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母子相遇
玉兰见那美妇不愿救治,也不想与她多作争执,对秦观轻言道:“秦大哥,既然前辈不愿意,我们也别强求,我们还是走吧。”秦观可不会置玉兰生命而不顾,忙道:“不行,就算我不要这条小命,也要救活你。”玉兰心中甜蜜,柔声道:“傻小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话语间,两行热泪便情不自禁的滑落下来。
“你是因为我而受伤,我怎么能不对你好呢?”秦观道。玉兰轻问:“要是我不是因为你而受伤,那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秦观重重的点了点头:“当然要,我怎么忍心你受苦。”秦观这话可是由自内心,他经过和玉兰在这几天里的亲密相处,已经对玉兰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
美妇看着眼前的情景,内心深处不由得对这对有情男女升起阵阵怜惜,这也勾起了她心中的回忆:“当年他又何尝不是对我这么有情,只可惜他现在已不在了。而我眼前的这对恋人如此情深,我又怎么能让这小伙子重蹈我的覆辙。”想到这里,美妇便道:“你先把她带到小屋里面再说。”说罢,她就过来打开了门。
进屋后,秦观也顾不得去打量屋内摆设,直把玉兰抱到了厢房床上。美妇这才进入厢房,此时她方才看情玉兰容貌,她万万没有想到玉兰的容貌竟会如此丑陋,心中暗自纳闷:“那小子人还长得不错,怎么会和如此平凡的一个女孩相爱,哎,这份情却是难得,我当医好她的伤才对。”
美妇坐到床边,将玉兰伤势细细查探一番,满面惊奇道:“她当是一个内力绝顶的人所伤才对,小子,她可是个一个近五十岁的灰衣男子所伤。”秦观愣道:“不是的,她乃是给一个西域和尚所伤。”美妇沉吟了一会,才道:“没想到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的高手到了黄山,而且内力竟会如此了得。”美妇口中的他,乃是她今日下山意外碰见的一个熟人,还好她当时躲闪得快,要不然早给那人看见了。
“你先去厨房熬一些草药来,我现在用内功给她疗伤。”美妇道。秦观忙点头答应,他按美妇的吩咐去取来草药,便去厨房煎熬草药,而这期间,他的心也倍受煎熬,时时刻刻都担心着玉兰的伤势。
而美妇则关上房门,将玉兰身子扶正,坐到她的后面,呐气运功,用内力给玉兰疗起伤来。约莫个多时辰过后,疗伤方才完毕。此时,美妇和玉兰都是满头大汗。这时,秦观也煎好草药,端来给玉兰喝了下去。喝完草药,玉兰方才躺卧到床上,休息起来。美妇虽然用内力给玉兰疗了伤,但美她内力却是有限,玉兰内伤还是很重,她此时困意犹甚,躺到床上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美妇站起身来,看了秦观一眼,轻声道:“小伙子,你出来,我有话与你。”秦观本想守护在玉兰身边,美妇既然有话和他说,他当然不能拒绝,便同美妇一起出了厢房。两人在正屋坐了下来,美妇再此将秦观上下打量,秦观都给她看的面起羞涩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美妇问道。
“晚辈姓秦名观。”秦观应道。美妇点了点头:“小观,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耗费那么多内力去救她吗?”秦观怔道:“这当然是前辈宅心仁厚了,不忍看见她受苦。”“笑话,我和她非亲非顾,为什么要耗费这么多内力救她。”美妇顿了顿,扬头自叹:“其实是你们的真情打动了我,我曾经失去过真爱的人,我不想你和我一样。”
秦观心中一震,他连自己也没有想过自己和玉兰之间有什么真情,而这却成了美妇救玉兰的理由。秦观心中暗叹,难道我和她真的有了真情,这怎么可能,我们认识不久,且我此前一直对她有所偏见。
又听美妇道:“说实话,这姑娘的容貌实在是差了一些,而你却是一表人才,却不知你为何会喜欢上她。”美妇自见得玉兰容貌以后,便有此疑问。秦观一时语塞,却不知怎么应答才好,他本想说他根本就不喜欢玉兰,但是他又怕那样说了,美妇就不在给玉兰医治内伤,毕竟她救人的意愿,就是因为被他和玉兰之间的真情感动,哪怕这份真情不一定存在。
过了良久,秦观才道:“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所以我喜欢她。”说到这里,秦观不免惭愧起来,因为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并不喜欢玉兰,而现在这么说,无非是应付美妇。美妇连连点头:“很好,你不去注重她的外貌而喜欢她,这只能说明你是真心的爱她,我一定救活她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秦观听到这里,心中羞愧更起,他扪心自问:“我真的喜欢她吗,我真的没有在乎她的容貌吗?”此时,他自己也不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两人沉默一会,又听美妇问道:“小观,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有余。”秦观应道。美妇心中一震,暗道:“真是巧呀,他也是这么大。”美妇沉默了一会,才道:“没想到你今年也是十八岁,哎,要是他还活着,也该有你这么大了。”秦观见她突然伤感起来,忙关问道:“前辈,你口中的他是指的何人?”
