甚至还记得付疏在一月前特意出关,告诉他们这个想法时,大家不认同的眼神,可如今,成果却赤果果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只要同时催动双系灵力与天雷抗衡,越来越强势的天雷威压便会将运行于身体中的灵力击碎。
再借由结婴后体内洗精伐髓,经脉灵力重建的过程,将多系灵力融为一体,就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以后的修炼也会更加容易。
原来,竟然真的可以做到。
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比激动,暂时压过了灭生森林之事所带来的不安。
圣林再添一位元婴高手,还是位九品灵根的天才,也让黎深面对未知更多了份底气。
他沉声道:“灭生森林之事,圣林作为霓喻四大书院之一,决不能坐视不理,我会派人前去调查,你们且在书院内等消息。”
大家纷纷应下,知道先生们有事要商量,付疏几人就退出了大堂。
廉瑾笙刚从外面回来,一路风尘仆仆还未做休整,就先回住处安置一番;白水清和小福也要回法术分院上课。
同行的,便只剩下付疏和姬烨二人。
看着一言不发的姬烨,付疏淡淡道:“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她没忘记刚才在大堂时,姬烨那心不在焉的表情。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姬六皇子,竟然露出了讽刺中带着释然的复杂表情,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很奇怪。
除了他早有预料,付疏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可能。
直勾勾地看向她,姬烨眼中露出了一种名为“落寞”的东西,声音低沉:“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付家把你保护得很好。”
听到“付家”二字,付疏心里震惊,面上却不显:“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那一瞬间,她脑中闪过千万个念头,甚至怀疑姬烨是不是灭她全家的凶手。
但转念一想,姬烨想要取她性命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等待这么长时间,而且跟未来的刀下亡魂做朋友,也不是他姬六皇子的行事风格。
可他又为何会知道她是谁呢?
似能看透她的心思,姬烨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说:“我不仅知道你的身份,你经历的所有事,我都知道。”
“所以,”付疏捏紧了拳头,眼中不自觉地涌出泪水:“你知道是谁杀了付家一百三十口,对么?”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明明知道仇人是谁对她来说,是件开心的事,可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你真的想知道么?”姬烨问。
这是付疏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认真的模样。
没有了眼角的潋滟,声音的旖旎,他眸色黑亮,里面像蕴含着无尽深渊,让人忍不住沉沦,却又不敢沉沦。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极尽温柔地为付疏抹去眼泪:“即便知道后,人生会天翻地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改变任何事,你也要知道么?”
他说这话时的绝望,并不像简单的叙述,更像这一切都是他亲身经历过或正在经历着似的。
堂堂火鸾国六皇子,霓喻第一天才姬烨,喊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竟然经历着绝望,谁会信?
可付疏却清楚地感受到了那种绝望。
她犹豫了。
连姬烨这样冠绝群雄的天才都会感到恐惧的事,她没自信自己可以不害怕。
可想起在付家的快乐时光,想起爱她宠她的父母,想起即便在最后一刻,父亲仍一心为她着想,她又升起了一丝勇气,重重点头:“是的,我要知道。”
姬烨笑了,不是他惯有的轻蔑无声的笑,而是有些壮烈的大笑,声音低沉,像桃花酒那般醇厚。
“随我来吧。”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