“其实我也有你这么大一个儿子,只可惜他在十五年前就去世了,要是他活在世上,也该有你这么大。”话语间,美妇双眼已经泛满了泪水。秦观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使她想起伤心事来,忙声安慰:“前辈也别太伤心,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哎,在那场事变中,我不仅失去了心爱的儿子,更是失去了深爱我的丈夫,这些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无比的痛苦当中,我曾多次想一死白了,可我不甘心,我要给他们报仇血恨,我要为我丈夫洗冤反案。”想必是美妇许久没有找到能倾诉心理话的人,现在将这些年的心事都依依倾诉向秦观。
秦观心中同情美妇人的同时,口上却是歉意连连:“都怪我,若非我故,前辈也不会想起这些伤心事来。”美妇强笑一下,说道:“这不怪你,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所以我不想你像我一般,忍受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我能从你的眼神当中,看出你对她的真爱,看出她在你生命中的地位。”
这话却把秦观弄糊涂了,难道我真的爱上了小兰,难道她真的在我生命中占了很重的地位,他不停的反复问自己。秦观看了一眼美妇,又想道:“既然她认定我和小兰是恋人,那我用不着去否认,否则她突然改变性情,不再救治小兰了,那却非我所愿。”“那你找到了那陷害你丈夫儿子的凶手了吗?”秦观问道。
美妇摇了摇头:“当年那些恶人陷害我丈夫的事做得极为精细,我查了多年,也是好无头绪,再说了,就算我查出真凶,也很难为我丈夫报仇血恨。”美妇谓然长叹。秦观问道:“这是为何,难道那陷害你丈夫的人背后势力极其强大。”
美妇点头道:“你有所不知,我丈夫就是前朝郯王赵宗惠,十五年前,我丈夫给奸人陷害,说他勾结同广州府侬智商等人勾结欲蒙造反。而皇上又听取了那些奸臣的谗言,以使我郯王府给皇上下令满门超斩。”不知不觉间,两行痛泪已从她双腮滑落下来。
赵宗惠被害的事,还得从十六年前的事说起,十六年前,两广地带有个叫侬智商的督府,他不服朝廷管束,对朝廷传令屡次不应,使得皇上不得不怀疑他有造反之心。皇上欲试探侬智商对朝廷的态度,便派郯王赵宗惠前往广州府寻访,以打探那侬智商是否真有造反之心。赵宗惠回京后,却给以国舅曹俏为首的奸人污蔑,说他与侬智商暗中勾结,欲来个里应外合,蓄意蒙反。而十五年前,那侬智商之子侬应麟又恰好曾去往京城暗地找过赵宗惠,皇上得知此事后,更是相信那些奸人的话。再加那些奸人设计陷害,才至于赵宗惠和他兄长赵宗旦一齐被皇上认定为反贼。
秦观听了美妇的话语,惊道:“真是巧事,我也常听我父母提起郯王赵宗惠这个人,他曾经在江城为我父亲翻过案,是我秦家最大的恩人。”秦观的父亲秦贤克,当年因为被人陷害,而使得他给官府认定为杀死柳青父母的凶人,这时有恰巧出来私访的赵宗惠等人,正是赵宗惠与那县大人张有途私下的一番谈话,才使得秦贤克得洗冤情。这些年来,秦贤克时常提及此事,秦观当然耳熟心记了。
美妇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天地下竟有这么巧的事情,你我两家竟还有如此渊源。”秦观道:“若非郯王,我秦家也不会有今日,我父亲常提起郯王府的冤情,还叫我长大后去帮郯王府翻安,没想到我今日竟会遇见郯王的妻子。”秦观说罢,就跪倒在美妇面前,一表郯王当年对秦家的恩情,二表现在美妇对玉兰的救命恩。
美妇忙扶起秦观,笑笑道:“你有为我郯王府翻案之心,当是我感激你才对。”美妇顿了顿,又道:“你家在江城?”
“是的,前辈有什么疑问吗?”“我和他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江城,当时我在一叫来凤凤酒楼的地方吃完饭后,没有银两付酒菜钱,是他帮我付的。”美妇其实就是当年曾给张宝调戏的那个少女,那时她刚逃出幽云宫,来到江城一客栈里吃饭时,却因为没有银两付酒菜钱,脱身不得,这时,正是赵宗惠给她解的难。她出了客栈后,又给江城的几个捕头打伤,赵宗惠却是再一次相助了她。
“来凤客栈,那可是我经常去的地方。”秦观兴奋起来。
过了一会,美妇突道:“小观,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你愿不愿意。”“前辈直言无忌,晚辈能做的,定当尽力而为。”“既然你我能在这荒山相遇,这乃缘分,而你又恰好与我孩儿一般大小,这更是巧合,我想认你当义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观闻言,心中暗道:“前辈失子之痛,怎是用语言来形容的,要是我能帮她弥补一些伤情,却是好事,再说她丈夫对我秦家有恩,而她又对玉兰有恩,我怎能拒绝。”于是秦观点头道:“我当然愿意。”
美妇欣喜不胜:“甚好,甚好,我能有你这么个孩儿,却也是余生幸福,孩儿,来娘好好看看你。”此时,美妇已经把秦观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毕竟她曾经拥有的儿子离开了她,这需要一个替代品来弥补她心中的伤痕。秦观心中感动,又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叫道:“干娘。”美妇忙轻扶起他,将他细细端详:“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了。”听这美妇关切的声音,秦观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柳青,自己已经出来近十天了,她一定在家里很担心自己。秦观一下扑到了美妇的怀中,失声叫道:“娘,娘我好想你。”此时秦观也把美妇当作了柳青,在外面流浪的这段时日里,秦观深深的感觉到了家庭的温暖,更是感觉到了母爱的伟大,这些天里,他已经无数次想起他母亲柳青来。
美妇愣了愣,将秦观紧紧抱在怀中:“孩儿,我的好孩儿,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染湿了她的衣襟。过了许久,秦观才意识到把自己抱在怀里的人终究不是他的亲娘,给她这么抱着却也不太好,也就正起身来,擦了擦脸上泪水,问道:“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美妇忙道:“你看娘真是糊涂,连自己名字都忘告诉你了,我叫潘莹。”秦观将潘盈两字轻念了两遍,然后又问道:“娘,既然当时郯王府给满门超斩,那你却是怎么活了下来?”
潘莹沉吟道:“当时我有事外出,却是正好躲过了此劫,在我回京的时候,郯王府已经被封,而府内人士,却都给皇上斩了。”“难道皇上连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也不放过。”“皇上昏庸,又怎么去理会这样的事。”潘莹说着说着,又是落泪伤情。
其实潘莹哪里猜到,当年她儿子并没有死,而是给郯王一叫吴汉的亲信悄然带出了皇宫,虽然吴汉出宫后,遭到了恶人追杀,但他还是拼死将那孩子带到了湖北江城,并交给了一个叫秦贤克的人,在这之后,吴汉就因为受伤太重而去。由于赵宗惠曾有恩于秦贤克,秦贤克当然把他的儿子当作己有,并教他习文练武。可无奈的是,这孩子从小就不爱武学,以至他至尽也不会一招半式。而秦贤克为了让这孩子长大后能为郯王府雪冤翻案,对他不免严厉苛刻,但这孩子却是不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只因为他的几句责备,就离家出走。当然,这孩子就是秦观。
潘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就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只当是老天对她的补偿,把一个和她儿子差不多的秦观送到了她的身边,但这对与她来说,却已经足够了,所以她现在内心深处,已经把秦观当作了她亲生儿子般看待。